司寧搖頭一笑，“你快進宮去吧。”

        宮中一片熱鬧，因為司寧沒有去，蕭貴妃臉色難看的不行。

        云橈唇色蒼白坐在一旁，任由太醫把脈診治。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從前那不關心府中事，不在乎身邊人的權璟之。

        竟然大動肝火。

        蕭貴妃聽著他斥責云橈和水云院的人，甚至還搬出自己的過錯時，終于忍不住打了權璟之一巴掌。

        “混賬！本宮多年教導，就是為了讓你今日同本宮作對嗎！”

        權璟之眸色暗沉，“母妃，這些年孩兒對您言聽計從，做了許多錯事。凡事母妃讓兒臣做的，兒臣一直照做。可兒臣，不想再做母妃的刀了。”

        “你說什么！你這個……”蕭貴妃氣得胸口疼，“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你可知這么多年，你的榮華富貴，哪一個不是本宮給你的！你能活成今日囂張的端王，沒了本宮，早就不知死在何處！”

        權璟之抬起頭，沉聲道：“多謝母妃教誨。可這么多年，孩兒為母妃做的也不少。母妃母家中有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哪個不是兒臣擺平。如今這么高的地位，與其說是母妃給孩兒造就的……”

        蕭貴妃心下一沉，權璟之的話總算是撕開了她心中最不想面對的一面。

        權璟之神情淡淡，“不若說是兒臣以命相搏。征戰戎西，平定衛滿。各種大大小小的戰事，哪一個不是兒臣披甲上陣。父皇心思深沉，母妃豈非不知？無數次險些命喪自己人手中，母妃當時可有過半分傷心？”

        “本宮當然傷心！”蕭貴妃著急道：“可你父皇他……”

        “父皇他執意如此？”權璟之冷笑，“是了，所以母妃便想盡辦法，想讓孩兒也成為父皇甚至下一任君主的刀，母妃素來清楚地明白想要何物。以孩兒換取一生榮華富貴，還有……”

        權璟之看了一眼不敢出聲的云橈，表情很是不耐，蕭貴妃心中一個咯噔。

        “璟之，母妃對你難道還不夠好嗎！你要為了一個司寧忤逆本宮！”

        權璟之嗤笑，“母妃，對于司寧，我追悔莫及。至于母妃所說，您對我的確太好了。”

        語氣中盡是嘲諷。

        “從前的李嬤嬤，之后的云橈，她們帶來的香料和湯藥中，有哪幾樣不是用來渙散孩兒的意志呢？”權璟之難得地笑了，卻是幾分薄涼，“想必除了母妃，無人敢如此下狠手。一個只有武力卻不會反抗的親王，的確比意識清醒的端王來的好掌控。”

        蕭貴妃渾身顫抖，云橈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花容失色。

        “所以母妃日后，還想如何對孩兒好呢？”

        “璟之，你……”蕭貴妃搖頭，“你為何會如此猜測，這都是誰告訴你的，挑撥離間！”

        權璟之面無表情，“母妃應該想到，孩兒既能到這個位置，又有什么查不出呢。”

        他走過去將云橈扶起來，“不過母妃放心，這些話，父皇尚且不知，日后也不會知。只是，這么多年的情分，無論是何方面，想來都是不虧欠的。”

        “你這是何意？你莫非要為了那個女人，同本宮恩斷義絕嗎？！”

        “并非是因為司寧，”權璟之道：“而是蕭貴妃借我，我借蕭貴妃的日子，該結束了。”

        蕭貴妃渾身一震，權璟之的話暗含深意，可她卻覺得喉頭發緊。

        當年那些事，他……是不是也都知曉了？

        云橈沒來由的心慌，抓住權璟之的手，顫聲道：“王爺，此事是橈兒的錯。”

        “夠了，此刻就不必哭了，”權璟之笑得冷，“你過段時日就進宮向蕭貴妃告知本王的近況，當真以為我不曾發現？”

        云橈臉色煞白，“我……我沒有。”

        “那些藥，對本王沒作用，你應當很失望才對。”

        權璟之的話徹底打消了兩人心中的僥幸。

        云橈這才明白，原來眼前的男人什么都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可自己愛他也是真的啊，她不過是想借著姨母的手而已。

        姨母說那些藥，會讓王爺更愛她的！

        就像從前王爺待她那么偏愛一般。

        可那些她以為，足以在司寧面前耀武揚威的溫柔，竟然都是他的偽裝，好讓自己松懈嗎？

        想起權璟之從前逼真的溫情，對待司寧的薄情和禁錮。

        云橈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太可怕，她白著臉道：“王爺，我腹中，還有你的孩子。”

        “孩子？”權璟之神情冷淡，“待他生出來，再做處理。本王那日，和你可不在一處。”

        轟的一聲，云橈害怕地軟下身子，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而蕭貴妃在看到權璟之的神色后，也是沒有說一句話。

        權璟之叫人扶住云橈。

        “回府，云夫人生產之前，不得出府半步。任何人，不得探視。”

        端王府的變動驚到了不少人。

        權璟之叫人妥善處置，自己則是帶人出城去。

        因為司寧……又跑了！！

        司寧哀怨地盯著頭頂偌大的洞口，“你告訴我，這么大一個洞，你怎么就沒看見？”

        穆璟和撓撓頭，漂亮的桃花眼里很是苦惱，“在下喝醉了，頭昏腦花沒看清。”

        司寧認命地點頭，“行。說什么出來敘舊喝酒，又說看什么桃花，我也是信了你的邪，原來是想把我往坑里帶。”

        “司姑娘……”穆璟和訕訕而笑。

        “叫什么，”司寧眉頭輕蹙，摸了摸濕滑的泥土，“這怎么上得去啊。”

        說話甚至都有回聲。

        她甩手坐在一旁，嘆道：“出不去了，等死吧。”

        “和司姑娘死在一起，也算是個好的歸宿。”

        司寧如今誰都不懼，當即踹他一腳，“去喊救命，誰讓你也歇著了。”

        喊了一會兒沒人來，穆璟和也坐著了，和司寧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起來，“司姑娘為何還會回端王府？”

        司寧一頓，“被綁回來的。”

        穆璟和輕笑一聲，輕聲道：“誰綁得住你啊，是不是心軟了一次？”

        司寧沒說話，看著頭頂的天，天色漸晚，也不知權璟之回去了沒。

        回去了的話，會不會發現自己不見了。

        “司姑娘這次，失望了嗎？”

        失望了嗎？

        司寧想起了權璟之在桑古的不顧一切，以及那些笨拙的討好。

        回來之后，也是日日護著順著自己。

        今日去宮中，不知會如何處置。

        她輕笑一聲，搖搖頭，淡淡道：“沒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他是他，我是我。他做什么，和我有什么關系？”

        “那就是不失望了。”穆璟和笑出聲，長嘆一口氣，看著司寧的側臉，輕輕道：“我應該再早一步的。”

        “早一步你也沒那個機會。”

        冷漠帶著慍怒的聲音在洞口響起，司寧身體一顫。

        娘的，方才他們的話，權璟之這廝不會聽到了吧！

        權璟之面色不虞地盯著下面的兩人，隨后只看向司寧，“你為什么又和他在一起？”

        司寧：“……別廢話，快救我們上去。”

        權璟之派人放下繩子，并冷聲道：“只救你。”

        而此時穆璟和哼道：“不勞煩端王救。”

        司寧臉色一沉，這兩人敢不敢再幼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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