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葉嘉
原本王念是要像其他弟子一樣，經(jīng)歷完整的拜入內(nèi)門典禮，但是，施掌門直接收了王念當?shù)茏樱跄钜仓苯颖幻馊プ鲞@些事。
“這些事對你來說毫無必要，好好修煉，突破筑基再來見我。”
施掌門給王念選定功法，并指導了王念后，就撂下話，叫洛岑帶著王念去主峰附近安置。
“王念，以后，我便不僅僅是洛真人，也是你的師姐了。在師母的眾徒中，我排行八，你可喚我岑師姐或八師姐。你不必拘束，有事可以直接找我。”
洛岑說。
“是。”王念答。
雖然洛岑刻意把聲音放得很柔和，但是，過去幾年間洛岑的嚴厲給王念帶來了深刻的印象，讓她還是不太能從洛真人變成了岑師姐這種大轉(zhuǎn)折中適應過來。
“師母的徒弟中，十二師妹何玥和你年紀最接近，你們是同一年進的外門，應該對彼此有印象。她如今筑基前期，就住在主峰東北方向的青霜山秋凈齋，你可以去找她，”洛岑帶著王念從空中飛掠而過時，指出山谷中一片精舍給王念看，“玥師妹的秋凈齋就在此處。”
“你的住處離玥師妹不遠，在月隱山梅苑。月隱山離主峰也很近，周圍住的也多是我們一脈的師姐妹，大家都很和善。其中，大師姐，也就是嘉師姐住在靈夕山，這你要知道。而其余的師姐妹基本不是閉關就是在外，現(xiàn)在也見不著，我說給你她們的名姓和住處，你記在心中就好。”
“就是這里，我們到了。”
洛岑在高聳的連山間按下云頭，王念便看見，聳立的崖壁上，竟然緊貼懸崖修建了連片的建筑，一直延綿到山腳下。崖壁下的山坡上，栽滿了梅樹。待到香雪成海之時，從梅苑向下望，風景一定好極了。
而此刻，梅苑外已經(jīng)立了一個人。
葉嘉手持拂塵，似乎已經(jīng)靜候了一會兒。
洛岑領著王念拜見葉嘉。
“師姐忙完了外門大比的事？”洛岑寒暄。
“嗯。那邊本來也快結束了。我見師母收了念師妹，便過來看看。”葉嘉說。
葉嘉身前，正跪著三排雜役弟子。她牽起王念的手，帶著王念來到雜役面前，而后說：“日后，你們便要侍奉十三師妹，王念。好好做。而如果有誰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便別怪我無情。”
“是。”雜役弟子齊齊應答。
王念站在葉嘉身邊，被葉嘉冰涼的手牽著。
從靈秀宜人的雜役弟子們沉聲應是的面容中，王念意識到自己從此以后確實不同于過去了。
過去，她也是外門弟子之一，受內(nèi)門弟子和其他前輩的差遣。而現(xiàn)在，她一舉成為掌門弟子，外門弟子見了她只有行禮聽命的份，雜役們則恭恭敬敬地奉她為主。
之前，在主峰正殿時，王念在浩蕩深遠的江河宗傳承中感到自己被呼喚，感到自己融入與一個無比廣大的精神體，與過去、現(xiàn)在、未來相溝通。
而現(xiàn)在，她切實地感受到，她新的身份實際上將她引入了一個和過去完全不同的世界，在這里，她并不是蕓蕓的受支配者，而是成為了支配者網(wǎng)絡中的節(jié)點之一。雖然，她仍處于如山的江河宗修真體系的底端，但她已經(jīng)可以憑借著目前的位置俯瞰無數(shù)人。
王念被葉嘉和洛岑帶領著進入梅苑，三人在小廳之中坐下。
“念師妹，你既然拜入師母門下，就必須了解一些事。”
隨意說了會兒話，讓王念放松后，葉嘉說。
“愿受師姐點撥。”王念說。
她在外門時，如霧里看花一樣，并不清楚內(nèi)門的繁雜關系。而她也深知，既然成了掌門弟子，那么，這些事就變得與她切身相關，馬虎不得。如果葉嘉與她說一說，那她必定受益匪淺。
“我們這一門，乃是江河正統(tǒng)。江河門派千千萬萬，可圣人門下的嫡傳正統(tǒng)，也不過十幾支，我們便是其中之一。我等師祖，張氏圣人，乃是化神六劫大修，江河宗宗主。師母是圣人第十七位真?zhèn)鞯茏樱冗^元嬰第二劫，得圣人垂青。而我們身為她的弟子，要時時記得我們這一重身份，不能給師母丟臉。”
“所以，雖然我們身在靈修門，也是靈修門的弟子，但我們要記得自己身負的傳承。這是我們與其他元嬰大能弟子本質(zhì)的不同。”
“嘉師姐？”王念聽罷，看向葉嘉，得到她鼓勵的神色后，問道，“我宗如今有多少門派呢？書上從沒有確切的記載，而我也只聽說過幾個大門派，其他就知道得不多了。”
“江河萬年，英才輩出。從江河祖師時代的松山派發(fā)展至今，江河宗已有大大小小上千門派。其中，松山派、浩然派、厚澤派積累最厚，實力最強，為江河宗三大支柱，一般被并稱為三大派。緊隨三大派的，是五門。五門便是清虛門、逍遙門、廣陽門、太上門、無極門。而我靈修門，則略遜于五門。”葉嘉回答。
“那么，我江河宗以外，又是什么呢？我曾聽說過廣徽宗、西華宗，這也是玄界的宗派嗎？”王念問。
“是的，”葉嘉說，“自江河祖師在玄界引領仙道勃興后，在江河宗之外，也發(fā)展出了一些宗派。比如太宸宗、西華宗、廣徽宗。我江河宗外的土地，便是由這三宗瓜分。這三宗雖然也為“宗”，但要弱小得多，無法與我江河宗同日而語。”
王念點點頭。這些并沒有在她能接觸到的書籍中寫明。靈修門的普通外門弟子也是只知靈修門，知江河宗，在此之外對玄界一無所知。
“還有一點，你平時不要主動和別人提起這三宗，特別是太宸宗。如果別人和你聊到這個話題，也不要說什么。不要惹禍上身。”洛岑說。
葉嘉看了洛岑一眼，好像有些不贊同。但葉嘉也覺得洛岑說得不算錯，便不制止。
“還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關于靈修門內(nèi)的，”葉嘉說，“如今，門內(nèi)為師母和金、辜二長老主持。師母自不必說，而兩位長老之間多有摩擦。念師妹，你不能太接近兩方，否則，你很容易成為兩方?jīng)_突的犧牲品。”
“是。”王念說。
但她心中有些茫然。金長老那一邊她一定不會碰，但辜長老這一邊，她需要和鐘穎、秦松風、侯沛寧等人劃清界限。她真的要割舍掉和所有這些人的聯(lián)系嗎？
“我知道，你一直很受鐘師妹關照，也和秦家那女孩關系很好，從今天起，那都是過去了。你可以和她們正常交往，正如你和金謖、金曦她們的正常交往一樣。”洛岑說。
“嗯。”
在葉嘉和洛岑的注視下，王念不敢有任何異議。
“我們并不是要你和其他人隔絕，我們只是為了避免你走上錯誤的道路。畢竟，你才不過十三歲，十三歲的你，哪里看得清你的未來的道路？等到你你筑基后期，我們便不會這么約束你。到那時，你再結交金、辜二脈也不遲。”葉嘉說。
“多謝二位師姐點撥。”王念應答。
葉嘉和洛岑的話表面上中立，但隱含著“結交鐘穎是錯誤的”的勸誡。
王念不清楚她們是基于什么做出的判斷，但是，她看出兩人在此方面絕不會讓步。而且，她們也認為這是對王念好的事情。
王念從未質(zhì)疑過鐘穎的正確，可在此時，她也動搖了。
從施掌門到葉嘉、洛岑，王念的世界里的權威否認了鐘穎。王念無法反駁任何一個人，縱然她心中仍存對于鐘穎的依戀，此刻也不由地認為，是師母和師姐們站得高望得遠，她們說必然是正確的，只是她自己太淺薄，還沒有悟透很多事。
既然師母與師姐叫她這么做，那她就這么做好了。
“好孩子。”
葉嘉拍了拍王念的肩膀。王念情緒的變化瞞不過她，她見王念已經(jīng)接受了這些要求，就放下了心。
王念年紀還小，一時走岔路也沒什么。她還有太多的光陰要度過，只要迷途知返就好。
日后，王念自然會明白她們的良苦用心。
“這幾天，你要學會師母賜予你的經(jīng)文功法。我負責教你這些。”洛岑說。
“你們繼續(xù)，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先走一步。”葉嘉說，而后和兩人道別。
“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吧。”洛岑說。
王念點頭。
而與此同時，葉嘉已經(jīng)離開梅苑。她欲回靈夕山，并去看看新晉的內(nèi)門弟子那邊有沒有事。
然而，葉嘉立刻注意到空中停駐的一個人。
“鐘師妹有什么事嗎？”葉嘉主動問。
“聽聞念師妹遷居月隱山，我特來看看。”鐘穎說，面色如常。
“鐘師妹的好心，我代念師妹謝過。不過，近幾日，念師妹正隨著岑師妹修行，之后又要閉關，恐怕無暇接待鐘師妹。”葉嘉說，神色淡淡。
“連一盞茶的時間也沒有嗎？”鐘穎反問。
“有是有的，可是，你并不該見她，所以，她沒這個時間，”葉嘉笑笑，“鐘穎，你很聰明，該懂我的意思。我不妨直說了，在念師妹筑基之前，你不可能見到她。而在念師妹筑基之后，你也休想把她扯入你們的陣營。”
“我把王念的資質(zhì)的消息告訴你，并幫助你聯(lián)系上施掌門，送上一個先天無垢之軀弟子。而這，就是我的回報嗎？”鐘穎冷笑。
“如果不是你瞞不住消息，金氏就要搶人，你又怎么會告訴我？雖然你不想念師妹脫離你的掌控，但形勢所迫下，讓念師妹跟隨我們比讓她跟隨金長老帶來的危害小，”葉嘉仍是淺笑，“說到底，你只是阻止對你更不利的事情發(fā)生。你把送我人情的事想得太實惠了些。”
“而我，又怎么能任由念師妹隨你走上歧路呢？”葉嘉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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