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她的心境已然不同，若換位思考，設身處地站在林鴻濤的角度，面對一個小小侍妾服用避子湯的事情，是否真的值得為此與手握重權的岳父決裂，斷送自己的政治前途？

一切的答案，似乎還得由她自己去尋找。

青提想到此處，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悄悄退出了房間，站立于廊下，靜候著局勢的變化，心中的憂慮卻如藤蔓般纏繞不去。

與此同時，會客廳內，林鴻濤穩坐主位，而趙曼香則姿態嫻雅地坐在一側，兩人之間氣氛微妙，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薄膜隔絕了空氣。

“絳鶯的病情可有好轉？聽說瑤臺月昨晚發生火災，我心急如焚，連忙放下手頭的所有事務，前來探視。”

趙曼香的笑容有些勉強，眼中閃爍著不易察覺的波瀾，語氣中的關切似乎多了幾分刻意。

“你的消息真是靈通。”

林鴻濤嘴角掛著一抹諷刺的笑，語帶雙關。

“嗯，家中的下人都知道我對絳鶯的情深意切，所以一旦有什么風吹草動，自然會第一時間通知我。”

趙曼香顯得有些局促，不自覺地調整了一下坐姿，似乎在掩飾內心的緊張。

“她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了。”

林鴻濤語調平和，但語氣中的憂慮卻難以完全掩飾。

“昨晚世子爺是如何預先得知瑤臺月會有火災的呢？”

趙曼香言語間透露著謹慎，似乎在小心翼翼地試探。

林鴻濤目光深邃，直直地看著趙曼香，那雙眼里的情緒復雜難辨：“是入畫的行為引起了莊中人的注意，他們覺得不對勁，就立即來向我報告了。”

“原來是這樣，還好世子及時處理。”

趙曼香輕撫胸口，似是松了一口氣，但眼神中卻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異樣。

“絳鶯的腳傷很嚴重。”

林鴻濤微微低頭，語調沉重，話語中飽含關切。

“哎呀，怎么會這樣呢？待會兒我就派人送些補品過去。”

趙曼香表現得溫婉賢淑，然而她的眼神中卻難掩一絲心虛。

“補品是小事，可惜的是……絳鶯可能再難承擔為子嗣之事勞心費神了。”

林鴻濤眉峰緊鎖，臉上滿是深深的憂慮。

“世子，那……那我……”

趙曼香心如鹿撞，期待與不安相互交織，她的心跳聲似乎響徹整個房間。

林鴻濤的意圖何在？難道是要她生育子嗣？

這正是她長久以來夢寐以求的機會！

“……或許，應該再納一位侍妾。”

林鴻濤側過頭，目光游離于趙曼香的身上，嘴角掛著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趙曼香的心瞬間從沸點降至冰點，冷得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在林鴻濤那鋒利如刀的目光下，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挺直腰板，唇邊擠出的話語顯得生硬而僵硬：“我身邊有個丫鬟，名叫雨凝，才華出眾，貌美如花。”

“才華美貌并非關鍵，能否生育才是重點。”

林鴻濤的笑容含義深遠，目光穿透般地審視著趙曼香。

“她的身體健壯，應當易于受孕，必能盡快為國公府繁衍子嗣。”

趙曼香說出這些話，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每一個字都沉重無比。

林鴻濤靠回椅背上，緩緩開口：“身體健康固然是好事，只是再好的體質，恐怕也經不起你那藥效強勁的避子湯吧。”

林鴻濤的聲音雖不張揚，卻如同冬季里突兀的驚雷，在趙曼香的心湖中掀起了滔天波瀾，使她心頭震顫，眼神中滿是錯愕，呆滯半晌，難以自拔。

"怎么？行事之前不曾考慮后果嗎？"林鴻濤臉龐籠上一層陰霾，每個字仿佛都夾雜著冬日的寒風，讓人不寒而栗。

"世子爺……"趙曼香的目光中帶著懇求，柔弱似風中的柳枝，她看向林鴻濤，眼中滿溢著哀傷與無助。

"你究竟要傷害他人到何時才會停手？！"

林鴻濤的聲音陡然間加重，猶如室內炸響的驚雷，震得空氣都為之一顫。

趙曼香雙腿一軟，不由自主地從椅子上滑落，跪倒在柔軟的地毯上，雙手緊緊抓住林鴻濤袍服的邊緣，眼中淚水漣漣："世子爺，求您寬恕我這一次，我也渴望夜夜有人為我暖被，夢想著膝下兒女環繞的情景……"

"離婚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林鴻濤冷冷打斷，語氣冰冷如冰，直刺人心。

這句話對于趙曼香來說，無異于晴空之下的雷霆，將她的心神徹底擊碎。

"我不同意……"趙曼香哭得泣不成聲，緊緊抱住林鴻濤的腿，卻遭到他厭惡地踢開，劇痛讓她忍不住失聲尖叫，手忙腳亂地收回，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落下："不！我誓不離婚，無論您如何言辭激烈！我生是林家人，死亦為林家魂！"

林鴻濤深呼吸幾口，試圖平息心中的激蕩情緒："你父親新近晉升為內閣次輔，權勢正值巔峰。此時回家，定會有無數英雄豪杰踏破門檻求婚。你可以重新選擇佳偶，無需在林家虛度青春年華。"

"不！我誓不屈身他人，離婚絕不可能！作為林家的女兒，即使死去也要成為林家的忠魂！"趙曼香妝容模糊，面容凄慘而堅決。

林鴻濤輕嘆一聲，語氣中透露出無奈："你乃尚書府的千金，何必在一棵樹上自我束縛，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心甘情愿。"

趙曼香淚眼閃爍，卻以堅定的眼神回望林鴻濤。

"別逼我休了你。"

林鴻濤眉宇間的憤怒難以掩飾。

"那我寧愿在國公府門前自刎以證清白。"

趙曼香胡亂擦去淚水，神情堅定得猶如鋼鐵。

林鴻濤微微瞇起眼睛，審視著她，眼神中盡是不解與困惑。

一時間，屋內只留下一片沉寂。

大約一刻鐘后，林鴻濤緩緩開口："你不必急于拒絕。祠堂安靜，適合深思。你獨自前往，在那里待上三日，然后給我你的決定。去吧。"

"三日后，我的回答依舊不變。"

趙曼香苦笑，凄涼中藏著頑強的意志。

林鴻濤疲憊地揮了揮手，趙曼香神色黯然地離開。

青提緊隨其后，而林鴻濤則悄悄派遣簡極暗中保護趙曼香。

一路上，趙曼香努力保持著少夫人的尊嚴，背脊挺直，步入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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