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仇家
因樹木的密集與枝葉的遮蔽,從外界望去,那河岸仿佛被一層神秘的面紗覆蓋,成為了不為人知的秘密角落。
抵達現(xiàn)場,只見宋氏靜靜地躺在雜草叢生的河岸邊,衣衫濕漉漉地緊貼在身上,雙眼緊閉,宛如沉睡中的人偶,四周的空氣都仿佛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悲劇而凝固了。
絳鶯心中滿是震驚與不敢相信,雙腿幾乎不受控制地想要沖上前去,將宋氏緊緊擁入懷中,用自己的體溫去驗證那份希望——娘親只是暫時昏迷過去了!
然而,現(xiàn)實如同沉重的枷鎖,束縛住了她的沖動。
“仵作正在檢查,你先別過去,以免破壞現(xiàn)場。”
林鴻濤的聲音低沉而堅決,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擋在了絳鶯面前。
絳鶯愣愣地站在原地,片刻之后,恍若大夢初醒:“仵作?!”
“沒錯,我感到事有蹊蹺,便立即通知了京兆府,那邊派來了仵作。”
林鴻濤指了指不遠處,一名身著仵作標志服飾的人正俯身在草地上,一絲不茍地搜集著可能的線索。
而其他官差則各司其職,有的與目擊者交談,有的則在維持秩序,避免圍觀的人群干擾到調查。
絳鶯的心中滿是困惑,娘親怎么可能會不慎落水?
記憶中,最近一次與娘親分別,是雪柳細心地攙扶著她,緩緩步入庭院。
雪柳深知宋氏視力欠佳,從未讓她單獨行動過,更何況當時還有董飛在場,他素來謹慎,怎會出此意外?
她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穿梭,最終鎖定在了一旁低頭不語、顯得格外懊惱的董飛身上,他似乎沉浸在深深的自我責備之中。
絳鶯三步并作兩步,聲音里藏著難以抑制的焦急:“我娘落水的那一刻,你在做什么?”
董飛抬頭,眼中滿是痛苦:“小姐,夫人說她有約,要私下解決一些事情,吩咐我在林外的路邊等候。我就那樣站著,大約等了有一刻鐘。后來,隱約聽見江上有呼救聲,急忙跑來查看,才發(fā)現(xiàn)夫人和雪柳都不見了。”
他說著,眼中閃過一抹痛楚,用手背胡亂抹去即將滑落的淚水。
“雪柳呢?她在哪兒?”
絳鶯的聲音中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仿佛在竭力壓制內心的恐慌。
董飛搖頭,語氣里滿是困惑:“按理說,雪柳應該寸步不離夫人的。只要她發(fā)出一點聲響,我一定能聽到并且立刻趕過去。如果那樣的話,夫人或許……”
話語至此,董飛哽咽難言,只得以衣袖掩蓋眼角的濕潤。
絳鶯環(huán)顧四周,正欲再次尋找雪柳的身影,卻突然間,一陣急促的呼喊從江面上傳來:“這兒還有個人!”
兩個差役正駕駛著小舟,在河中緊張地巡邏,聽到呼救聲,連忙調轉船頭,朝著聲音來源劃去。
不多時,他們將另一名落水者救上了岸,緩緩移到了河岸邊。
絳鶯緊走幾步,定睛細看,頓時如遭雷擊——那分明就是雪柳,然而此時的她已經(jīng)沒了呼吸,身軀冰冷,靜默無聲。
這怎么可能?
怎么會變成這樣?!
明明不久前還對著自己微笑的人,此刻卻已陰陽兩隔。
絳鶯眼前一陣眩暈,她咬緊牙關,拼命抑制住即將崩潰的身體,強自保持著最后一絲理智。
正當此時,京兆府尹薛大人緩步而來,對著旁邊的林鴻濤微微欠身致意。
先前,在眾人合力營救宋氏的時候,恰逢林鴻濤途徑此處。
他一眼認出了宋氏,隨即果斷派人報官。
鑒于林鴻濤的身份尊貴,又聲稱與逝者有親,薛大人親自蒞臨,以示重視。
“這位是逝者宋氏的千金。”
林鴻濤向薛大人介紹道。
薛大人面帶悲憫,語氣溫和卻堅定無比:“請節(jié)哀順變,為了查清真相,我有幾個問題需要了解。”
林鴻濤輕輕扶著絳鶯坐到一塊青石之上,薛大人開始了詢問:“你可知道你母親約了什么人見面?”
絳鶯搖頭,心頭的疑問如云團般堆積:“你母親是否與人有過節(jié)?”
薛大人緊追不舍。
“母親性格溫柔,從不曾見她與人為敵。”
絳鶯的回答有些艱難,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不清。
“仵作已經(jīng)進行了初步的尸檢,你可以過去確認一下,看看她身上是否少了什么東西。”
薛大人見絳鶯狀態(tài)不佳,決定暫時終止詢問。
絳鶯勉力站起身,步伐踉蹌地走向宋氏,跪倒在地,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滾滾而下,無法遏止。
檢查過后,宋氏的錢袋仍安然系于腰間,內有幾枚零星的碎銀,而最為顯眼的裝飾,是她手指上那只款式簡約的金戒指,那是絳鶯送給她的禮物。
宋氏平時不喜佩戴過多飾品,唯有這只戒指,因它的樸素低調,常伴她左右。
“看起來并非尋常的劫財。”
絳鶯低聲說道。
接著,她強忍悲痛,滿含歉意地說:“娘親日常攜帶的物品,我不甚清楚。”
薛大人點點頭,認真記錄下了絳鶯的每一句話,眼神中透露出深沉的思考。
就在這時,許俊明與洪生神色匆忙地趕到。
洪生跪倒在宋氏身側,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滴滴落入泥土中;許俊明則緊緊抱著宋氏,失聲痛哭,那悲傷之情感染了在場每一個人。
待二人的悲痛稍有平復,薛大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堅定而嚴肅:“今天,宋氏究竟在這里約了誰見面?”
“我真的不知道,她未曾提及。只聽她說要來藥王廟進香。”
許俊明眼圈泛紅,隨意地擦去臉上的淚痕。
“家中可有什么仇家?”
薛大人繼續(xù)問道。
“沒有,我們一家人都本分做人,從不愿與人結怨。”
許俊明語氣堅定。
“你們仔細檢查一下,宋氏身上是否有東西丟失。”
許俊明仔細檢查后,臉色凝重:“大人,夫人出門時戴了一條木雕項鏈,現(xiàn)在不見了。”
“木雕項鏈?什么樣式?”
薛大人立刻追問。
“那是一枚桃花形狀的木制吊墜,配以她親手編織的繩結,這幾日她一直貼身戴著。”
許俊明的描述,讓現(xiàn)場的氛圍更加沉重。
"材質是什么?" 薛大人的眼神如同獵豹般緊盯著,每一個字都透露出不容忽視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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