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探病
陽陽病好了，趙嬰齊也累垮了。早上吃了飯，吃了藥，讓他自己玩。她去補(bǔ)覺。睡得正香呢，陽陽爬床上晃醒她：“媽媽，媽媽，有人敲門。”
她囑咐過陽陽，有人敲門了，他不要開，叫媽媽來開。“誰呀？”
“是奶奶。”
趙嬰齊心里心里發(fā)笑，她才不會來呢。
她掙扎著起來開門，隔著貓眼看看是正扭著頭說話的一個女性。她挪開陽陽放門口的椅子，打開了門。
是學(xué)校的張老師，魏老師！怎么回事？她們怎么會來？
張老師說：“別愣著啦，讓我們進(jìn)去。”趙嬰齊這才反應(yīng)過來，招呼著進(jìn)來讓座，倒水。
“你們到底誰病了？校長說不是說孩子病了嗎？怎么看著你臉色也不好呀。”
“哎呀，你別忙了，我們不吃也不喝，過來坐這說會話。我們就是想這你一下一個星期沒上班，今天正好有個空，就過來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這看著活蹦亂跳的，好了吧？來陽陽，讓奶奶看看。”
“你這一個人沒日沒夜照顧，也沒人搭把手的。我那孩子小時候，生個病，我和他爸都是一替半夜睡呀，就那，孩子病一場好了，我病了，也不知道怎么熬過來了。”
兩人熱情又激動地說這說那，見趙嬰齊實在沒精神，叮囑幾句留下水果就走了。
趙嬰齊喂陽陽喝點水，又去睡覺。朦朧間，她似乎聽到了敲門聲。接著又傳來陽陽搬椅子時的磕磕絆絆聲，不一會兒陽陽小碎步跑來：“媽媽，媽媽，又有人敲門。”
她嘆口氣，簡直要人命。
“不用管，就當(dāng)家里沒人。敲一會兒，就該走了。”
“是周叔叔。”
“咱們不開，他一會兒也會走。”
“我開，叔叔來找我玩的。”
陽陽跑走了，趙嬰齊下床去追，還是慢一步。她到門口，周達(dá)則已經(jīng)側(cè)著身子進(jìn)來了，抓住椅子拎一邊：“防范意識挺強(qiáng)啊。”
周達(dá)則舉起陽陽過頭：“你生病了？好了嗎？”
陽陽咯咯大笑，腿腳亂踢。
“今天好多了。陽陽下來，把叔叔衣服弄臟了。”他怎么知道的，不用問，周達(dá)則來了，就解釋了張老師，魏老師為什么來。她們是探路者和傳聲筒。
“我陪他玩，你去休息吧。藥吃過了嗎？”
“吃過了。你是客人……”
周達(dá)則用胳膊夾著陽陽轉(zhuǎn)著圈往沙發(fā)那里去：“陽陽教我擺積木吧。”陽陽興奮地答應(yīng)著，讓她這個為了他衣帶漸寬的娘都丟一邊了。
趙嬰齊原地晾一會兒，無可奈何去了臥室。周達(dá)則余光撇見，嘴角漾起笑：“陽陽，媽媽照顧你，辛苦不辛苦？”
“唉，媽媽心不苦，命苦。”陽陽坐在墊子上擺著積木，出語驚人。
“聽誰說的？”一聽這話就是開玩笑說的，但讓小孩聽了也是不好的。
“媽媽自己說的。”
周達(dá)則揉揉陽陽的頭：“以后就不苦了。”
趙嬰齊一覺沖到下午才醒，外面悄無聲息的。心下疑惑，出來查看，客廳沒人。鞋柜那里，外出的鞋在底下呢。她到另一個臥室。門虛掩著，她推開一道縫：周達(dá)則側(cè)身躺在床上，陽陽在里面，兩人都是睡著的。
趙嬰齊悄悄關(guān)上門，去了廚房。電飯煲里米飯還是熱的，蒸鍋里還有一大碗玉米排骨湯。她湊上去聞聞，真香。
“我做的，湊合吃吧。”周達(dá)則冷不防地出現(xiàn)在門口。趙嬰齊手里的鍋蓋差點掉落。
她坐在餐桌前吃飯，極度不自在。周達(dá)則坐對面劃拉手機(jī)。沒多久又放下手機(jī)，向后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她。
“你既然告訴孩子他爸爸在外地，那為什么家里，好像沒有一點他的痕跡。”
趙嬰齊冷冷看他幾眼，沒有回答。這是她在盛怒之下竭力克制的最好狀態(tài)。雖然有違待客之道，但她盡力了。
“陽陽不燒了，我也沒喂藥。”周達(dá)則察言觀色，改變話題。
趙嬰齊自覺不妥，軟了神色。“嗯。不燒就不吃了。”
“不是新開一家動物園嗎？就是前一段長頸鹿跑出來，上新聞的那家動物園，去過嗎？”
說到這，趙嬰齊知道，她好像聽誰說過這件事，也聽說動物園很大，動物種類很多。
“沒有去過。”
“我這里正好有幾張票。”說著，周達(dá)則掏出一卷門票，數(shù)了幾張，“截止日期早著呢，陽陽喜歡的話多去幾次。”
“謝謝。你女兒幾歲了？”趙嬰齊尋思著給他女兒送什么禮物。
“比陽陽大一歲吧。”說到這，周達(dá)則眉目低垂，繃緊了嘴角，再抬目，有些自嘲地對趙嬰齊笑了笑，“大小差不多，能玩到一起。”
“跟著她媽媽呢還是你帶著？”
“判給了她媽媽，我付給她媽媽生活費，孩子跟著我父母。”
趙嬰齊想了一會兒，微微嘆口氣：真是誰家的鍋底都有灰。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周達(dá)則玩著手里未燃的煙，趙嬰齊手指點著桌沿。
周達(dá)則忽然笑了。趙嬰齊疑惑地看著他。
周達(dá)則收住笑，鄭重問道：“趙嬰齊，不如和我試試看。”
“我雖然有個工作，但工資僅夠我養(yǎng)活我和孩子，我雖然有房子住，這房子在陽陽名下，我只是暫住。我已經(jīng)這個年齡，陽陽又是個男孩……”
她說著，周達(dá)則笑著：“你想說什么直接說。”
“我沒有試錯的資本。”
“你是沒有遇到對的人。”周達(dá)則還要說什么，陽陽睡醒帶著哭腔在喊媽媽了。
趙嬰齊站起來跑過去：“陽陽，媽媽在呢。”
周達(dá)則跟過來：“陽陽，醒了呀？叔叔在吧？叔叔說等你睡醒就會等你睡醒的。”
陽陽笑了，伸手摟住了周達(dá)則的脖子，趴他肩上：“叔叔說話算話。”
這小子內(nèi)涵誰呢？
“叔叔要走了，你聽媽媽話，你是男孩子，要照顧好媽媽。”
“好的，叔叔什么時候還來？”
“等叔叔有空了。”
“叔叔什么時候有空？”
“陽陽！”趙嬰齊喝斥道。
陽陽不問了，松開了周達(dá)則。趙嬰齊接過他：“咱們送送叔叔好不好？”
“好。”陽陽含著淚答應(yīng)著。
趙嬰齊抱著陽陽把周達(dá)則送到門口，周達(dá)則正要開門，趙嬰齊低聲說等一下。她又貼門上聽了聽樓梯和電梯里有沒有聲響，然后推開了門：“今天謝謝你了。再見！”
“我再抱抱陽陽。”
陽陽高興地伸手撲過去，可周達(dá)則并未接他，而是連趙嬰齊一起抱住，一只手還故意在趙嬰齊背上拍了拍。待要發(fā)作，他已松開兩人出了門，又揮手大聲說著陽陽再見。趙嬰齊不等他進(jìn)電梯，重重關(guān)上門。
陽陽病好了，趙嬰齊想趁星期六星期天把耽誤的工作加班補(bǔ)過來。剛要出門，小艾打電話說：“帶孩子出來，你家旁邊的運動場這里等你們。”說了就掛了，根本不容人說話的。想著陽陽出去透透氣也好。防止他再大跑大出汗，她帶了幾本立體書，五子棋之類的。
小艾早到了，正躺在操場一角的柳樹下塞著耳機(jī)聽什么。
“豆豆呢？”
“跑著玩去了。”
“這么放心？”趙嬰齊環(huán)顧四周，操場上一堆一堆的人，看不到豆豆在哪。
“和他舅舅一塊呢。”
“哦，你弟弟回來了？”
“嗯，剛回來兩天。”
正說著，一個魁偉的男子馱著豆豆闊步走到這邊。從步履到發(fā)型一看就是軍人特有的。
“艾青回來了。”趙嬰齊打著招呼。
艾青看看趙嬰齊又看看小艾。
“這是你嬰齊姐。”小艾坐起來介紹。
“嬰齊姐，你怎么知道我？”艾青一笑，潔白的牙齒和黑色的面龐相映著。
“沒少聽你姐夸你，你是你們家的驕傲。”
“是嗎？狗嘴里吐出象牙了。”
小艾爬起來就去追，豆豆和陽陽蹦著跳著喊加油。
鬧夠了一陣，豆豆和陽陽兩人對著頭看一本書，他們?nèi)齻�圍坐著聊天。
趙嬰齊想起了動物園的票，問他們?nèi)ゲ蝗ァ?
小艾說去。艾青說沒意見。趙嬰齊數(shù)了數(shù)票，六張。
“還有一張，艾青，帶上你的女朋友。”
小艾笑：“哪壺不開單提哪一壺。”
趙嬰齊驚訝：“怎么了？”
“分了唄。”艾青故作輕松道。
“你們想想再帶誰，要不就剩一張，誰沒事一個人逛動物園哪？”
“要不，帶上我哥吧？”趙嬰齊聽小艾說過的，艾青和她前夫的關(guān)系不錯。
小艾啪一聲打艾青胳膊上。“不帶。”
“你帶豆豆，嬰齊姐帶陽陽，我?guī)腋缬惺裁村e？”
趁他們姐弟倆磨牙，趙嬰齊給陽陽的教練發(fā)信息請假。教練說這兩天抽個空來領(lǐng)隊服和九節(jié)鞭，下個星期來上也可以。
小艾他們中午要去吃火鍋，趙嬰齊以陽陽生病剛好不適合吃為由拒絕了。
和他們說了再見，陽陽對她說：“這個叔叔喜歡豆豆，不喜歡我。”
趙嬰齊好笑：“你怎么知道？”
“他摸豆豆的頭，不摸我的。”
“他是豆豆的親舅舅，當(dāng)然喜歡豆豆了。媽媽喜歡你，好不好？”
趙嬰齊捧住他的頭晃：“媽媽明天帶去動物園。里面有你知道的很多動物。”
這勾起陽陽的興趣：“有恐龍嗎？有哥斯拉嗎？有金剛嗎？”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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