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濮懷瑾神色一凜。
以靈力探知,發現巖石間確有魔氣流動,是亂石巖不假。
所以之前一行人登船渡河,停泊岸邊,到達人界,全是幻象。
他們根本就沒離開過魔界的亂石巖。
“不過話說回來,仙尊又是從何時察覺的呢?”樂弦眨眨眼睛,一臉好奇,想從對方口中得到答案。
他自認為已經布置的天衣無縫,其余人會一個接一個消失在迷霧中,直到最后只剩下他二人。
濮懷瑾冷冷回答:“從拾小失蹤起。”
樂弦不禁自嘲道:“原來那時就已經露出破綻了,果然我還是小瞧了仙尊。”
“其余人在哪兒?”濮懷瑾再次重復。
樂弦攤手:“方才便已經回答過了,所有人一直都在亂石巖,誰都沒離開過。”
可四周除了嶙峋的巖石和他們二人,根本沒有其他人。
濮懷瑾面色一寒,略微回劍,下一秒便毫不猶豫刺進樂弦的肩頭,執劍的手很穩,鋒利的肩頭沒入半寸,力度控制的極好,雖刺破皮膚,劃開皮肉,卻未傷及筋骨,意在懲戒。
樂弦低頭朝傷口看去,只見鮮紅的血液滲出,浸染衣裳,痛感襲來,他如沒察覺到一般,抬頭看向濮懷瑾的眼神里,竟有幾分瘋狂。
“仙尊,你想要我的命?”
濮懷瑾皺眉,冷漠道:“之前本尊攔住裴沐之,不讓他對你動手,只因你是仙門的人,要處置也輪不到他。”
這句告誡,在樂弦聽來就是解釋。
他眼眸深處似有情緒閃爍,細細辨認,竟是幾分令人看了膽寒的興奮。
樂弦突然上前一步,仿佛根本不在意抵在他肩上的淵塵,任憑利劍刺入的更深,嘴角噙著笑意:“是,仙尊說的是,樂弦要死也該是死在仙尊手上。”
濮懷瑾親眼看著原本僅沒入半個的劍頭,在他的前進下,整個沒入。
鮮血自皮肉間涌出,順著劍鋒流淌而下,在半道滴落進泥土里。
見著銀白的劍身染上艷麗的紅,樂弦露出懊惱的神情,語氣甚是自責:“可惜,讓這血臟了仙尊的劍。”
這一席話聽的濮懷瑾頭皮發麻,體會到這人或許遠比他所以為的還要可怕。
之前和裴沐之朝夕相處,只覺得他仗著修為極高便為所欲為,實在是瘋,而此刻的褪去清冷皮的樂弦,卻是比起裴沐之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即便如此,濮懷瑾臉上平靜無波,不做絲毫退讓,厲聲詢問:“其他人到底在哪兒!”
此話剛落,樂弦猛地咳出一口血,還特意側過頭,似是怕污了名劍。
樂弦用袖子將嘴角的血擦干凈,回過頭時,從腰間錦囊里掏出一顆琥珀色的珠子,掌心般大小,握在手里還散發著微弱的光茫。
是蘊魄珠。
濮懷瑾呼吸一頓,隨即皺眉。
“怎么,看到蘊魄珠在我手里,仙尊不應該高興么?”樂弦笑的瘆人:“仙尊不是也不想那人復活?只要沒了這蘊魄珠,那人的殘魄便會消散,豈不也正好如了仙尊的愿?”
濮懷瑾抿唇,沒有說話。
職責在身,他確實絕不會讓無邪爾復活,不過他所想都都是光明正大將其除去,從沒在蘊魄珠上動過心思。
沒了蘊魄珠,要裴沐之眼睜睜看著那縷殘魄消散。
沒什么比這樣更殘忍。
雖然不得不承認,從某種意義上,樂弦的的確確是幫了他,不過裴沐之恐怕就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他了。
“也正是因為這顆蘊魄珠,才能讓我造出這個幻境,否則就憑我,又怎能從玄玉仙尊手下將人帶走呢?”
樂弦此話實在令人費解,但他也不想再打啞謎。
“其他人確實還在這亂石巖,只不過都沒走出來罷了,”樂弦語氣中顯露得意:“自迷霧中消失后,又回到原點,再從亂石巖出發,乘船渡墨明河,循環往復,直到有人將他們喚醒。”
否則就會被永遠困在這個幻境中,再也無法出來。
這番心機算計成功激起了濮懷瑾的怒意,手中的劍攥緊,忍住想要將他刺穿的怒意:“把他們放了!”
沒想到樂弦輕松答應:“只要仙尊答應同我去鬼界,等離開蘊魄珠粼光的范圍,此幻境自然得解。”
濮懷瑾無視他的威脅,拔劍一揮,抬手就要去奪樂弦手中的蘊魄珠,卻被他側身躲過。
雖然魔胎暫時封住,縛靈鎖也被解開,靈力回流少許,可到底沒回到巔峰時期,對付樂弦也頗為吃力。
濮懷瑾轉過身,還要再搶,樂弦卻一味閃避退讓,看著好似并不想與他動手。
他越躲,濮懷瑾越沒耐心,招式越狠厲,到后來他直接起劍,鋒芒不收,朝他揮來。
樂弦這次差點躲閃不及,長發被劍氣斬斷一縷,飄落在腳邊,他愣住,抬頭解釋:“仙尊莫要誤會,是鬼君未沿答應過我的,只要拿著蘊魄珠去換,他就能為仙尊除去腹中魔胎。”
濮懷瑾不信,這人謊話連篇,與其去猜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不如直接奪回蘊魄珠,解除幻境。
樂弦側身躲避,見濮懷瑾仍沒有要停手的意思,目光溫度迅速下降,話中平添幾分狠勁兒:“莫非仙尊真對那魔頭動了情,舍不得腹中的孽種?”
“閉嘴!”
濮懷瑾眼神如冰凌,再次舉劍,朝他直直刺去。
-
由魔修引路,寅煌走在前往沉珠宮大殿的路上。
身后有四個妖族侍從,吃力的抬著一個玄鐵制成的籠子,重鎖撞擊著鐵欄,每走一步都會發出沉悶的聲響。
寅煌雖不想刻意去看,但余光還是不經意掃到四周,只覺心驚。
前不久的慶功宴時明明才來過,那時候暗無天日的魔界,唯獨沉珠宮內充盈明光,金碧輝煌,之前還在心里嘲諷,本是穢物聚集之地,還搞個這個格格不入的宮殿,裝什么樣子,直到今日得見這番場景,寅煌才深覺還是從前那般好。
走廊兩旁,魔氣肆無忌憚的在墻面上沖撞,地面上的淋漓血跡看著陰森又駭人,比未沿的鬼界也不遑多讓。
寅煌打了個寒戰,加快步伐。
剛到大殿,一具身體便直沖沖飛出來,差點和寅煌撞上,還好他反應極快,側身躲過,被嚇了一跳,正想抱怨幾句,卻見被扔出來的魔修又重新站起來,盡管渾身是血,還是撐著身子又走回大殿內繼續受罰。
寅煌迷惑,剛轉進門,就見裴沐之坐在高位之上,手中握著跟鞭子,上面插著鋼釘,正是負責看守隕魔池的魔修所用。
幾日未見,乍一看,寅煌卻覺得有些陌生。
感覺他周身的氣息變了,變得更加陰鷙,讓人畏懼,嗜血的魔性不再隱藏,而是直接寫在臉上,總之讓人覺得很恐怖。
寅煌走進殿內時,裴沐之正在懲罰蘊魄珠失竊那日,看守明玉樓的魔修,沒注意到他,寅煌快步走到一旁的黛瞳身邊,見她神色擔憂,便輕輕碰了下她的臂膀,低聲詢問:“這是怎么回事?”
黛瞳匆忙轉頭,見是寅煌,欲拱手行禮,卻被他抬手攔住,朝高座上的人努努嘴:“才幾日沒見,怎么變成這樣了?”
黛瞳搖搖頭。
她也不知怎么回事,主上往日里雖桀驁不羈,任性妄為,但也并非視人命如草芥,手下會留情,否則箐嵐的嘴就真該被縫上了。
可不知為何,今日里主上的脾氣似乎越發不受控制,比從前暴躁了許多,就連她的勸說都一個字也聽不進去,現如今魔界上下人人自危,大氣都不敢喘。
裴沐之似也罰夠了,眸光瞥見寅煌,慵懶的出聲:“你來了。”
寅煌笑靨如花:“尊座召見,豈敢不來。”
裴沐之收回目光,一手撐著額頭道:“未沿呢,他怎么沒來?”
寅煌打量大殿四周,果然不見未沿身影,平日里作為魔神的狗腿子,跑這沉珠宮他跑的比誰都勤,今日竟沒來,倒是讓人有些驚訝。
不過瞧著裴沐之心情不太好,寅煌只得大發慈悲,替未沿圓過去:“尊座你也知道,過幾天便是三陰日,未沿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去奈何橋邊尋他義父的魂魄,這次沒來,想必也是這個原因。”
說罷,還忍不住嘲諷:“你說怪不怪,親手滅了敕冥的人是他,這么多年念念不忘的也是他。”
裴沐之乜了寅煌一眼,嗤聲道:“你不也一樣,”說著,目光掃了眼他身后的鐵籠子:“如何,找到了?”
提起這個,寅煌美眸中毫不掩飾地盈起笑意:“我說這一世怎么找不到,原來是為了斂盡凡塵氣息,躲到一十三洲修仙去了,若不是不及地一戰他也在其中,恰好被我察覺,恐怕還需耗費人家好些心力。”
說著,拍拍手,侍從得令,伸手揭下蓋在籠子上巨大的黑布。
里邊是一個雙手雙腳都被束縛住的人,連嘴都被上了禁言之術,只能瞪著一雙圓圓的怒目,恨不得弄死眼前之人,可目光一轉,看到高座上的裴沐之時,更是怒不可遏。
“喲,還挺兇。”寅煌嫵媚笑道。
裴沐之淡淡詢問:“你打算將他怎么辦?”
寅煌掩唇,眼眸卻閃過一絲恨意,用最嬌柔的聲音說著最惡毒的話:“當然是和前幾世一樣,親手挖了他的心。”
邊說著,邊揮手,解開他聲音的禁制。
能說話了,籠子里的人開口便痛罵道:“裴沐之,你這卑鄙無恥的陰險小人!”
一串話罵的痛快淋漓,根本不顧后果。
裴沐之冷笑出聲,對籠子里的人道:“看來還是學不會說話啊,陳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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