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8章傻到一起去了
往對話框里敲上字, 耗盡桑絮全部的氣力,她的四肢逐漸動彈不得,全身的溫度和力量匯到了心口。
備注是簡單的“裴思渡”三字。
那一年乍聽見她的名字, 不當, 思思渡, 雖好聽, 無非是代號。
有幾把裴思渡的名字忘記, 被裴思渡發現, 每見面問她一次。
桑絮不堪其擾, 想記不住難, 有天在圖書館想起, 便在稿紙上一筆一劃寫來。字寫來發現她的名字有多美, 脫俗又清新。
她去搜這兩個字, 查到朱彝尊在詞里寫:“思往,渡江干,青蛾低印越山看。”
當初不解其意, 未被觸動。后來她到安城, 有天百無聊賴地在風里, 腦海忽背起詩詞來。
“思往”三個字就像荊條上的刺, 狠狠扎進肉里, 碰一下就血。
覺厲害。
了半天神,四個字還是沒能發去。
發去又怎么樣呢, 家只會當她是群發。
不, 裴思渡聰明得成精了,自己是不是會群發的,她還不清楚嗎?
清楚又怎么樣呢。
讓她知道自己在念念不忘,有什么不好。裴思渡不是沒有追求, 那么多惦記著,多自己一個不多,總不至于氣惱。
反正她也早知道自己在念念不忘。
拍的照片,早經敗『露』了。
裴思渡喜歡她從不遮掩,無論她如何假模假樣地推拒,裴思渡敢于表達。
她不就是羨慕、喜歡那份坦與自信嗎?
現在自己表『露』一二又怎么樣,她不要什么,不怕被拒絕,隨裴思渡什么看法。
覺得她無聊,覺得她犯賤無所謂。
這段時間,她發現厚臉皮也是一門技藝。
但以裴總的『性』格,多半只會輕飄飄地想,自己的魅力果大。
桑絮笑,裴思渡能說得這種話。
磨蹭到有了困意,一鼓作氣地點發送。后立即息屏,手機放在枕邊,燈躺下睡覺。
遲遲沒有動靜。
現在很晚了,如果裴思渡沒有另外的活動,可能早就睡著了。
她說三十歲后不能熬夜,熬完的后果在臉上掛著,很是難看。
黑夜里寂靜長了腳,分明無聲,又像在翻箱倒柜地躁動。
桑絮躺下后反而不困了,興奮跟緊張慢慢消散,留下的是說不清的悵。
她自嘲好沒意思。
鬧來鬧去,思前想后,繞得自己糊涂了,自己不明白想要什么,需要什么。
除了失去更多,讓自己的存在變得更無意之外,她在折騰什么呢?
她不知道此時此刻的清醒是不是另一種糊涂。
早早睡下也就罷了,熬到這個點,只為了自討苦吃嗎?
還是她實在玻璃心了。
發去的消息沒有應,就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自己罵起自己。
從前裴思渡在她身上花費的心思,有多少是沒有應的,家也沒說什么。
就連那一個月協約,說到底,贏家是桑絮,家甘心做賠本意。
裴思渡以賠本的誠意來與她談更多的單子,她卻料定天下沒有免費的餐食,餡餅要掉,哪怕砸在她頭上,她要收好了交還去。
又是什么原因呢。
是她這老實嗎?不是。
還是膽小,還是自私,或是別的呢?
桑絮翻來覆去地想,以為時間經過了很久,拿起手機看,也不過二十分鐘。
正準備放下睡覺,手心震了一下,這點兒聲響比往年的爆竹煙花聲還要震耳。
“新年快樂。”
裴思渡只了這幾個字,冷冰冰的,客氣的,甚至是敷衍的。
桑絮卻險些熱淚盈眶。她置身于冰窟窿里,裴思渡的一句話又把她拉了上來。
她想起方的狼狽還心有余悸。
好不容易得了這一句,桑絮還想再說點話,但發去又要,又要煎熬,萬一收不到復,她不還是照樣難過。
干嘛再置自己于水深火熱里呢。
她踟躕起來,被子里的那點熱氣,被她掀干凈,只覺得哪里冷。
捫心自問,她現在的活不錯,是她想要的。按部就班,心境平和,最大的未知也不過在意上。
有封憬跟姜蕊在她之上擔著,她賺得最少,承擔得責任就最少。
再沒有比現在更安全的活了。
所以她要這么過三年,五年,二十年嗎?
每一個除夕如此,直到她白發蒼蒼,滿臉皺紋時,閑來無的美好憶里,只那么一個月的戀愛嗎?
屏幕的光漸漸暗下,只要她再猶豫幾秒,黑暗又會重新吞噬她,彷佛光亮沒來過。
不頭腦反應,食指經重新點亮屏幕,她打起精神找話題,“你還沒睡啊。”
這話題找得太糟糕了。
裴思渡這次得快,但只兩個字就她打發了,“沒呢。”
天的溫柔是藏不住的,她很會對放鉤子。明明是勉強答的客氣話,非加個“呢”字,看上去莫名繾綣。讓失落的同時,心又癢癢的。
桑絮想了很多話跟她聊,但這么晚了,纏著裴思渡說廢話,太不體貼。
她在動結束聊天前,刻意多說了幾句,表示今晚找她的誠懇態度。“你早點睡,熬夜不好。我明天要上班,也得睡了。”
本以為裴思渡不會,或直接說晚安,誰知裴思渡卻又話題引起來:“你沒有去過年,還在安城?”
“店里忙,不開。”桑絮答這句話時,緊張起來,她不知道裴思渡會給她怎樣的反饋。
“嗯,晚安。”
猝不及防地,聊天結束了。
好像那句問話,只是隨口一問,禮尚往來。
桑絮怔怔地放下手機。
平復下來后,開始睡覺,想夢到裴思渡。
隔醒來,想起只夢了一堆難纏的顧客。
滿腹牢『騷』。
年后又落了兩場大雪,每下,雪光照得屋里明晃晃地亮,四下像蒙著霧氣。
最后一場雪結束,天空霎時放晴,終于從寒氣料峭里品些春光。
辦公樓里四季不變的忙碌,離開,裴思渡放下手頭工作。按照心意往既定的地方去。
到了反應過來,桑絮的位置上有了,不好隨意去坐。
在它空著時,裴思渡得了方便,就會坐在那個位置上。閉目養神,或是四下看看,心想這便是桑絮從前的視野。
桑絮坐在這里,會背著,她幾條消息。她說像傳遞情報,怕后面有路過。
桃酥在第三天就吃完了,怕時間長了口感不好,虞眠來家里時,分了她一部分。
也不知道是真的大方,還是想跟虞眠提一嘴:“她做的。”
她經無處去談起桑絮這個。
似乎這么一說,桑絮就像暫時離開似的,很快會再送一份來。
但是一便了無音訊,連朋友圈沒有一條更新,比之裴思的一天三五條,她的表達欲少得令發指。
還是,她自己屏蔽了呢?
不得而知,總不好四處找去核實。
桑絮留給她一句“喜歡過”,后消失于淮城。
裴思渡只覺得這傻,長著副聰明相,實在傻氣。
許是年齡小,還轉不過彎。
她想著順其自吧,往后無論是她來,還是重新喜歡上別,不由自己作。她的心會幫她抉擇,她只需要順從便好。
因為她沒有大片的時間去思索,跟忙碌下的疲倦抵抗,常讓她筋疲力盡。
有時為了保持身材不吃晚飯,只隨便墊些,夜里餓了,就惱火起來。
心想桑絮不應她的不做就算了,連應過的竟也沒做到,她落這么個手里真是可恨。
這股淡淡的恨,在封憬發了那條朋友圈后,『蕩』無存。
小混蛋變沒變,她動態狀態下表情不多,不招惹她時,看上去冷冷酷酷。所以靜態的照片拍下來,跟平時一樣漂亮。
朋友大老遠跑過去給她慶,應當是高興的,眸子閃亮,顯些天真來。
盡管“天真”這詞跟桑絮八竿子打不著。
她外穿的衣裳讓裴思渡放大看了細節,確定是自己那件,當即便笑了。
這是做什么,跑到另一個地方去,就是為了可以正大光明偷穿別衣服嗎?
上把衣服披在她身上,看她低頭輕嗅,又問價格時,裴思渡就知道她喜歡。所以第二天離開,沒舍得穿。
她不知道桑絮的,問過一,沒討到答案,桑絮好像不動神『色』地話題轉開了。
險些沒忍住跟她說快樂。
再故意問上幾句衣服的,讓她無地自容好。
但最后,這些念頭被取消了。
她不能開這個頭,從前的經驗告訴她,動對桑絮而言,有用,但沒有奇效。
這樣發過去,以后再隔三差五的聊上幾句,便容易麻木。好像分手后可以做朋友似的,身在異地也不影響感情的聯絡。
不能如此。
誰要跟她做朋友,要么奔著做情侶去,要么就一輩子也別聯系。
情緒攢到一定程度,自會有更好的局面。如果積攢不到,那就沒必要強求,往后當這個不存在就是。
終于,她到了一條不甚上心的“新年快樂”。
且不說桑絮會不會群發祝福,就算是發,那也是掐著零點發,何至于放夜里一兩點。似乎刻意擾似的。
她存心晾了二十分鐘。
本來愉快的心情,在知道她留安城后,又沉下來。
除夕夜,闔家歡樂,桑絮留在陌城市里,熬到兩點鐘,給她發了個新年快樂。
真不知道她是在罰自己,還是在罰她。
裴思渡聽完一夜不得好眠,說不的心酸。
她分開前一直沒忍心問,桑絮跟家里怎么了,她怕桑絮想起不開心。這時候倒是后悔沒問了,鬧了多大的疏離,會過年不愿意去。
既很不愿意,怎么十月間跟她鬧脾氣,就能直接跑家里呢。
難道跟家比,更恐怖的是她裴思渡?
不像話。
裴思大年初四跑去劇本殺店玩,裴思渡沒跟去,只是想他們這行辛苦,春節假期還要忙得團團轉。桑絮那個『性』格,不會嫌煩嗎?
一家店想做起來,不推廣是不可能的,裴思渡點開某軟件,在上面輸入“安城十七重”。分店一般不會換名字,要的就是名氣。
于是店里的裝修和門店的具體位置,她查了個一清二楚。
她把每條評論點開來看,偶有幾條吐槽,大多是夸贊。比如店里的顏值高,從老板到dm特別養眼。
裴思渡心想桑絮恐怕無需多熱情,花個漂亮的妝坐在那里,就夠吸引了。
這念頭起來就被她壓下,桑絮不稀罕靠臉騙,求著她騙,不干。
但就算不稀罕,想必跟在淮城一樣,照樣有往上湊。她現在不做甩手掌柜了,恐怕不好直接拒絕,免不了要加一堆心懷不軌的。
裴思渡看得心煩意『亂』,干脆退不再看。
她做到那個份上,也沒能留住,恐怕是有緣無份。
往后現一個跟桑絮有緣分的,說不定不需要她這么吃力,就能把拿下。
這是有可能的情。
桑絮除了長得好看,能養活自己之外,還會照顧,更會撩。
她加完班那,桑絮動幫她開車,到家后幫她換鞋擦鞋,還煮了面。
有幾一起睡覺,夜里她渴了,是桑絮替她去倒。
若她半夜去衛間,來后,桑絮一定是醒的狀態。會幫她蓋實被子,把她洗過的涼手揣進懷里。
其實用不著如此,裴思渡照顧自己比她更有經驗,可是桑絮去做這些,她心里就暖得秋天變成夏季。
至于撩,桑絮慣會在裝模作樣的扭捏后轉為投入,讓吃不消,結束后又故作鎮定。
裴思渡想取笑她的這般道貌岸,可是不知怎得,就吃她這一套。
喜歡她故意裝來的正經,又喜歡她的癡『迷』和克制。
只要桑絮愿意喜歡別,騙個家很容易。
抱著這種想法,裴思渡終于忍耐不下,在初五一早,驅車三個小時,趕到安城。
找到泊車位,在十七重對面的火鍋店二樓點了餐,坐了一下午。
桑絮不知道在干嘛,沒有來過,怕是嫌冷,在里頭躲清閑。
終于,六點十分,一行客從店里來,桑絮跟在最后,客氣地送了送。
金錢讓身為老板的她學會了真誠發笑,穿著白『色』羽絨服和黑『色』長褲,看上去清清爽爽。
待后,她抱住自己,看上去凍得不輕,踏著小碎步到店里。
她還有心情蹦跶,裴思渡跟著樂,心里舒服許多,想這趟沒白來。
當晚她又開車趕去,假期本就不長,浪費一天,只為短短兩分鐘。
她沒告訴任何,不給別說她傻的機會。
開春后,桑絮第二次給她發消息,問有沒有想吃的安城小吃,她要淮城一趟。
裴思渡又想,某種程度上,她們倆傻到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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