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毫無預兆地下起暴雨,  本來以為一會就能停，結果直到桑絮忙完，雨也不見小。

        她原計劃是忙完吃晚飯,  休息一會就車回去。但天黑下來,  暴雨傾城,  站在店門口就能見路況堵得不成樣子,  不適宜趕路。

        姜蕊建議她在這邊住一晚再回去。

        每天都在一起睡,  乍要分,  桑絮不太愿,  她不想今晚見不到裴思渡。

        但是想起之前答應過,  不能冒險,  就打電話回去說明情況。

        那邊也下雨了,  裴思渡還在加班,  關切地讓她別冒雨回去，明早再回。

        “你今晚住哪？”

        她詢問的語氣帶著含蓄克制的提醒，桑絮下識了眼姜蕊,  本來簡單的答案忽然說不出口了。

        暴雨把不少行人澆了個透心涼,  躲在檐下避雨,  為了愛與平考慮,  桑絮回她：“附近酒店。”

        那邊輕笑了聲,  “好，我回去跟你視頻。”

        掛電話時,  桑絮莫名笑起來。

        就算她不回去,  她也不是孤單單的一個人，有人惦記她惦記得夸張，恨不得給她拴上繩子。

        姜蕊以為她客氣，勸她：“就一晚上,  別白花錢了，去我家住唄。”

        “不用麻煩，打擾你我不在。”桑絮拒絕幾次，終于讓姜蕊接受她這人『性』格怪，就愛己待著。

        她心想，這叫花錢買平安。

        在附近的酒店辦了登記，入住后先泡了個澡。洗完之后，裴思渡的視頻打來，桑絮一秒接下，覺地用后置鏡給她展示了一圈房。

        連浴室都門進去，以防被誤會藏人了。

        裴思渡穿著睡衣，坐在她們經常一起擠著坐的單人沙發上，笑容明快：“你什么思？”

        桑絮坦然：“我什么思，證清白。”

        “我又說你不清白，想你了，你，也不以了？”

        “以，我也想你。”

        桑絮跟她膩歪了一會，互道晚安，伴著雨聲不太適應地睡過去。

        回去后的當晚，兩人各安排晚生活。忙完之后回到床上，放松地靠在床，各各的手機。

        桑絮大方地向她分享了姜蕊的感情故事。

        就一個目的，人家直著呢，不要再不放心了。

        裴思渡也聽了出來，嘴角翹起，“祝她早日戀愛。”

        她邊說話邊劃手機，桑絮湊過去，抵著她，陪她一起屏幕。界面推送裙子、高跟鞋家具，還有香氛、籍什么的，很好打發時。

        悠悠下劃時，桑絮眼尖：“且慢。”

        她讀出了某條標題，“短發姐姐……”

        配圖是個染著亞麻灰發『色』的帥氣姐姐，打扮很『潮』。

        “你喜歡這個？”桑絮認真地幫她點進去，了幾張圖，確實又颯又酷，琢磨著己能不能駕馭這個風格。

        “不是。”裴思渡好笑又無奈，“從上次見你在上畫的漫畫，隨手搜了一下同款發型，大數據就常給我推了。”

        桑絮保持懷疑態度，擔心她不敢講，溫地說：“事，你要是喜歡，我以模仿。”

        裴思渡莞爾，捧起她的臉，與她漆黑澄澈的眸子相視，“傻啊你，你誰都不需要模仿，我只喜歡你這樣的。”

        “我是哪樣的？”

        她不說話，仔仔細細地打量，從眉骨到下頜。

        在桑絮被她得想去吻她時，她微笑了一下：“我想起來了，你說回來要跟我談大學喜歡的那個女生。”

        桑絮：“……”

        記『性』很好。

        “什么表情，不想說嗎？”她仍在笑著，但語氣始不善。

        桑絮嘆了口氣，“我說，你問吧。”

        她對桑絮的好奇，無非是她的過去，讓她一次『性』了解完，以后便不糾結了。

        “她漂亮嗎？”

        那時桑絮已經不離云城，見到的人更多，眼光肯水漲船高，喜歡的人不會不好。

        但她還是想問一問，她們班的女生，她都已經過，姿『色』好的有三五個。

        桑絮將身后的枕調整，重新靠下去，想了下，誠懇地說：“不好用漂亮來形容她。她簡直絕，我她第一眼就被驚艷到了，就跟仙女一樣。”

        聽到前半句，裴思渡還以為她要說人家不好，正欣慰于她的識相。

        結果后面幾句直接讓她面『色』冷下，仿佛凝了一層寒冰，脊背繃得筆直，偏身桑絮。

        逆著光，咬著牙說：“你把她的長相記得倒清楚。”

        高中那個女生，她說不記得了，也不知真的假的。那時候都十八九歲了，喜歡到寫日記宣泄的女孩，說忘都忘了。

        現在居然夸人家是仙女。

        她想掐桑絮的心都有了，但為了聽下去，勉強忍耐，讓表情正常。

        “嗯，那肯啊，我一輩子都忘不掉。”

        桑絮彷佛受她壓抑不住的冷氣影響，閑適地靠著，打了個哈欠。

        裴思渡靜靜她兩秒，擠出一個冷笑，嘲諷道：“成那樣你都不追啊？真惜。”

        垂眸，似是想起往事，桑絮略顯憂郁地說：“我配不上她，她太完了。那時候我覺得接近她都不應該，只會浪費她的時，取其辱。”

        這番話讓裴思渡強撐的理智始被焚毀，人能接受女朋友回憶之前暗戀的人，說己配不上。這讓現任情何以堪，她情商能不能漲一點。

        她冷臉跨坐在桑絮腿上，不客氣地捏住她的下巴，“喜歡了多久？”

        似是終于出她的怒火，桑絮頓了一下，躲閃地說：“多久。”

        “時。”寒聲重復。

        “就大半年，后來我刻不去見她，又忙又累，就……放下了。”

        說到后面，她磕磕巴巴，為抬她下巴的手已經掐在她脖子上了。

        雖有用力，但裴思渡的眼神鋒利，彷佛她再多說一句就要把她掐。

        桑絮不敢動彈，討好地笑了一下：“就這么多，我們睡吧，我明天很忙。”

        頸上的手不僅未放，五指還收攏了。

        給她壓迫感的同時，左手卻溫柔地挑桑絮額前的發，語氣輕緩：“如果她追你，你會答應嗎”

        桑絮想了下，陷入沉默。

        以為她會堅決否認，料到她會沉默，裴思渡當即懂了，手上用力：“你會，是不是？”

        “不……也不一，她當時有追我啊。”桑絮呼吸不暢，也不跟她假設，只說發生過的事情。

        也不一？

        好一個也不一。

        臉上裝飾『性』的冷笑徹底消失，眼底結了寒霜，緘默不言。只是忽地發現桑絮不乖了，更不愛了。

        她居然跟她講這話。

        不忍就此發，仍想給她機會，“你們后來有過聯系嗎？”

        她希望桑絮的答案是有，這事就算了。

        但高中那個女生在云城，畢業后天各一方，桑絮了別人的聯系方式很正常。這個是在大學認識，距現在幾年，保不齊還有聯系。

        讓她失望了，桑絮小心翼翼地她，“有。”

        腦海的弦斷裂，啪嗒一聲，掐住桑絮喉嚨的手險控制不住再用上力。又不想傷了人，面無表情地松手，到肌膚的紅痕跟指印，心跟著疼，卻不想哄。

        這時候已經感覺出來不對勁，桑絮回答問題的狀態跟之前不一樣，好像完全不怕她不高興。

        但妒火中燒，卻還是往下問：“怎么聯系，最近一次聯系是什么時候？”

        “微信發信息，偶爾打個電話。”

        答完，哪怕裴思渡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刺向她，桑絮居然還在老實回答：“今天我們還聯系了。”

        無論是真是假，聽見這話，裴思渡已經氣炸了，揚聲罵她：“桑絮，你要了你！”

        說著要去拿她手機檢查，要是敢騙她，她同樣會把她掐。

        桑絮護手機時肩上被打了一巴掌，終于憋不住笑出聲，捂著腰笑。

        裴思渡還在搶她手機，她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兩手桎梏在身后。

        演不下去了，討打地問：“怎么打人啊，你生氣了，要吃了我嗎？”

        見她笑得這么心肺，裴思渡確她果然在戲弄己。

        桑絮又不蠢，就算喜歡人家，跟人家還有聯系，怎么敢跟她講。

        “你耍我。”裴思渡掙扎不更加生氣，“松手！”

        桑絮乖巧地松她，卻將她腰摟緊，貼著己。

        裴思渡毫不客氣地低咬在她脖子上，桑絮倒吸涼氣，又舍不得推她，只說：“輕點輕點。”

        撒了火后，兩人面面相覷，桑絮得地含笑：“你傻不傻啊？”

        “你敢說我傻。”裴思渡瞪她，她就被人這么評價過。

        是對著桑絮，她真有反駁的底氣。她是傻，一想到桑絮曾經喜歡過別人，就一點也沉不住氣。

        這么拙劣的逗趣跟演技，她白氣了半天，好氣地罵己：“我就是傻子，才被你騙得團團轉。”

        又氣又惱，她累得閉上眼睛想緩一會，桑絮忽湊上去吻她，小狗一樣地黏人。

        裴思渡偏臉，不高興地說：“睡了，我不想跟你講話。”

        盡管剛才的裴思渡一點也不溫柔，桑絮還是為她心動。

        她生氣的模樣其實很，桑絮不知道己是不是有病，被她瞪時，心跳變快，就像跟她做/愛一樣刺激。

        裴思渡的眼睛生得嫵媚又溫柔，一旦發脾氣，溫柔全不見了。媚到撩人的雙目攙著情而生的怒火，得人甘愿被她罵。

        她第一次見到裴思渡收不住脾氣，是分手前吵架那次。車，她把裴思渡氣得夠嗆，邊哭邊朝她發火。

        那瞬桑絮心都被她哭得疼，一顫一顫的，滿是責。是同時，又病態地覺得她那樣真。

        桑絮在她臉上、耳廓又親一遍，學著她安撫己的樣子，在她背后從上往下順，“我要告訴你兩件事。”

        “不想聽了，滿嘴謊話。”

        裴思渡情緒漸漸平穩，理智回來，翻起舊賬：“你就是混蛋，以前就喜歡騙我，問你什么都不說實話。讓別人難過，著急，生氣，你很心嗎？”

        “對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我知道錯了。”桑絮想起說謊被發現，社的那片段，多虧己臉皮厚，換個人早撐不住了。

        “但第一件事是，我剛才一句也騙你。”

        裴思渡皺眉，不悅地揚聲：“你適而止啊。”

        “第二件事，”桑絮感覺到她想從腿上離，將她圈得更緊，又被打了一下，“我喜歡的那個人，不是我們班的。”

        裴思渡停下動，卻不想再搭腔，靜等她把話說完。

        “我讀大一有生活費，要己掙錢，她是我做家教時遇見的。”

        懷的人身子僵滯，不敢置信地向桑絮，想清她是不是又在唬人。

        桑絮把話說下去。

        “她漂亮，溫柔，我喜歡她，但己不知道。每次她靠近我，我渾身都難受，喘不過氣，心情糟糕。是不見她的時候，我總忍不住想她下次什么時候來。”

        “我怕她怕得連話都說不連貫，她的名字我都不敢默念，不敢往腦海記，像燙手山芋。她我時，對我笑時，我都十分快樂，但又痛恨這份快樂。”

        “為我知道，她我，對我笑，不是為我是桑絮。僅為我在那做家教，我的學生喜歡我，成績進步很快。”

        很久都有人講話，屋的燈關照得人昏昏欲睡，但兩人一絲困也有。

        裴思渡身子軟下來，臉貼近她，“所以，中考結束后，你覺得己有價值了。你以為那個人不會再著你，對你笑了，所以你就跑了。”

        “嗯。”桑絮為那時候別扭的己感到酸楚，“事實也是這樣吧。”

        “我承認當時對你有別的心思，只是好奇你為什么抗拒我。是，如果你不跑，我不會為你不做家教就不理你，也許我還是會喜歡上你。”

        那個時候，對她而言，桑絮已經夠特別了。

        但桑絮知道，那種能『性』太低，當時的她辦法跟人戀愛。

        “你后來撩我，不也是為好奇。”她笑了下，很釋然地說。

        “是，好奇心真要不得，我把己搭進去了。”

        裴思渡怕把她腿坐麻，從她身上下去，“我現在被你吃得的，你還覺得我的好奇心是玩你，是罪過嗎？”

        當然不覺得了。她不蠢。

        桑絮不認：“明明是我被你吃得吧。”

        在她手心打了一下，對桑絮，她又愛又恨。

        今晚的驚喜是想到的，原來那么早始，桑絮就對她有思了。只是她的桑小姐跟別人不一樣，遇事只會躲。

        “我喜歡你，就算以前走了彎路，現在我們只有彼此了。不要再吃別人的醋了，我什么都能為你做，我只屬于你一個人，你要永遠相信我。”

        桑絮近乎虔誠地與她告白。

        裴思渡眼騰起霧氣，感動得無以言表，只能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剛才欺負你了。”

        脖子被她吻的落滿，甚至用舌溫柔地『舔』著剛才咬過的地方，桑絮舒服得差點低『吟』出聲。

        忍耐著說：“關系，那又不算什么。”

        有時候她對裴思渡做的事，比剛才更過分。

        睡前，關了燈，裴思渡才說：“我也跟你坦白一件事。”

        “講。”

        “明天的晚餐，我要去陪客戶吃飯，幾個人一起。”

        桑絮不理解：“那就吃唄。”

        “但客戶之一，是我的前女友。”

        桑絮在黑暗沉默了一會，人知道她的表情，她輕出口氣，“你這才是真的啊。”

        裴思渡這么愛醋，是她才真的跟別人談過戀愛。

        “我對她有一點心思了，這次只是碰巧有合。”裴思渡堅地向她保證，甚至做好了把手機給桑絮的準備，她們有說過一句多余的話。

        “好吧。”聽上去，桑絮很容易就信了。

        “你不在乎嗎？”

        “不是不在乎，我只是相信你，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桑絮側著嗅她的發香，悶悶地說：“只許吃飯，不許私下接觸。”

        “我保證。”

        “跟她為什么分手啊？”她想引以為戒。

        裴思渡細想了一下，“『性』格不合適。導火線好像是她對一個學妹特別關照，為人家柔弱內向，就經常去噓寒問暖，甚至約別人吃飯。在我眼，這是精神出軌，所以我們分手了。”

        這什么人啊，有裴思渡了，還有心情給別人獻殷勤。

        桑絮抿唇，“我不會的。”

        “你當然最乖。”裴思渡在她上『揉』了一把。

        但當天下午在店，裴思渡給她發來信息，說準備出門時，桑絮發現己還是郁悶。

        只不過昨晚讓裴思渡先鬧了一場，才甜蜜地說完情話溫存過，她不好不懂事。

        雖然知道什么，但心堵得慌是真的。

        她想知道那個女人長什么樣子，難怪，裴思渡每次都要問她喜歡的人長相。

        人類都很膚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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