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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謝玖再幽幽轉(zhuǎn)醒時,暮色已沉下,屋中一盞油燈燃得細微,既未乍然覺得刺眼,也能勉強,將屋室掃顧明白。

        青衫人影背光靜坐,好似出神。

        謝玖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只覺得溫和無害,叫人沒由來地平靜舒和。

        晏斐察覺謝玖醒來,身子動了動,眼眸迅速掩下。而后慢聲開口:“而今已月明夜起,家主歇了兩個時辰。”

        謝玖點頭,先時的疲憊困倦好似盡數(shù)消散,她指間微動,待適應了些,便掙扎著坐起身。

        夜燈獨明,門窗盡數(shù)掩好,看不見外頭的山野景致。謝玖心思沉重,只垂首不動,實在說不出話。以往的記憶繁復紛亂,偏生在這樣清靜幽暗的山中屋舍涌出,如光如影卻握不住,令她無計可施。

        晏斐緩慢遞上一碗清粥。那粥香氣四溢,輕易攥入鼻息。

        謝玖抬眸直看去,晏斐面容清和,依舊耐心端著那粥,只說:“安睡了許久,家主尚在養(yǎng)傷,確需進食飽肚。白粥雖無味,卻也清淡,要適宜家主一些。”

        他講得不疾不徐,如晨林露珠般平緩清潤,謝玖聽在耳中,卻覺察這言辭語氣,低斂小心,猶似哄勸幾欲任性的垂髫孩童。

        嘴中咂摸了些許,謝玖掃過面前白粥,又輕移落在晏斐指間。白日未有在意,燈影微暗,謝玖這才發(fā)覺,晏斐指節(jié)有許多細微傷痕,他雙手白皙干凈,正是如此,愈顯嚴重觸目。

        眸光幾番明滅,謝玖慢接過那碗粥,執(zhí)勺舀一口含在嘴中,不涼不燙,她索性將碗遞至唇邊,喉間滾動,三兩口灌下。

        余香留齒頰,清郁恬淡。還好,并不難吃。

        謝玖遞出空碗,溫聲笑問:“我醒得這樣晚,晏公子用飯食了嗎?”

        晏斐默了默,將碗捧在手中半晌,眸色平和依舊,“山中日短,晏斐吃過了。”

        “真是可惜。”謝玖聞言偏頭,一雙眸子不知是剛醒還是恰對著燭光,好似熠熠生輝,“謝玖還當?shù)藐坦诱樟希苡行遗c你同席共食。”

        她的話極慢,纏在嘴中,一字一字吐出。暗夜里靜寂如水,光芒昏暗不明,這言語聽著便更為清晰,猶如窗間明月攏紗,引人追尋。

        待晏斐望去,謝玖只噙著笑,眼光淡轉(zhuǎn)開,早不在意。

        “家主客氣了。”晏斐收起目光,低聲回道。而后他起身離開床榻邊,在屋中兀自忙活。

        避世而居的村中日子雖閑淡無爭,細較起來瑣事也多,無一不得晏斐事事親為。縱使先前再矜貴雅致,如今亦得拾柴煮炊,活出人間枯燥煙火味。

        屋舍本就不大,謝玖便坐在床邊,好整以暇看著晏斐挽袖打掃,再去另一屋添柴煮水,此番來回,他依舊游刃有余,平淡不見慌亂。

        謝玖只作無趣,憶及他手中細碎傷口,約莫正是做這許多粗活而來,想來人無完人,晏斐初初著手時,定也有許多不熟稔處。

        她受晏斐十數(shù)日細致照顧,不知怎的,竟頗有些虧欠的意思。

        適時,晏斐已端熱水又進屋,踟躇看著謝玖,說道:“家主……可要洗漱一番。”

        謝玖雖躺得久,白日清醒起,倒也不覺得渾身黏膩難受,她如今傷口未愈難以動彈,傾身洗漱難免諸多不便。只她方才看見晏斐燒水辛勞,如今端至她面前來,總歸不忍辜負,微一沉吟,只點頭道:“也好。”

        她話一說完,只見晏斐便似安心,將帕子細細沾水又絞得半干,上前替她輕柔擦拭臉頰。衣衫輕動,他身上藥香若有似無,親近間毫無阻攔,徑自侵入謝玖鼻間。

        謝玖挪開目光,方知自己曲解了晏斐意思。

        她行動不便不能自己來,晏斐怕是比謝玖更清楚,兩人氣息貼近,偏生晏斐心無雜念,眼睫落下,側(cè)影半暗,唯有手上動作極輕,猶如一記縈回的芬芳,似重就輕勾至謝玖心間。

        晏斐擦凈她的雙手,便端盆回身,不再繼續(xù)。

        謝玖極快鎮(zhèn)定下來,此刻晏斐又換了盆熱水進屋,側(cè)眸微一猶疑,便背過她解下外衫,單著里衣替自己簡單擦洗。

        水聲甚是清晰,謝玖瞇眼,借孤盞油燈望向那人背影,烏發(fā)如緞,飄逸優(yōu)雅,一舉一動直叫人不肯漏下半眼。

        有美人兮,誕為月魂,清雅無塵。

        晏相不可為人道的心思,謝玖此刻倒是意會了。

        她笑著搖頭,只當自己被折騰過甚,跌落河中,腦袋亦磕碰得不甚清醒。水聲淡下,屋內(nèi)重歸靜謐,謝玖收斂好思緒,四下慢顧,揚唇問道:“晏公子這些日子歇在哪里?”

        夜已漸深,總免不得這一問。屋子本就簡樸破舊,除卻另一添柴煮食的小舍,也就此處勉強能住得人,滿屋望去,卻也只見著一張床。

        這十數(shù)日里,她連日昏迷躺于其上,無知無覺。床既窄且矮,哪還容得下另一人安歇。偏謝玖病情兇險,夜間又萬萬離不得人……

        謝玖不清醒便罷,只作自己全然不知。

        可方才得晏斐悉心照顧,見其手上細碎傷口,她心有惻隱,再不能視而不見。

        屋中好一陣默然無聲,晏斐低首輕動,開口說道:“晏斐自有歇處,這便……去另一屋,家主夜里若有事,喚晏斐一聲即可。”

        “另一屋可是灶舍?”

        晏斐沉靜點頭:“離得極近,家主請安心。”

        謝玖卻皺眉:“灶舍狹小多有炭灰,涼風自門窗滲入,凄寒孤戚,如何能住人。”

        晏斐默作不語。

        燈油緩慢燃著,間或搖晃,光芒明暗不清,屋舍里安靜無聲,隱約聽聞外頭山中秋蟬噪起,除此再不得任何響動。

        謝玖暗嘆口氣,始知自己意味不明,叫晏斐誤會了。

        她望著幽幽燭火——分明昏暗至極,些微映出些屋中影子罷了,卻依舊不矜不躁,獨燃一簇。謝玖放緩聲音,說道:“這十余日,晏公子想必只伏于床側(cè)微盹,不曾好生休息罷。”

        晏斐再聰慧細膩,亦熬不住連日連夜的辛疲摧殘,三兩句便露了破綻。這生澀蹩腳的掩飾,卻叫謝玖心間復雜,更加意味難明。

        謝玖今日方醒,晏斐忙著諸多細碎,一時來不及想到夜里去處,乍聽謝玖相問,還以為謝玖惱他久與之同處,心中毫無底氣。

        男女之防,瓜田李下,確實該避諱一些。

        又聽謝玖這柔聲一句,晏斐始知自己想岔。她毫不吝惜直言拆穿了他,卻又似感概似憐惜,獨沒有往日的氣惱譏諷,只如萬千綿軟情意,忽而齊綻繞指化柔。他愣怔半晌,也不隱瞞,低聲開口說道:“家主遇刺墜坡亦大難不死,該是福運深厚,若因照看的疏漏生得閃失,更加可惜。”

        謝玖瞥眼一望:“晏公子只顧謝玖安好,怎不管自己勞累竭力。”

        “晏斐……無礙的。”

        他終歸也是年歲正好的男兒,算不得嬌貴體弱,隨意撐幾日也使得,實在不需邀功多言。晏斐這一句說罷便杵立原處,動也不動,好似長安城中能言善辭,心有謀智的晏三公子平白換了個人。

        如今在謝玖面前的,不過是個芳樹玉姿,簡單滯澀的少年,不會說話,行止亦甚拘謹。

        謝玖看著他,抬手指向眼處:“你眸中疲態(tài)血絲,比謝玖更甚。”

        晏斐忙側(cè)身避過,毫無防備,謝玖三言兩語便足以令他窘迫。靜默許久,他啟唇道:“晏斐失禮了,這些時日,雖因事態(tài)所需,確也是晏斐輕怠了家主——”

        “晏公子這是賠禮道歉?”謝玖倏地開口,而后思索片刻,又說,“只因謝玖連累得你離不脫身,多日來不得不小心看顧,便要賠禮道歉……而后呢,既然我已醒來,晏公子又欲如何自處。”

        孤燈暗淡依舊,晏斐雙唇輕抿,眸色遮掩得難以看清。他正要開口,卻聞得謝玖又柔下語氣,似有諸多無奈:“本只感念晏公子連日照拂不歇,你我同處一屋,如何就寢到底是大事,這方開口相問,不料叫你多想了去。”

        “晏斐可以避在……”

        謝玖打斷他,溫聲示意:“留下罷。既只有一張床,晏公子這幾夜鋪被于地面,暫作將就可好。謝玖這處已不需擔憂,晏公子只管安然睡下。”

        她唇角彎得正好,想了想,又補了句,“這屋簡陋卻尚能擋風,總歸比另一處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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