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掌 對話
宋缺聽了仔細思考一番,說道:“不得不說,雖然你的想法很新奇,但你的想法是對的。”
“只要是中原的王朝,不論是胡人還是漢人當皇帝,都會推崇儒家思想,任命儒家弟子為官。”
“這固然有漢朝獨尊儒術后,但凡我漢人讀書,都是以儒家經典為主的原因,但這也能說明儒家已經徹底融入到漢人中了。”
宋缺最后一句話多次提及“漢人”二字,楊誠自然明白宋缺的意思。
不過宋缺所想倒也沒有什么問題,畢竟世代生活在中原的漢人是農耕社會,而生活在草原的胡人是游牧民族,兩方社會存在差異。
無論是生活習慣,生存方式甚至是普遍性格上,都可以發現很大的不同。
所以世代生活在草原的胡人,即使來到中原,也更多的信奉弱肉強食,而非儒家的思想。
但思想是可以培養的,胡人的孩子,在中原受到儒家的教育,行事作風與漢人一樣,那么他就可以是自己人。
所以楊誠對宋缺說道:“我明白前輩的意思,但如果一個胡人,從小接受漢人的思想,遵從漢人的禮儀,那么他就可以是漢人。”
“如果所謂的胡人,說的是漢語,習的是漢字,行的是漢禮,為漢朝做事,那么他和漢人有什么區別呢?”
“所以事情的關鍵在于教育,只要所有人都說漢語,寫漢字,行漢禮,那么就沒有胡漢之分了。”
宋缺卻說道:“還有血統!”
楊誠笑著說:“血統有那么重要嗎?漢人的血統一定強?那就不會發生五胡亂華了。”
“還是說胡人是血統強?那漢武帝之后,一直到漢末,漢朝在與胡人的戰爭中可一直都是優勢!”
“即使是漢末時期,隨便哪一路諸侯都沒把胡人放在眼里吧?”
說著楊誠又嘆道:“即使經過戰亂,到了三國鼎立時期,曹魏、蜀漢、東吳三國在對胡人的戰爭中也從來都是優勢。”
“只可惜在三國爭霸時,沒有了漢朝的壓制,胡人慢慢發展起來了。”
“本來漢朝對外贏了數百年,周圍胡人對于漢人強大的理念已經深入骨髓了。”
“但漢末到晉朝期間的戰亂,導致中原人口急劇下降,漢末桓帝時人口有五千多萬,到晉朝人口只剩下一千多萬。”
“本來應該好好休養生息,結果八王之亂讓中原再次受創,引胡人南下的做法,也讓胡人了解到漢人的虛弱。”
“胡人客觀上的實力已經發展起來,主觀上對于漢人的畏懼也被破除,所以才發生了五胡亂華這樣的悲劇。”
又正色道:“前輩想重振漢朝時的風光,可以說難上加難,首先需要建立一個以漢人為主的王朝。”
“然后還需要接連數代人對外戰爭都是勝利,一如漢朝,用數百年時間,讓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打心底覺得漢人不可戰勝。”
“以前輩之能,我相信前輩可以一直贏,但是人終有一死,活著的時候能夠保證勝利,但死后,后人能否一直贏下去,就是未知數了。”
“哦?你和慈航靜齋有聯系?是他們讓你來當說客的?”宋缺面無表情的說道。
楊誠趕忙回道:“前輩誤會了,晚輩從未見過慈航靜齋之人,有豈會當她們的說客。”
“何況就我剛剛所說的言論,慈航靜齋知曉了,怕是覺得晚輩謗佛,想要將我除之后快吧。”
又趕緊解釋:“我是覺得做到像漢朝一樣,數百年壓制胡人,如今很難做到不說,一旦中原皇帝昏庸,而胡人起勢,不免又要經歷一次五胡亂華。”
“不如教化他們,吸納他們,使天下所以人都說漢語、寫漢字、行漢禮,這樣也就沒有胡漢之分了。”
“只是這也只是理想情況下,畢竟環境不同,生活在草原的游牧民族很難認同漢家思想。”
“除非將他們遷入中原,過上農耕生活,但中原就這么大,人多了,地就少了。”
“何況也還會有其他地方的游牧民族遷徙過來,到時候就成了新的胡人了。”
“所以如何讓胡人思想上變成漢人,但又依然生活在草原才是難點,也是解決問題的最理想的辦法。”
宋缺嘆息道:“無論是哪一個辦法,都不是簡單容易做到的。”
復又昂揚道:“但不去做怎么知道做不到呢?”
“你說服我了,我要扶持出一個漢人王朝,并且嘗試你說的讓天下所有人說漢語、寫漢字、行漢禮!”
“這樣一來,無論以后的皇帝是否昏庸,天下都是在漢人手中!”
楊誠心中為宋缺的信念感到驚嘆,拱手道:“那晚輩就先恭祝前輩成功了!”
又有些尷尬的說:“我們好像越扯越遠了,還未告知前輩高產稻種的消息,然后向前輩請教“身活”的竅門呢!”
宋缺笑道:“不急,你先說說在你的理想中,一個王朝應該是怎樣的?”
楊誠沉默了一會兒,說到:“在我看來,首先要保證儒家思想的活性,我中原一直以儒家思想為主導,若是思想僵化,那么王朝也就無法一直進步了。”
“在我看來,天道永恒,人道易變,而由人組成的王朝,應該要求變!”
“思想、制度、法律等等一切都要每隔一段時間進行探討,不能盲從祖先規定,但也不能信馬由韁,隨意篡改。”
“思想上,儒家思想可以吸收佛道兩家,甚至更早以前諸子百家的思想,讓儒家思想更加豐富,要一直有所變化,才能有活力。”
“制度上,國家定下的政策,除了最初定下來的基本國策,其他應用于民生或者外敵的政策,不能一直用同一個政策,還美其名曰:祖宗之法不可變。要根據實際情況有所變化。”
“法律同樣如此,或許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但制定的法律要讓大多數人滿意。”
“我所說的大多數人不是指士里面的大多數,而是所有人的大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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