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失言
“沈洛汐,你給我滾出來。”沈辰的怒聲從綠菱苑外傳進來。
“這大冷天的誰在作妖?”正窩在被窩里取暖的沈洛汐隱隱聽到外面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不由得不悅道。
“奴婢去看看。”茗煙立馬道。
茗煙來到綠菱苑外,見守門的婆子正攔著沈辰不讓他硬闖,便上前道:“哪來的野男子,竟敢擅闖大小姐的閨房?還知不知羞恥?”
好一頂大帽子!
沈辰愛惜羽毛愛惜了幾十年,如何受得了這等污蔑?
當即大怒道:“哪來的狗奴才,敢對本老爺如此說話?沈洛汐那不孝之女呢?怎的,本老爺作為她的二叔還見不得她了?”
“原來是二老爺。”茗煙淡淡的說道,“二老爺罵奴婢不要緊,可對淑妃娘娘不敬,卻是大罪過了。”
“放肆!”沈辰喝道,簡直不敢相信一個奴才也敢這么對他說話,“好一個牙尖嘴利的狗奴才,本老爺教訓你,何時對淑妃娘娘不敬?休要含血噴人!”
“奴婢正是淑妃娘娘送與小姐的人,二老爺罵奴婢狗奴才,豈不是對淑妃娘娘也不敬?”茗煙冷笑道。
沈辰一愣:……
套路這么深?
這是挖好了坑,等他來跳啊。
“陰險狡詐,鬼蜮伎倆,休要在此賣弄,速速將沈洛汐那不孝之女叫出來,今日本老爺要教教她何為孝道!”沈辰不屑道,隨即命令茗煙去將沈洛汐喊出來。
“小姐體弱俱寒,不便出門,想來二老爺作為小姐二叔,當能體諒小輩。”茗煙四兩撥千斤道。
沈辰是來問沈洛汐不孝之罪的,到了茗煙嘴里轉眼變成了苛待小輩了。
“你!”沈辰被噎了一下,“本老爺既然來了,便是親自來找她的,你前頭帶路,今日本老爺非見到她不可。”
“既然如此,二老爺且在此稍等,容奴婢進去通報一聲,若大小姐應允,自然會讓二老爺進來。”茗煙淡淡的笑道。
沈辰快被這侍女氣瘋了,他見自己的侄女竟然還要通報,得到應允才能進去,這是什么道理?還有沒有尊卑之分了?
“小姐,是二老爺非要見小姐,說是要教教小姐何為孝道呢。”茗煙好笑道。
“這世上總有那么些自以為是的人,真把自己當根蔥了。”沈洛汐哂笑道,“去,讓他進來,我倒要看看這位‘二老爺’能說出個什么花來。”
“是。”茗煙領命道。
“香云,更衣。”沈洛汐不情愿的從被窩里爬起來,讓香云為她套上外衣,走出了里間。
幸好屋子里燒著地龍,不然這種天氣打死沈洛汐也不會起來專門去見那所謂的二叔。
不多時,沈辰便氣沖沖的隨著茗煙進來了。一見到沈洛汐那漫不經心的樣子,便更加惱火。
“二叔怎么來了?”沈洛汐見沈辰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不以為意的問道。
“我問你,你可知孝悌尊卑?”沈辰質問道。
“孝者,敬老也,悌者,尊長也,如何不知?”沈洛汐淡淡的說道,“二叔此來就是為了和我解釋這兩個字的意思?”
“既知,緣何做出如此不敬之事?苛待祖母,大不孝也。”沈辰指責道。
“二叔此言,恕侄女不能茍同。”沈洛汐反駁道,“祖母突發惡疾,臥病在床,我作為晚輩自當為祖母分憂,此事沈府上下皆知。祖母亦感念我辛勞之苦,將掌家之權全數交給我以便統御下人。我自問掌家以來,殫精竭慮,無不用心,不曾辜負祖母之意,如何便大不孝了?至于苛待祖母之言更是無從說起,祖母如今耳聰目明,身體硬朗,全然不似臥病之人,豈非我照料之功?二叔是非不分,黑白顛倒,是何用心?”
“你胡說八道!”沈辰萬萬想不到沈洛汐臉皮如此之厚,顛倒黑白之功力如此之高,一件事情完全被她說成相反的一面,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點說謊的跡象都看不出來。
“你收買銀松苑下人令其背叛主子,又置中藥貓群于祖母屋外騷擾,令祖母難以入睡,更是恐嚇于她,只為逼其交出炎令,如此不孝之舉,罪當斬首!”沈辰斥責道。
“二叔舟車勞頓,想必是累糊涂了,這才回來不到一個時辰便到侄女屋中胡言亂語,若是傳出去,這仕途怕也是走到頭了。”沈洛汐淡淡的說道,“來人,送二叔回去休息,免得明日入宮述職也這般語無倫次,沖撞了圣上。”
“是。”茗煙說道,“二老爺請吧。”
“滾開!”沈辰拂袖,“沈洛汐你罔顧孝道,罔顧王法,如此大逆不道,我定不饒你。”
沈辰離開綠菱苑,便去了貔貅苑去找沈凌了。
也是他低估了沈洛汐,以為憑著長輩身份,以孝道壓制她,便可以將她拿捏住了。孰料竟然碰了個硬釘子,但要以他長輩的身份去和沈洛汐做詭辯卻是拉不下這個臉來,于是便直接去找沈凌。
到了貔貅苑,沈辰便道:“大哥可是教的好女兒,如此對待祖母,還不思悔改,你便也不管管嗎?今日更是直接沖撞于我,絲毫不知尊被孝悌,如此女兒留著敗壞家風嗎?大哥若是不給我一個交代,我今日便直上大理寺求個公斷。”
“洛汐為祖母分憂何錯之有?”沈凌淡淡的說道,“老夫人如今身體越發硬朗,可有不妥之處?二弟說話可要有真憑實據才是,貿然上了大理寺,徒惹笑柄罷了。”
“你!”沈辰總算明白了沈洛汐不要臉的根源在哪,“果真是有其女必有其父,女兒顛倒黑白,其父更有甚之。”
“二弟此來想必是聽了老夫人的話吧?”沈凌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不動聲色的回擊了那句“有其女必有其父”——你沈辰才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呢。
無商不奸,論奸詐十個沈辰也不是沈凌的對手。
“二弟堪堪回京,還是多陪陪老夫人,盡盡孝道才是,莫要多番搬弄是非,弄得家宅不寧。”沈凌語重心長道,“家和萬事興,如今沈府在洛汐的管理下蒸蒸日上,你我皆是沈家人,有什么比沈家興盛更重要的?”
你說這個不孝,那個不孝,可你自己十年不在生母身邊,回來了也不侍奉生母,反而去為難侄女,到底是誰不孝?
沈凌說話,夾槍帶棒,偏偏讓人無法反駁,實在憋屈。
“大哥果真是一張商人的巧嘴。”沈辰冷笑道。
“沈家以商立本,二弟忘本了。”沈凌語氣一沉,便透出一股家主的威嚴。
沈辰惱之又惱,奈何說不過他,只得氣憤的拂袖離去,回了銀松苑。
“老爺回來了?如何了?”王氏見沈辰回來,立馬問道。
“哼!”沈辰冷哼道,“這父女兩個端的是無恥之尤!竟如此顛倒是非,實在可惡。待我述職之后,調令下來,再來計較!”
如今他算是閑賦在家,并無官職在身,竟是一時奈何不得他們。
“果然奸詐。”王氏暗恨道。
“如今以辰兒前程為重,近日來沈府的名聲一度敗壞,幸而你們遠在江南,這些事與你們牽扯不大。”老夫人說道。
“難不成這幾個月要我們在家里受那小賤人的氣?當年怎么沒把她毒死在胎里!”王氏咬牙道。
“住口!”沈辰喝道,“誰讓你如此口無遮攔?”
“是,妾身失言。”王氏一慌,也知道說了不該說的,連忙認錯道。
“你們兩個先帶著下人回蒼柏苑收拾。”沈辰對著沈驚奇和沈驚嵐說道。
“是。”兩個小的見父親發火,立即老實的聽從吩咐帶著下人們走了。
待屋內只剩下了他們三人時,沈辰才告誡王氏道:“以后不可再提及此事,需知禍從口出!”
“妾身記住了。”王氏忙道。
“好了,你也別太責怪她了。”老夫人勸道,“當年這事是樓氏做的,與我們有什么關系?”
“小心為妙。”沈辰道。
“嗯,以后不說便是。”老夫人點頭道。
……
“你說什么?”沈洛汐眼神瞬間凌厲起來,“王氏提到了當年的毒?”
“是,奴婢聽得一清二楚。”茗煙回答道。
“很好,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還沒著手查呢,她們自己就先不打自招了。”沈洛汐冷冷的說道,“備車,出城。”
“是。”茗煙連忙去準備了。
看來沈洛汐是動了真怒了,竟是連嚴寒也不顧了,直接就要出城去。
茗煙很快就備好了馬車,里面炭火、暖爐一應俱全,倒也不會比屋里冷。沈洛汐只說去書屋視察,卻是出門之后,便秘密出了城。
承安城外往東十里左右,有一座尼姑庵,名為四水庵。樓夢婷被血法之后,就是囚禁在這里吃齋念佛。
沈洛汐要來的,也是這座四水庵。
老夫人提到了當年的事是樓夢婷動的手,沈洛汐自然要來求證一番,將真相問個清楚。
至于樓夢婷肯不肯說,沈洛汐表示她有無數方法讓她開口。
十里的路程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走了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終于到了四水庵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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