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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奴婢冤枉!”姜瓖嚇得跪在地上叩首,“奴婢就是有千條性命也不敢給大人下毒,更何況大人的飯食皆由宮人從掖庭宮外送來,從未經過奴婢的手……奴婢又從何處下毒……還望大人明察!”

        岑香跼蹐不安地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雜役,心中的恐懼猶如驚濤駭浪般要將她吞噬。是誰要害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翠榮……此人不僅是皇后的陪嫁,更是皇后身邊不可撼動之人。平日里與其他女官保持著一定距離,不遠不近。只有她可以隨意出入皇后的寢宮。

        可翠榮為何動了殺心?她想起杖刑后馬車里那一幕……“娘娘曾說,玉不琢不成器,這是歷練你吶。”

        難道說,只因她昨日給皇后娘娘去了密信,報告吳氏吐血。今兒送飯來的太監還悄悄告訴她,娘娘命翠榮賞了她的家人。難道因為嫉妒她將功贖罪么?

        太監送來的飯食是從后宮膳房拿的,并未經過翠榮的手,以她的手段必然查不出證據。

        若是皇后命翠榮殺掉她滅口呢……岑香不敢再想,命道:“拿只野貓來,再試!”

        姜瓖將屋角粘鼠板上其中一只活老鼠拿來,當著岑香的面給老鼠喂了一些飯食。

        饑餓的老鼠瘋狂地啃食著食物,漸漸便不動了,躺在她手中偶爾抽動著四肢……她驚恐地問道:“大人……還需要奴婢做些什么,您……吩咐。”見岑香捂著胸口癱坐在椅子里,臉色從未有過的灰敗,低聲試探道:“要么,奴婢將此處收拾出來罷?”

        岑香尚未從恐懼和不知所措中緩過神,只下意識疲憊地擺了擺手。

        姜瓖將屋內屋外灑掃干凈,用清水沖洗了兩遍,這才拎著裝有垃圾和貓鼠的竹筐走出院門。此時的心情,是重生后從未有過的舒暢。

        對于一個做過很多見不得光壞事的人來說,心中更加害怕被人暗算。哪怕這兩日在送來的飯菜中查驗無毒,懷疑的種子也已然在她的心底生根,逐漸發芽。

        姜瓖走到扔垃圾的地方,將兩只貓抱起,放在回來時路過的廢棄的院子里。貓雖不是她捉來的,并且中了毒雖不致死,卻也是兩條生命。

        岑香見他捂著胳膊回來,疲憊地指了指桌上的金瘡藥,說道:“拿回去自己涂抹罷。”

        姜瓖反而提袍下跪,真摯地看向她,說道:“奴婢知曉大人心善,也知曉大人被貶來掖庭宮心里頭的苦,故而從未怨恨過大人。奴婢在掖庭宮茍活這些年,大人是對奴婢最好的人,就算打罵幾句也是無礙的。大人若有需要奴婢做的事,就是赴湯蹈火也會為大人去做!”

        岑香緩緩抬眸看向他,“若我讓你此刻去永壽宮送信兒呢?”

        姜瓖為難道:“此時宮門已下鑰……不過,龍首源與后宮有條御河相連,奴婢可以游過去……只是奴婢從未去過后宮,不知永壽宮在哪個位置。”她不信岑香喚不來一名暗哨,證明她已然開始懷疑所有清寧宮的人。思緒煩亂走投無路之際,才會讓她去做送信的事。

        “好!”岑香起身,親自將他扶起來,說道:“方洪,若你能順利為我送出消息,我便認你做干兒子。”

        姜瓖故作大喜地應喏,“那您將信件用油紙包裹好,奴婢帶在身上才不會被水弄濕。不知您要奴婢給誰送信?”

        岑香面無表情地說道:“只有一句帶給春蕊的口信。便是:侍候金木水火土日月都有罪。”

        姜瓖暗自冷笑,“她還算警覺,知曉留下只言片語總會成為自己無法控制的把柄,不愧是從清寧宮出來的人。”面上故作遲疑地問道:“您說的春蕊姑姑就算今晚沒有當值,怕是也不會在門房值夜……奴婢如何才能喚她出來?”

        岑香先是走至桌前,在紙上畫出掖庭宮與永壽宮的位置,指給他看,隨后便放在火上燒了。又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灼灼看向他,道:“同樣沒有任何信物,只有一句話證明你是我派去的人:‘香山廟會賣的茯苓膏寒涼,吃了鬧肚子。’若辦成此事,不管多晚回來復命。若未辦成,便不用再來此處見我,回張保那兒辦差便是。”

        姜瓖拱手保證道:“大人放心,奴婢必然會將差事辦好,您先瞇會子,等奴婢的消息。”她知曉,最后那句的真正含義是,若辦不成此事,岑香也絕對不會放過她。

        只要蕭云卿的爪牙網被她捉住一絲破綻,便有瓦解摧毀的那一日!

        離開小院,姜瓖從龍首源下到冰冷的湖水中鳧水渡河,從御花園上岸。繞過禁軍慣走的路線,潛入了西六宮,熟門熟路地來到了永壽門前,向門口值夜的太監喚了聲:“公公。”

        守夜的太監正靠在門口打著瞌睡,聽到冷不丁有人說話嚇了一跳,借著門前搖曳的宮燈昏暗的光,分不清眼前渾身濕透瘦弱的男人是人是鬼,“你你……”

        姜瓖從袖中銀錠在燈下閃著光亮,低聲說道:“嚇著公公是奴婢的不是,只因有急事找尋春蕊姑姑,您看能否行個方便?”

        “春蕊姑姑?”太監見他這么大手筆,咽下口中的謾罵,酸溜溜地說道:“今兒姑姑不當值,你去廊下家找便是。”

        “公公能說具體些么?”

        姜瓖知曉,廊下家是沒有職級的宦官休息處,共計五十個院落。若不問清楚,她就是找上幾天也找不到人。

        “這個……”太監一把搶過銀錠,嘴角閃過一絲不易覺察地冷笑,“大概第三排最西邊,院子里有顆老榕樹。”

        姜瓖拱手應諾,腳步未停地原路返回,仍舊選擇鳧水往禁城的西邊游去。她滿可以直接回去復命,就說門口守夜的人說春蕊不在永壽宮。但聽到廊下家,便明白了春蕊是去了她對食的太監住處,為了深挖這些盤根錯節的關系網,值得她去一次。

        半日沒有進食,加上連續鳧水,姜瓖感到體內的寒氣越發侵蝕著她虛弱的身子,方才聞到太監腳下食盒中的飯香,肚子里已然唱起了空城計,如今更是虛弱到爬到岸邊都要喘上一會子,才能稍微恢復一些力氣。夜風逐漸寒涼,吹在濕透的衣袍上更是冰冷刺骨。

        她看到樹林內有半熟的海棠果,在黑暗中摸索著艱難摘了幾個稍微大一些的果腹,這才稍微不那么眩暈,順著小路來到了廊下家。

        太監的住處相較之闔宮內的值房自是不能相提并論,卻比掖庭宮要好上百倍。

        姜瓖走至第三排榕樹門口,便聽到了男女調笑的聲音……她明白了永壽宮太監不懷好意的笑意是為何。

        還記得熙寧二年,皇帝曾命內監統計宮人的總數,其中太監的人數已然達到了七千人,而宮女只有兩千人。僧多粥少,只有少數有頭有臉的太監才配對食,其他人只有望梅止渴的份兒。

        那位太監如此痛快地說出位置,必然是想利用她壞了春蕊的好事,真是陰險至極。

        姜瓖冷笑著剛要敲門,就聽到尖細的嗓音像是提到了孟凜,“官家近來都無心招幸小兔……總說看……姓孟……對他人失……此人也好男風……”

        此時一個嬌媚的嗓音說道:“這兩月官家就來過……大皇子走丟……娘娘哭暈過去……還是送走……”

        “咱們不管這些,春宵……嘻嘻……”

        “死鬼……你手勁兒輕些……弄疼我了!”

        姜瓖厭惡地敲了敲門,聽到屋內瞬間沒了聲音,須臾,一聲尖細地喝問:“誰?!”她低聲說道:“奴婢找尋春蕊姑姑有急事。”

        隨著一聲“吱呀”開門的聲音,姜瓖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乾清宮副總管太監元忠,也是陸同的干兒子之一。

        “你是何人?”元忠半睜著浮腫的單泡眼,狐疑地上下打量著他,邊系著中衣帶子左右看了看,低聲命道:“進來!”

        姜瓖躬身哈腰地站在屋內門前,與元忠保持一定的距離,低聲說道:“奴婢身上腌臜,不敢弄臟公公的屋子。只因岑香大人讓奴婢來送信,萬分緊急,這才前來叨擾。”

        在屋內穿衣的春蕊,扣著頸間的紐扣挑簾出來問道:“信呢?”

        姜瓖見她臉上的紅潮還未褪去,充滿著傲氣的表情之下,口氣中并無一絲聽到干娘的尊敬,心中的危機感逐漸升高。面上仍舊恭敬地說道:“姑姑說宮門下鑰,讓我鳧水而來,不方便攜帶信箋,便讓我先送個口信:侍候金木水火土日月都有罪。”

        春蕊與元忠對視,分別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殺機,她冷笑道:“我如何信你?”

        “香山廟會賣的茯苓膏寒涼,吃了鬧肚子。”姜瓖把岑香的話重復了一遍,欲言又止道:“岑香大人還還說,若是姑姑春蕊不管她這位干娘,她……她就將王七女的事說出來,還還說休想蒙騙她……若若天亮之前奴婢沒有回去復命,她便命人將所有秘密都送到皇后娘娘那兒去……奴婢不知王七女發生了什么事,這是岑香大人的原話……”

        春蕊再次與元忠目光交匯后,趕忙笑道:“多謝你跑這一趟。干娘既然這般說了,我斷然沒有不照做的道理。請她老人家放心,話里的意思我明白,明日邊去寧妃娘娘那里吹風。不知小公公姓甚名誰,在哪里高就?”

        “不敢當。”姜瓖道:“回稟姑姑,奴婢名叫方洪,最近這段時日一直跟著岑香大人。”隨即拱手道:“天色不早,奴婢這便趕回復命。”

        元忠給了他兩顆碎銀子,“既如此,那便不留你了,路上小心。”

        姜瓖道謝后便離開了,后背始終感受到兩道寒光在注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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