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你叫出了那個名字,其實是誰都可以,可你下意識叫出來的卻是阿治。
來不及想,趁著眾人轉(zhuǎn)移視線的瞬間,你已邁出腳步,從舞臺上狂奔而下,宛若一陣風(fēng),沖進了安全出口。
朝你伸來的手差點兒被門夾住,卻遭受來自后方的擊打,往下滑落。
你沒注意,盡管往前跑,將眼前所能見到的巷子往后推,沒有回頭的時間。
你是真的不擅長武術(shù),所有力量和技巧都點在了演奏上。
學(xué)劍道時,因為老師太兇,差點兒哭出來;
學(xué)自由搏擊一個星期,還躲不過老師揮來的初級拳頭;
空手道第一節(jié)課,抬起一只腳身體就要失去平衡。
試了三樣,父親還想繼續(xù),母親說算了吧。
你的體術(shù)道路自此斷絕。
你,安妮·泰貝林,身體素質(zhì)極為普通,此刻在黑暗的甬道里逃竄,只想呼吸到東京街頭的新鮮空氣,為此你放棄了你在這個世界上最心愛的琴之一。
你對它深感愧疚,并決定如果沒法它受了傷,你傾家蕩產(chǎn)也要將它修復(fù)好。
“站住!”
到了這個時候,你保護自己的唯一手段只有跑、
“不要!”你大聲叫道,沖進廚房,順手將桌上的水壺往后扔:“誰會站住啊!”
廚房通往長巷,你將垃圾桶推倒在地,繼續(xù)往前,驟然聽到槍聲,好似煙花綻放。
你沒有停住,只是放慢了腳步,轉(zhuǎn)身看去。
如果死在這里,你想記住殺了你的人長成什么樣子。
五六人跨過垃圾桶追來,又有更多人沖了出來。
你快到巷口,但那邊也被幾個黑衣人圍住了。
窮途末路,狼狽不堪,縱使如此,此刻的你也不后悔離開橫濱。
反派總是會在這關(guān)頭說些廢話。
你厭煩了,說:“要動手就快點好嗎?”
這時,另一個聲音從后方傳來。
“安!”
你一時沒認出來是誰,畢竟這聲音雖熟悉,你卻不認為對方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和你打招呼。
回頭看去,那身影和貓般踩著墻壁,從黑衣人們的頭頂上行過,落到了你面前。
對于貓來說,他的體型也太大了,更像是白狐貍或者白熊,仙鶴也有可能。
在這種情況下,你竟然還在胡思亂想。
白發(fā)的高中生興致勃勃地看了一圈,雙手插在口袋里,低頭對你說:“安,你是惹上了麻煩吧。”
在你哽咽著調(diào)出話語時,五條悟問:“要我?guī)湍銌幔俊?
你還能給他其他回答嗎?
“他們有槍。”你最多提醒到這份上。
下一瞬,彈花飛來,你啞然之時,五條悟已一把攬過你的腰,將你抱起。
之后發(fā)生的一切,快得看不清。
像是將游樂園里的旋轉(zhuǎn)咖啡杯調(diào)到了最快速的三倍。
“嗚哇!”
“啊!”
“嘎呀!”
“不要過——”
“……命”
五條悟?qū)⒛惴畔聲r,你一手撐著地,一手捂住了嘴。
好,好想吐……
“沒想到你這么大膽,會和道上的人一起玩。”五條悟與其輕松:“那事情也解決了,我們?nèi)コɡ璷k——”
他把你帶到了旁邊樓的屋頂上。
你抬手晃了晃手指,阻止他繼續(xù)說話,另一只手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搖搖晃晃從地上站起來。
“還有一件事。”你說著按住額頭,想讓平衡系統(tǒng)盡快良好運轉(zhuǎn)。
你和五條悟重新進了廚房后門,長廊上的燈泡半壞不壞,極其黯淡。每隔幾步,就倒了一個人,墻上留下往下滑落的血跡。
“安做的?”五條悟問。
“怎么可能!”你大驚,踮著腳跨過他們,也很疑惑。
指示了“安全出口”的綠燈閃爍,廚房里也一片狼藉,和恐怖片里一模一樣,鍋碗瓢盆飛得到處都是,還有猩紅液體,同噴畫般飆濺。
你幾乎不忍看,五條悟卻在這時吹起了口哨,是寂靜嶺的背景音樂。
你雖然沒聽過,卻覺得山雨欲來、愁云慘淡,所以轉(zhuǎn)向他:“別伴奏了。”
“怎么了,安,你哭了?”五條悟笑說。
你哭了?上一次哭是什么時候的事呢?幾年前,媽媽拖著行李箱離開的時候?
不,你記得那個時候你的眼眶紅了,眼淚遮蔽了你的視線,但它們沒有掉出來。
區(qū)別還是很大的,就像是被劃了道傷口和大出血。
后者會死人,前者遭遇傷口感染,也會死掉,但每個人都記得自己去過幾次急救室,沒人記得自己迄今被畫上過多少次。
這是你的前未婚夫?qū)δ阏f的。
太宰治。有時你能很輕松地說出這個名字,有時你又難以將這幾個簡單的發(fā)音吐露。
隨心情而定,此刻你的心情并不大好,想到他時記起的都是不會讓你開心起來的回憶。
狀況出乎你的預(yù)料,你在電影里看到過很多次,屏幕上的一切都很真實,但當類似的場景發(fā)生在你面前時,卻反倒像是場無法更瘋狂的夢。
這是一場番茄大戰(zhàn)嗎?這是真的嗎?真的是真的?
你在試圖理解,五條悟則盯著你,好似全然未受周遭影響。
然后他一把攬過了你的肩膀:“安,讓我安慰你吧。”
模糊的光影,亮斑跳躍,溫?zé)岬臍庀⒃谀槀?cè)縈繞,帶著一絲并不惹人討厭的干凈甜味,絲絲晚風(fēng)吹入窗戶的縫隙,緩解了這封閉空間的寂靜。
你在一輛出租車里,眨眼片刻你下意識拉著一旁的東西,坐起身來。抓到的是柔軟布料,靠近你的人透過墨鏡上方打量著你,扯開了一個笑容。
“你醒了,安。”五條悟的笑容澄澈,和他的洗發(fā)水味道給人一樣的感覺。
他坐直了身體,剛才像是特意叉開腿往下靠,讓你靠住他的肩膀。
只有駕駛座旁的車燈兩者,在這片若有若無的黑暗中,他的生命力總算沒有那么旺盛,不過壓低了的聲音依舊清晰。
“我……怎么了?”你想獲得答案。
“暈倒了,還是說睡著了?”五條悟思索著,像是放棄了考慮這個問題,轉(zhuǎn)而道:“還以為是我力氣太大。嘛,總之沒事就好。”
你眨了眨眼,思維還未重新運轉(zhuǎn),確實像是剛從誰夢中醒來,要花上些時間。
五條悟沒繼續(xù)說話,你盯著他看,這才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長得很好看,臉并不很圓也不算尖,大大的眼睛是天空般的蒼藍色。至少外表無可挑剔,在他沉默盯著你的這一刻,你有一瞬忘記了他只是個高中生。
然后你想起來了,在長巷中的一幕幕,還有酒店里——
“沒什么好哭的。”你回答五條悟,接著離開廚房,走到宴會廳里。
五條悟的口哨在這時才停下,吐出了一句:“還真是很厲害的風(fēng)景。”
宛若文藝復(fù)興時期的宗教畫,有罪的人們堆積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座小山包,拍攝現(xiàn)場也不過如此。你盡可能讓自己只看最干凈的部分,在演奏臺旁轉(zhuǎn)了一圈。
不見了,你的琴不見了。
“很貴?”五條悟看了一圈宴會廳,也沒發(fā)現(xiàn):“拍賣級?”
“不是,一般的琴,只要二十幾萬,平常都是用這把……”你蹲下了身,將腦袋埋進膝蓋里,重重嘆了口氣:“但我很喜歡它的音色,用了好久……”
你的聲音逐漸零落,意識也要渙散了。
“你看上去就是要哭的樣子呀。”五條悟在你身旁蹲下,笑了出來:“安,你還真是很瘋。”
面對著這么多死人,卻只想著琴。
“可能吧。”你抬起頭,用手背蹭了蹭臉。
為什么,怎么會這樣,才一個月不到。你還有美好的四年和無限的未來,但是現(xiàn)在……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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