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那日容錚的基地被團(tuán)團(tuán)包圍的時候,伊嵐就知道陳諾成功了。
警察們看在伊嵐的價值上并沒有虐待她,讓她換上囚服關(guān)到了監(jiān)獄里,直到上頭對她做出宣判。
她坐在小小的單人牢房里等待著那個身影的出現(xiàn),她知道陳諾一定會來的。
果然陳諾沒令她失望,幾天后,一個中年男子帶著陳諾來探視。
“開門。”陳諾不滿足于隔著欄桿和伊嵐說話,扭頭對傅正說道。
祖宗啊,差不多得了……傅正在心里喊道,發(fā)現(xiàn)陳諾根本就無視他的感嘆,只好從腰間拿出鑰匙給她開了門。
“伊嵐姐姐,”陳諾一進(jìn)門就給了伊嵐一個大大的擁抱,“阿錚死了,死在我懷里……”她的眼淚弄濕了伊嵐的肩頭。
陳諾年紀(jì)還小,先有張澤浩死她懷里后又有容錚,要是讓她知道自己也命不久矣,恐怕又要傷心一回了,伊嵐安撫地拍著她的后背,告訴她:“一切都結(jié)束了。”
“不,我不會讓你死的。”陳諾抬起頭來,哭紅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倔強(qiáng),“姐姐,你告訴他你是好人對不對?你一直在幫我,你是簡的好朋友,你快告訴他。”
伊嵐看了傅正一眼,垂下了眼眸,“念念,你聽話……”
“我不,”陳諾的淚水不受控制地留下,她胡亂抹了一把,轉(zhuǎn)身對傅正說,“你跟他們說好不好?伊嵐姐姐真的是好人,她沒有做壞事。”
“你冷靜一點。”傅正怕陳諾把巡邏的人招來,雖然他拿了鑰匙,但最好還是不要讓別人發(fā)現(xiàn)他私自開了牢門,因此無奈地壓低聲音說道。
“還有什么想說的盡快吧。”他別過頭去,不忍看陳諾哀求的眼睛。
此時陳諾腦子里只想著怎么救伊嵐出去,哪還有什么話對伊嵐說的,她朝四周看了看,回想著自己剛才進(jìn)來經(jīng)過了幾道獄門。
“別犯傻了,”伊嵐看出她心里的小九九,提前否決道,計算陳諾神通廣大把她弄出去了,然后呢?在外面的世界她又如何隱姓埋名地生存呢?“我和你說說你媽媽的事情吧。”
這是伊嵐第一次稱呼簡為陳諾的媽媽,陳諾一陣恍惚,簡是她的媽媽,是她的親生媽媽。
伊嵐接下來的話像剩下的半塊拼圖,將當(dāng)年的往事拼湊得更加完整。
簡意外懷孕之后,竟激發(fā)了她的讀心能力,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博士對她只不過是玩弄感情,也逐漸意識到博士的野心是不可能放過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因此她小心翼翼地隱瞞自己懷孕的事情,在七個多月的時候,借著一次和博士吵架申請調(diào)去容錚的基地,因為在那里她還有唯一一個真心的朋友。
當(dāng)伊嵐得知簡會讀心以及懷孕的時候驚訝極了,她囑咐簡一定要小心避開白棠,否則一旦被發(fā)現(xiàn)她就完了。
之后的計劃簡為了保護(hù)伊嵐,什么都沒有告訴她,就這樣她犧牲了自己保全了陳諾的性命。
“念念,她很愛你。”伊嵐松開陳諾的手,摸了摸她臉頰上風(fēng)干的淚痕笑著和她說。
傅正帶著陳諾要離開的時候,伊嵐走到門口對傅正說:“我可以和你單獨說幾句話嗎?”
陳諾聽到伊嵐要避開自己,抬眼不解地看著她。
伊嵐朝她笑了笑,沒有解釋。
陳諾在外面焦急地等候傅正出來,一見到他就迫不及待地拉著他問:“她和你說什么了?”
傅正苦笑了一下,反問道:“人家不讓你在場就是不想告訴你,這個道理你還不明白嗎?”
陳諾見傅正不配合,一下子拉下臉來,用一貫對他的態(tài)度極為不滿地說:“我知道她不想告訴我,所以才讓你告訴我呀!”
“等以后讓她自己告訴你吧。”傅正用力將衣擺從陳諾手里抽出來,大步往前走去。
陳諾本憋著一口氣就要大鬧傅正了,突然反應(yīng)過來,追了上去,“以后?你是說她能活下來嗎?”
“嗯,我會盡我全力讓她活下來的。”
陳諾的好心情又全回來了,伊嵐姐姐就是厲害,僅憑幾句話居然就能讓傅正力保她的性命。
回到揚(yáng)州,傅正再次把陳諾叫到了辦公室,“這次談?wù)勀愕氖掳伞!?
陳諾的心像被提到了半空中,她的任務(wù)都圓滿完成了,她是可以脫離傅正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吧。
看著陳諾藏不住的快樂,傅正將一個密封的文件袋遞給了她,“這是你的下一個任務(wù)。”
聽到這句話,陳諾的笑意逐漸減退,上揚(yáng)的嘴角也回落了弧度。
“什么意思?”她揮開眼前的文件袋,身體前傾質(zhì)問傅正,“你之前怎么答應(yīng)我的?你說過只要我?guī)湍憬鉀Q這次的事情,以后你!傅正!山窮水盡都不會再找我的!怎么?體會到我的好用之處,用上癮了是吧?”
傅正像沒看到陳諾發(fā)火似的,把文件袋放在了桌面上,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把□□放在她面前,慢悠悠地說:“我沒說不讓你走啊,這個任務(wù)是讓你順帶著去做的,你會讀心的事情我誰也沒告訴,你放心,我會幫你保管好這個秘密的。”
看著傅正這副不要臉的樣子,陳諾快速拿起了□□上了膛,指著對面這個軍隊里唯一知道她身份的人,冷汗從陳諾背后不斷冒出,腦子里有一個聲音叫她殺了傅正,這樣她就自由了,沒有人可以再利用她了,但另一個聲音卻叫她不要沖動。
她的胸膛起伏得厲害,拿槍的手激動地指向傅正,控訴他:“從頭到尾你都在利用我欺騙我對不對?你女兒的尸體也可以利用,一個得病的將死之人你也可以利用!”
傅正的眼睛木木地轉(zhuǎn)動了一下,“你知道了?”
他想想也是,當(dāng)初把自己女兒的身份當(dāng)做陳諾的第二重身份就是怕容錚會查,既然陳諾已經(jīng)知道吳念就是他女兒了,一定也能猜測到代替陳諾燒成灰的也是她女兒。
“我……”傅正的聲音有些哽咽,“我不求你能明白,只有做這個決定的人才會明白我有多痛苦。”
學(xué)校的實驗室發(fā)生了爆燃,他的女兒正好在里面做實驗,成了這次事故的遇難者,當(dāng)時正好傅正找到了陳諾,便用了一招偷梁換柱把陳諾弄了出來。
至于張澤浩去做接應(yīng)的事情,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傅正猶豫了很久,畢竟能接觸陳諾的機(jī)會只有那么一次,他只能做出沒有辦法的選擇。
陳諾嘴硬心軟,她知道傅正的無奈,只是他再無奈也不應(yīng)該說話不算話吧,但她的憤怒已經(jīng)煙消云散了,于是重重將槍丟回了桌上。
“你要么就把我抓起來或者殺掉,反正我不會再為你做事了。”
傅正看到陳諾沒有開槍松了一口氣,連忙關(guān)上了槍的保險將子彈退了出來以免走火。
“你啊,就是氣性太大,”傅正收回了□□再次推了推文件袋,“你想走,可以,但是要等你上完軍事法庭再看結(jié)果。之前醫(yī)院的那個臥底雖然在死前把消息傳出來了,但是人家說了,你這個人很危險,為了完成任務(wù)不擇手段,連一個無辜的百姓都要殺害。”
陳諾一臉無語,這個人傳消息話還挺多,也明白了剛才的一切都是傅正對她的測試。
“你就不怕我真的開槍?”
“我相信你。”傅正堅定地朝陳諾點了點頭,假裝不經(jīng)意地將顫抖地手背到了身后。
“嘁……”陳諾別扭地白了傅正一眼,這個老男人總是試圖用這種方式感動她,她才不稀罕他的信任呢,“什么時候開庭跟我說一聲。”說罷,她拿上文件袋離開了。
軍事法庭沒有陳諾想想的那么可怕,傅正已經(jīng)提前遞送了各式材料,陳諾只要把自己做過的事情如實交代即可。
由于陳諾身份的特殊性,在bed組織的所有事都不在這次的審判范圍內(nèi),這次主要針對的是陳諾在中國境內(nèi)的揚(yáng)州是否有殺人的行為。
陳諾認(rèn)真地交代在醫(yī)院和臥底警察所說的前因后果,“您看,就是因為被聽到泄露了身份,她才犧牲的。”在陳諾的世界里,這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她知道許家寶百分之百會去告密,而且相比起這個毒瘤組織殺一個許家寶算得了什么,所以她才堅決要求臥底去殺掉許家寶的。
而在臥底警察看來,陳諾為了端掉一個黑醫(yī)院就要殺害一個可能聽到她們談話的孕婦,這在她看來是非常殘忍且不人道的。
“容錚是你殺的嗎?”審判長問道。
陳諾一愣,本能地轉(zhuǎn)頭朝傅正看去,卻被審判長敲錘提醒:“被告不要東張西望,請回答。”
“不是我,槍是她帶來的,她是自殺的。”
由于陳諾只是鑒于當(dāng)時情況給了一個提議并沒有實施,并且事后也能證明她的提議是有一定道理的,所以她被宣判無罪。
她走出法院后,看著外面的景色像是對傅正說又像是自言自語:“我好像能明白你的不得已了。”
法庭之上,當(dāng)她想到自己為了保證事情發(fā)展順利竟想殺掉一個孕婦時,她覺得自己比傅正還要不堪。
傅正拍了拍她的肩膀,“有個人想要見你。”
干凈的市人民醫(yī)院和之前所在的黑醫(yī)院有著天壤之別,陳諾坐電梯直達(dá)住院部四樓的婦產(chǎn)科。
想見她的人也正是她想見的許家寶,此時她的肚子已經(jīng)很大,再有一個多月就要生產(chǎn)了。
“是我小看你了,本來還以為只是那個臥底警察找你打探消息,沒想到你們是串通一氣的。”許家寶比任何人都要恨陳諾,是她害得自己雞飛蛋打,只差一個多月她就可以拿到約定好的二十萬,現(xiàn)在不僅什么都沒有了還多了個孩子。
“你的二十萬重要還是人命重要?”經(jīng)歷了這一系列事情,陳諾面對這種言辭已經(jīng)不會大動肝火,她把帶來的水果籃放在了許家寶床頭。
“是她自己要當(dāng)警察的,是她自己要當(dāng)臥底的,怪誰啊?我們這些窮人連犧牲自己去換錢的途徑你們也要管嗎?”許家寶怒視陳諾,她以為自己是個英雄嗎?以為端掉一個□□有人會感謝她嗎?呸!
“我不需要你的感謝,我所說的人命也不僅僅是指警察,難道你隔壁床被鐵鏈鎖著手腳的女人你看不見嗎?她是你所謂的窮人中的一員嗎?”
陳諾嘆了口氣,多少人走投無路的時候會做出極端的事情,有時候沒有這種選擇才能拯救很多人,“而且你真的窮到要犧牲自己身體的地步了嗎?你做這件事情你爸媽知道不會心疼你嗎?”
“我爸媽還不知道,”許家寶垂下頭來,“而且他們還等著我給家里寄我弟的手術(shù)費,念念,你之前答應(yīng)我的錢可不可以……少給點也行。”
這就是許家寶這次要見陳諾的原因,她在給她做口供的警察嘴里知道了這件事,終于明白為什么陳諾要她給她兩個月的時間。
“那你應(yīng)該沒忘我當(dāng)時提出的條件是你不能去告密吧?你已經(jīng)害死了警方的人了,他們沒抓你已經(jīng)很好了。”
“你!”許家寶心中對陳諾的怨念更深了,“還不都是因為你!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
許家寶奔潰地拿著枕頭狂砸陳諾,引得病房里其他的人紛紛投來目光,陳諾敏捷地躲開了她的襲擊,她才不會慣著這人,冷冷地看了許家寶一眼就走了。
傅正送陳諾去車站的時候,陳諾還是心軟地提了這件事。
“這事我也聽說了,現(xiàn)在也有很多社交籌款平臺,如果給她家庭造成特別大的負(fù)擔(dān)的話是可以申請的,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她弟弟的事情我會關(guān)注的。”
“那……我走了。”陳諾和傅正做了最后的告別,拉著行李箱往安檢口走去,途中她回了一次頭,看到傅正憨憨地交著雙手見她轉(zhuǎn)頭,抬手跟她揮了揮,陳諾覺得他變老了很多,半個頭都白了,她很想叫他去焗個發(fā),但又吝嗇自己的柔情,不愿讓傅正看出自己對他的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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