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世子
本以為借著傅朝能威脅到岑清清,她費了不少勁去找,得到的消息卻是覃州根本查無此人,眼見著威脅岑清清的籌碼沒了,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先壓著人回上京。
六七月的時節,萬里晴云,天總是悶熱得緊,啟程之前,她喚人備了些薄禮,頂著炙熱的日光去了趟郡王府。
郡王府與尚書府的關系向來不錯,一是覃州故交,二來郡王與岑尚書政見契合,此番岑如意自也是有意借此機會拉進與郡王妃的距離。
楊瓶玉客客氣氣招呼了,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她忽然提起了岑清清。
岑如意面上一僵,也不知郡王妃是如何識得岑清清,故作恨鐵不成鋼的二姐嘆息道:“我家三妹性子執拗頑劣,惹了爹爹不高興躲來覃州不說,現下還與外男私生情意。若真是兩情相悅便罷了,可三妹是有婚約的呀,這傳出去她的名聲可怎么辦!”
郡王妃話里挑話,故意撿著她想聽的問道:“外男?”
見王妃上道,她忙作了副掩面哭泣的模樣,眼睫沾濕,心疼又懊惱地道:“可憐我妹妹,竟被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江湖男子所騙。”
她說完,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王妃配合地示意婢女遞上手帕,惋惜地問道:“既是如此,你還不勸勸你妹妹,別叫她受人誆騙,本王妃最見不得姑娘吃虧,何況又是岑尚書的女兒,有什么幫得上的你盡管提便是。”
岑如意等的就是這句話,她哭得梨花帶雨,像晚間打得芭蕉直顫的風雨,道:“娘娘,請您替臣女勸勸她吧,我和老夫人怎樣都說不動她,實在是沒法子。”
她刻意來王府哭訴,為的便是借王妃的權勢按住岑清清,這位郡王妃乃是當朝太子的姨母,有楊瓶玉發話,說不準還能借勢抓到傅朝。
楊瓶玉垂首不著痕跡地笑了笑,旋即道:“雖然我同情你妹妹,但我又有何立場去勸說呢?不如你說說那男子是何人,或許我能找到此人替你妹妹料理了。他叫什么名字?”
岑如意拿著手帕擦了擦眼角,思忖片刻,這才道:“若臣女沒記錯,此人心狠手辣陰險狡詐,來自民間江湖,好像是叫……傅朝。”
王妃嘴角劃過一絲冷笑,瞧著面前之人演地費心費力,倒有些不忍打斷,她頓了頓,右手重重拍在桌案上,呵斥道:“大膽,竟敢直呼鄞王世子殿下的名諱!”
廳堂里婢女小廝應景地跪了一地,岑如意未成想事態會如此發展,眸中中閃過不可置信,面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他……”她忙跪下,驚恐地抬頭道:“娘娘,您說傅朝他是……?”
“不錯,我還當你說的是誰,既是世子你們也不必擔憂了,回上京好好籌備婚期罷。”
楊瓶玉隨郡王支持太子繼位,皇室明爭暗斗中鄞王乃是極特殊的存在,他是北梁第一位異姓王,手握重兵,卻偏偏深受皇帝信任,其子傅朝更是自小隨皇帝長在皇宮。
鄞王雖不在上京,但鄞王世子卻絕不是威脅鄞王才留在上京的質子。他在皇宮中的待遇與風光,絕不在太子之下。若不是因著異姓封王,如今誰才是當朝太子還真不一定。如果能有鄞王支持,那將會是非常大的助力。
郡王妃不會傻到要與此人作對,干脆送上一樁順水人情。
岑如意幾乎在地上跪愣了,婢女上前攙扶之時她才隱隱回神,又聊了幾句便匆匆離去了。
若她沒記錯,半年多前世子自上京遠赴鄞州承襲爵位,可在半路忽然失了音信,他在上京不太輕易露面,見之者少之又少,朝廷與鄞州都在明察暗訪也未曾傳來消息。
誰成想他會跑去給個丫頭片子做侍衛?
這下事情有些難辦了,岑清清搭上這位世子,往后便更加難以控制,本想借著這次婚約將她徹底推入火坑,如今又冒出來這樣不好招惹的人物。
她望著岑清清不為所動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冷聲道:“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不要以為有世子撐腰便能為所欲為,父親約下你與陳公子的婚約在先,就算是世子殿下也不能改變。”
岑清清讓她說愣了,眉眼間盡是困惑。
岑如意看出點不對勁,試探問道:“你不知道他的身份?”
見她一副茫然無知的模樣,岑如意心下了然,呵呵嘲諷道:“世子殿下當真是風流瀟灑,以他的身份又怎會真與你有私情。現下說開,你便死了這條心,乖乖隨我歸京吧。”
岑如意早備好車馬,命令下人將岑清清綁上了馬車,晨間行人來往較多,馬車行進很慢,待慢吞吞出了覃州城,接下來的路便寬敞許多。
她感覺到距離覃州一點點遠去。
傅朝與她的三月之期早已到了,他不再是那個需要保護岑清清聽候差遣的侍衛或保鏢,也沒有必須要過來組織的理由。
但岑清清知道,自己的心中存了怎樣的期待。
山路到了后來有些陡峭,她的手腳皆被束縛,咬牙切齒地道:“你不是最不希望我回府巴不得我永遠也不要回來嗎,為何如今又要強壓著我回去,岑如意,你很矛盾。”
岑如意毫不避諱,直言道:“若是可以,我真希望將你丟在這山野,讓你永遠消失。可是不行,父親與陳侍郎決定結為親家,出嫁的那個人不是你便只能是我,他實在是太偏袒大姐了。既然如此,那便只好委屈委屈三妹妹了。”
怪不得先前要打要殺,如今卻這般好聲好氣,果然另有目的,岑清清不愿讓她得逞,不論傅朝能否趕到,她都要自己先搏一搏。若是真到了上京,看管更加嚴格,逃脫的可能性便更加渺茫了。
而覃州城,現下也更是鬧翻了天。
傅朝與朝廷派來暗訪的人取得聯系,自己領著從鄞州帶來的一隊親衛兵大刀闊斧地將覃州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到岑清清。
他料想人許是出了城,又派人快馬加鞭去路上截,緊趕慢趕終于追到了。
馬車被隊伍圍得水泄不通,傅朝面色陰沉,低聲威脅道:“岑二小姐,本世子的人呢?”
簾子被人猛地掀開,岑清清面容驚詫:“世子?”
見她沒事,人又攔住了,心里松了口氣,面色也緩和不少,格外冷淡地對岑如意道:“煩請告知岑尚書,岑三小姐如今是本世子的座上賓,前日又受邀赴郡王府為王妃作畫,王妃心情大好,決定上書圣上親自為三小姐指婚。據本世子所知,陳侍郎與岑尚書也只是口頭有約,未有三媒六聘,如此,便算不得數。”
岑如意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傅朝身旁跟了一眾親衛,府衙中人隨行,恐怕今日人她是帶不走了,只好裝模作樣地陪笑,待回了覃州再想其他辦法。
然而傅朝卻并不給她機會:“請岑二小姐務必將本世子的話帶到尚書耳中,路途遙遠,千萬小心。”
岑如意臉都青了,還得笑著咬牙切齒道:“如意定會傳話家父,世子殿下費心了。”
傅朝漠然點頭。
馬車走后,傅朝替她松了綁,又仔細去檢查她的手腕有沒有被勒傷,抬眸才發現她一直望著自己:“一直看著我做什么?”
頓了頓,她遲疑地開口:“你是……世子?”
傅朝下意識吞了吞口水,頗不自在地答了聲是。
岑清清茫然地偏過頭看向隊中的馮禎,卻見對方也露出一個尷尷尬尬地笑容,目光轉回來是眼圈有些微紅,她道:“我還以為馮大哥才是……”
“我走時怕你出事,便托他替我照看你,萬一有什么事,這身份也能幫你一二。”他低下頭去,拇指撫了撫她的臉頰,“我的錯,我應該早些告訴你。”
“不,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就像我當初選擇不說其實我是岑家之人一樣。”岑清清道,“我只是有些擔心你,如今暴露了身份,可會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沒什么,至多皇上派人勸我幾句,除了煩了些,也沒什么。”他嘆了口氣,道:“我既不會回上京,更不會回鄞州,陪你在覃州待著罷,可好?”
岑清清心里還是擔心,猶猶豫豫道:“可是,我二姐恐怕不會輕易作罷。”
“有我在,可以不讓她進覃州。”
事情終于解決,幾人回到禾宣的院子里,岑清清忽然想起兩日前收到禾宣來信,當時在岑家見不到馮禎便沒有機會說。
她干脆將信的原件交給了馮禎。
接著又為漫畫店請幫工忙活了起來,坐在書案旁,算盤被撥地啪啪作響,一邊算計一邊念念有詞。
傅朝百無聊賴地看她算賬,忽而聽她道:“這樣不行,還是得再招一位侍衛看店才好,月銀至少得需……”
他心中一緊,直覺要被拋棄。岑清清起身為自己斟茶一杯,還未入口,轉身便叫傅朝堵在了桌案前,她手微微顫,沒拿穩悉數灑在了傅朝身上。
傅朝全然不在意,將她禁錮在桌案與身前那一點小小的角落中,屈指卷起她垂落的發絲,語氣發狠:“用完了便想將我拋之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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