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變故
她輕輕偏頭叫了聲傅朝,抿唇回憶起徐仲卿來找她之事,坦言道:“徐大哥那日離開前,曾特地來找過我,在他身上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傅朝臉色微不可察地冷了冷,連身姿都不自覺站直了,像根冷石柱子似的。
他問:“找你何事?”
岑清清默了默,抬眸認真解釋道:“他說他喜歡我!
“他?!”傅朝聲音不覺揚高了,見岑清清一臉平靜又只好生生按捺住,后槽牙磨了又磨,低頭恨不得鉆進她的眼睛里,終是沒忍住試探道:“你應承他了?”
岑清清還站在門檻上,饒是如此卻還是需要仰頭才能同他對視,過去總見傅朝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未曾見過他這樣急迫。
“當然沒有,”她搖了搖頭,理所當然道:“我為何要應承?”
傅朝喉結微微滾動,眼尾余光里閃過一絲陰沉,伸手握緊了她細瘦的皓腕,低低地道:“他既然已有婚約就不該再來找你,下回他再來定要告知我。”
“可是……”岑清清話還沒說完,石子小徑奔來一個灰色的身影,馮禎滿頭大汗,焦急忙慌地趕來。
“馮大哥,你接到禾宣姐姐了?”
他喘著氣點了點頭,轉頭朝著傅朝抱拳行了個禮,自懷中拿出一封信,眉頭緊皺:“世子,鄞州出事了。北蠻不知如何混入北梁腹地,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必定將鄞王殿下冠以怠職之罪,縱容敵寇入境而毫無所察!
傅朝沉著臉接過,馮禎繼續道:“近半年來邊境一直不太安穩,時有摩擦,北蠻部族蠢蠢欲動。兩國本不互通,如今卻有人擅自入境行刺世子,還將此信送來,恐怕不簡單。”
也不知信上寫了什么,他面無表情看過以后便塞進懷中,沉聲道:“邊境把守森嚴,如何得進?”
馮禎默了默,兩國互使需要通關文書作為出入憑證,同時還要持有能夠驗明正身的符節。而未經允許進入另一個國家,就意味著侵犯,何況基于兩國曾經的戰役,關系并不友好。
盡管不太想承認,馮禎還是答了個最有可能的原因,有人偷偷放行。
岑清清驚道:“你們鄞州軍隊有內奸?”
聞言,二人均默了半晌,無聲地認同。
傅朝勾唇冷笑道:“他不是向來自詡守境名將,如今卻出了這檔子事,可笑至極!
她忙扯了扯傅朝的袖口,朝馮禎道:“這事不應該盡快告知鄞王殿下,好讓他早做打算嗎,朝朝如今也不在鄞州啊。”
“這便是更大的問題了,”他面色有些為難,糾結了許久,長呼一口氣道:“王爺他……他、他就根本不在鄞州!”
“什么?!”
岑清清知道,擅離職守的罪名可比瀆職大得多,輕則罰俸貶官,重則有牢獄之災性命之虞。
可是如鄞王這般的人怎會犯這樣的大錯,她知曉這樣的道理,傅朝與馮禎自然也懂。
他又自懷中取出方才的信紙,捏住一點在兩指腹間摩挲,神情嚴肅。
“信是誰送來的?”
馮禎立馬答道:“對方很謹慎,托個稚童送來。”
岑清清在旁也摸了摸信紙,疑惑道:“這種紙我在知行書坊曾見過,紙質堅潔如玉、細薄光滑,出自往南的徽州。方才聽馮大哥說,是北蠻人托人送來的?”
馮禎:“是!
岑清清越想越不對,道:“按照前幾回朝朝被追殺的經驗,北蠻如此堂而皇之,毫不遮掩,大可自己相送。而今日送信之人卻畏畏縮縮,只敢躲在暗處,有沒有一種可能,送信者是你們熟識之人?”
馮禎駁道:“可先前那些人穿得夜行衣,我們本來壓根也認不出來呀。”
她沉吟片刻,目光轉向傅朝,“那只能說明,這個送信之人你們非常熟悉,哪怕穿著夜行衣,從談吐舉止你們也能認出他來。”
傅朝凝眉肅目,他久不回鄞州,熟識之人寥寥無幾,一時也沒有頭緒。
馮禎想破了頭也沒想出一個所以然來,他拿不準主意,悻悻地問道:“世子,現下王爺也不在鄞州,整個鄞州就剩下我爹和黃叔在,缺了一個主心骨,倘若這時候敵軍來犯,我們……我們該怎么辦?”
“不如何,馮將軍與黃將軍隨傅承安行軍多年,即便傅承安不在他們也不是吃素的!
岑清清見他又將信紙藏入懷中,看起來似乎并不打算要提的樣子,想說的話堵在嗓子眼,忍了忍還是沒問出口。
六月十六,覃州最為繁華的云收節。白日里農人曬谷避暑,行人鮮少出門,常常是懶搖白羽扇,心靜即身涼。
岑清清臥在榻上,從冰鑒上挑了一顆葡萄送入口中,那一絲絲涼氣便在心底化開,消解了幾分難捱的暑氣。
她囫圇塞了一顆甜棗,問道:“云收節?這日頭便如炙烤一般,怎么還會有人想出門!
覃州四周地勢略高,然河湖眾多,水汽常年不化,故覃州多有云雨。但今日不同,時人謂雨過青山,云收日照。
傅朝有些心不在焉:“那的確是個好日子!
禾宣在此地久待過,道:“云收節的熱鬧之處不在白日,而在入夜之時。到時你們便知道了,可熱鬧了!
當夜,果然與白日大不相同。
家家戶戶大小店鋪皆掌燈迎客,屋外掛的都是精致可愛的云紋圓燈。
長街大路燈火通明,擔貨郎挑燈叫賣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來往人群摩肩接踵,喧囂繁華。
夜間的風泛著沁涼,恰好消解白晝日頭的炎熱。
“老板,要這個狐面!
“好嘞客官!
岑清清遞過幾個銅板,老板欣然收入囊中,卻奇怪地見這人身邊正站了個身量高大的男子,他穿著一身黑色勁衣,斗笠將他掩得嚴實,唯有一束烏黑的馬尾與斗笠的烏莎肆意在外。
老板爽朗笑道:“夜里正涼快,公子何必戴著斗笠,瞧這天兒,不妨曬!”
傅朝不曾開口,岑清清將面具握在手里,彬彬有禮地道了謝。
她將面具遞給他,說道:“朝朝,給你戴這個!
傅朝接過,一手揭過烏莎,正欲取下斗笠,忽然,他眸光一變,飛速攬著岑清清的肩膀閃到了一邊。
自人群中闖出來個麻布衣衫的男人,結結實實地撞上了岑清清,那人低著頭連連道歉。
傅朝冷冷地說了聲滾。
他轉過頭來,臉上仍是怒氣未消的模樣。這人兇巴巴地將岑清清扯過來從頭看到尾,確定他她沒被撞到后才說:“沒事吧?”
岑清清搖搖頭,攀著他的手拉進彼此的距離,悄然把面具戴在他臉上。
“朝朝,你有心事,是不是因為那封信?”
傅朝愣了愣,目光一下子頓住,含糊了過去。
方才身著麻布粗衣的男子,眸光警惕地在一處茶鋪落座,他假意喝茶,不經意與鄰桌男子悄然交換了一個眼神。
二人同時點了點頭。
而后,傅朝帶著她去覃州最好吃的酒樓,去覃州橋聽湖畔動聽的女子戲曲,去賞覃州最是高聳入云的燕子塔……
路過漫畫店,店里頭聚了一堆孩童,圍成一圈坐在桌案上聊得甚是開心,禾宣和馮禎在守店。
夜深幾度,街上游人散,商人閉店休憩。
天上一輪明月圓如銀盤,他們二人坐在云回酒樓的雅間,透過窗便能看見月光照耀下滿城的熱鬧與繁華。
溫瀾捏著酒杯仰頭而盡,旋即看向岑清清,語重心長地叮囑道:“我過幾日,有些事要處理,若是有事便去找馮禎。”
“為何這樣說?”她問,“信中到底說了什么?”
岑清清不知他憂慮之事,腦洞大開地問:“該不會…北蠻人把你爹爹抓了吧?”
傅朝淡淡嗯了一聲。
“什么?!那你一人去豈不是會很危險?”
他安撫地摸了摸岑清清的腦袋,眸光淡淡:“無事,不要擔心。傅承安在不在他們手中也未可知,我先探一探他們虛實!
誰知岑清清突然坐直了身子,仿佛有兩只耳朵跟著束了起來,目光沉沉,像一個被侵占領地的野兔子。
“不行,你一人我不放心。先前那些人下手便那樣狠毒,分明是沖著你去,要至你于死地,你一人如何應付得來?”
他動了動唇,似乎要說點什么。雅間大門卻忽然被人破開,幾個蒙面黑衣人提刀闖了進來,傅朝甚至來不及考慮更多,將岑清清推入內間,關好門,最后叮囑道:“等我回來!
領頭之人身手不凡,傅朝幾次攻擊都被他化險為夷。他幾掌拍空在桌上,那桌子頓時便粉身碎骨。這幾人武功路數如出一轍,統一的夜行衣,顯然是有組織有預謀。
他從二樓雅間翻身一躍而下,一行人隨之而下,將傅朝圍在長街中央。
內間的門被從外鎖死,她聽見打斗的聲響由近及遠,街上人群騷動。
房內面北的窗戶直對著樓下的大街,她拉開一點縫隙往下看。
“好久不見,傅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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