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季清識的房間在8樓,8109。
分公司安排的住宿是兩人一間,她還有個室友。
季清識先是在門口按了門鈴,開門的是個短發女生,看見季清識就愣了下,“啊,我還以為是外賣到了呢!
“你也是借調過來的?”女生很快給她讓開門,季清識就推著行李箱進去,聽見她問就答了句:“對的!
“嗷,我戚小微,小西河項目的,你咧?”
“我叫季清識,是g67項目的!奔厩遄R取下口罩說。她不是很擅長和人打交道,平時說話規矩又乖巧,聲音既軟且甜,帶著江南特有的軟糯。
她皮膚很白,像是常年不怎么見太陽。巴掌臉,五官清麗秀氣,眼尾稍垂,唇色清淺,本是毫無攻擊性的長相?善笱巯律祟w紅色的淚痣,給她平添了幾分妖冶。
戚小微:“你看起來年紀好小哦!
季清識:“我大學畢業一年了!毕胂胗盅a充:“進公司也一年了!
戚小微啊了聲,“那你應該比我小一歲,我畢業兩年了。”
戚小微是西安人,性子比較爽朗,幾句話就和季清識熟絡起來,兩個人加了微信。戚小微比她早來了幾天,對這邊情況比較清楚,就給一頭霧水的季清識解釋了下。
“西北分公司現在在申請建筑類特級資質,分公司成立之后承建的幾個項目,需要整合資料,到時候交給住建局審核!
“明天帶你去大會議室你就知道了。”戚小微說:“嗷對了,我們辦公就在這酒店5樓。分公司包了五樓一整層的大會議室!
季清識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聽她說,聞言啊了聲,“整合資料需要這么多人嗎?”
戚小微搖搖頭:“當然不需要了。可小鐘總說不喜歡那么多閑雜人等在眼前晃,所以雖然只需要兩個會議室,但是分公司還是包了一整層!
季清識一頓,然后問:“小鐘總現在在寧川嗎?前幾天聽說他在蘭城那邊的項目檢查!
戚小微:“昨天回來的!庇稚裆衩孛氐臏愡^來和季清識分享她聽來的小道消息:“蘭城的和園項目虧得一塌糊涂,拖拖踏踏兩年了沒完工,小鐘總去了,把立項開始的所有資料都查了,看完直接把原項目負責人給調西藏去了!
戚小微似是心有余悸,叮囑季清識道:“小鐘總剛收拾完人,估計心情不太好,咱們得小心點!
季清識跟著點頭,又說:“不過他也不會親自盯著咱們弄資料吧?”
戚小微:“聽別人說他可能會過來看看?晌乙策沒見過他!
季清識想,最好不要來。可是來了也不礙事,她們這樣的小員工自然入不了頂頭上司的眼,就算事情辦的一塌糊涂,天塌下來還有上面領導頂著呢。
她做好份內的事情就行了。
季清識和戚小微之所以這么緊張,還有個原因。
這位小鐘總本名鐘然,之所以加個小字,是因為他上頭還有個大鐘總,就是盛譽建筑的創始人鐘岳。
西北分公司換帥,換來的還是根正苗紅的集團繼承人,分公司轄內自然都豎著耳朵打聽這事,否則不知道未來大老板的脾性,難保不撞人槍口上。
傳言不一而足,流傳最廣的說法是,小鐘總是因為在臨安整天游手好閑,不務正業,才被大鐘總一氣之下踹過來接手分公司的,就是要磨一磨他的性子。
換句話說,小鐘總,是過來歷劫的。
這位少爺也并沒有辜負傳言中的盛名,一到西北分公司,沒著急別的事,先在寧川溜達了一圈,覺得這地兒比起臨安,條件確實艱苦,公司員工日子確實不好過。
所以他回去就通知了人事部,西北分公司所有人,每個月補助再加一千。
鐘少爺眼里,一千塊錢不夠喝杯茶的。
他還是覺得大家的日子過的挺苦的。
可這天上掉的錢,把整個西北片區都砸的先懵,后樂了。
這哪是來歷劫的?分明是來普渡眾生的。
大家紛紛松了口氣。
他立了這個不諳世事的紈绔形象后,沒到半個月,就讓助理通知了片區內所有項目負責人,兩周內帶著成本計劃分析來分公司匯報。
他年輕,又沒有資歷,自然不能服眾。又有先前的事打底,大部分人都沒把他當回事,成本分析做的籠統不清,打量著他也看不懂。
于是小鐘總剛廣施完恩惠,抬手就免掉兩個項目負責人。
然后又帶著巡查組,一個一個項目到場檢查,項目有贏有虧是常事,但他得知道錢都虧在哪里,也得知道到底是大環境受限,還是有些人在其位、不謀其政。
一時間西北片區又人人自危,這才知道,這少爺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好手,壓根不是省油的燈。
相當不好惹。
季清識當然不想在他眼皮底下工作。
不要來,季清識偷偷在心里念叨。
千萬不要來。
與此同時,九樓。
鐘然把高承圣和施旭依次扔進房間,任由兩個人疊羅漢似的摞在床前地毯上,他就拍拍手走了人。
他住頂層套房,等電梯的功夫,余如柏給他來了個電話。
余如柏先前是他爹鐘岳的助理,工作內容雜得很,忙于工作的同時還得替老板管兒子。說的簡單點,算是個大內總管。
鐘然初高中在學校惹是生非被叫家長,都是余如柏去?蓱z余如柏那會也才二十出頭,就被迫養了個兒子。
后來因為余如柏想磨煉自己,不想總干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自請下了項目。
電梯已經到了,鐘然卻沒進去,腳步一轉到了窗前,接了電話:“余哥。”
余如柏:“鐘然啊!
“找我有事兒啊!辩娙灰贿呎f,一邊從口袋里摸了盒煙出來,撥開盒蓋,低頭咬了一根。
“我下午想跟你說來著,有點事耽誤忘了。”余如柏說道:“我這調去寧川的是個小姑娘,我徒弟。小姑娘去年新進公司,年紀挺小的,性格也靦腆。她也是南方人,一個人在這邊無親無故的,你遇著了就多照顧點!
余如柏就這么個婆媽絮叨的性子,這也是當年給鐘然當爹練出來的。
鐘然雖習以為常,還是吊兒郎當的調侃了一句:“嗷,那你這擅自收徒弟的事兒給嫂子報備了嗎,天高皇帝遠的,咱不能犯錯誤。”
余如柏在那邊罵了他一句:“臭小子,幾年不見翅膀硬了,你余哥是你能胡說八道的?”
鐘然咬著煙,聲音含糊:“這不就提醒提醒!
“提醒個屁,管好你自己得了。鐘總為什么把你扔過來,心里還沒數?”
這話說完,鐘然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玻璃窗上印出的面容透著冷肅,他透著薄霧看底下蕭瑟的街道,含糊的嗯了聲。
“西北分公司剛成立不久,盛譽在這邊的市場還沒打開,對你來說也算個機會。把你那散漫的性子收收,好好做出點樣子來給你爸看!庇嗳绨貑碌拿∮址噶耍骸半m說老爺子在,盛譽遲早是你的。但畢竟是你爸一手創立的,你總跟你爸對著來,他心里怎么想?何況你那弟弟還成天二十四孝的,這不讓人鉆空子……”
“行了,幾年不見你這話一點沒見少,我心里有數。”鐘然聽的不耐煩,直接打斷:“你那小徒弟叫什么名兒?”
余如柏:“季清識!
鐘然頓了下,抬手取下煙,點點煙灰,就著回憶問:“眼睛挺大,皮膚挺白,黑頭發,看著跟未成年似的?”
“你見了?”余如柏說:“不能吧,她這會應該剛到!
鐘然原先有些不確定,他只是含糊聽前臺叫了聲季小姐,這會余如柏一說,便確定下來。
鐘然:“沒見過。”
余如柏又罵了他一句:“沒見過你說這么清楚,兔崽子!
鐘然憶起門口那一幕,和那雙如受了驚的小鹿似的眼睛。
他笑了聲,語調懶洋洋的,尾音浮著,聽著欠得很。
“我猜的!
電話那頭傳來余如柏罵罵咧咧的聲音,鐘然讓他罵了幾句,然后掛了他的電話。
第二天早上九點,季清識跟著戚小微到了酒店會議室。會議室里一個區域一個區域的分開,是不同的項目組。資料成摞成摞的堆在桌上,敲鍵盤的聲音不絕于耳,后面貼墻擺著三臺打印機,輕微的嗡鳴聲不歇。
這一層總共六個大會議室,兩間用來工作,一間專門拿來放資料,一間做成了休息區,里面有茶水臺,咖啡臺,各種零食飲料、泡面、自熱鍋不限量供應,另兩間就空著。
她被分在樂豐項目,組長叫郭靈,三十來歲,個子不高,但是看著很和氣。一見季清識就笑了:“劉經理說給我們調來個漂亮小姑娘,原來不是糊弄我們啊。”
郭靈嗓門大,一句話說的整個會議室都看過來,季清識冷不丁被置于幾十號人眼皮底下,立時有些無措。郭靈一扭頭,對著別的項目組說:“看什么看什么,這我們組的!
說著四下看看,他們組在會議室右后方角落,郭靈指著最后一排的長桌,“你先坐那里吧,電腦帶了嗎?”
季清識點點頭。
“你去幫楊雪,就那個長頭發的!惫`跟季清識說完,又喊:“楊雪!”
倒數第二排的楊雪伸手應了,郭靈又對季清識說:“就她,去吧!
“謝謝……”季清識抱著電腦,頓了下,似是在猶豫怎么稱呼,她也不清楚郭靈的職位。郭靈看出她的想法,就笑:“叫我郭姐就行了。你今年多大?”
“二十三了。”
郭靈哦了聲:“那這里所有人都比你大,你看見男的就叫哥,看見女的就叫姐,差不了!
郭靈大大咧咧的性格讓季清識初到這里的緊張緩和了不少。她淺淺的笑,聲音清甜柔和:“謝謝郭姐!
坐下之后,楊雪給了她一疊合同:“這些都是樂豐合作過的材料供應商,你把他們的資質和合同都錄進系統。”
這個系統季清識沒有有用過,楊雪說完又手把手教了她一遍,季清識看了一遍大致記住流程,就埋頭開始工作。整合資料不難,主要是瑣碎,需要耐心和細致,季清識性子文靜,最不缺這兩項。
楊雪忙完手頭的事情,覺得身后許久沒聲響,奇怪的回頭看,見季清識已經挪到靠窗的角落,專注的看著電腦,不言不語,跟不存在似的。
楊雪叫了她一聲,“清識,是叫清識吧?”
季清識聞言抬起頭,趕忙說道:“對。楊雪姐!
楊雪和聲道:“有什么不會的就問我!
季清識笑笑:“好!
楊雪見她性子安靜,長相也乖巧,毫無鋒芒的模樣,怕她初到新環境難以適應,就打趣道:“坐那么遠干嘛呀?我剛才還當你出去了!
“這里太陽挺好的!奔厩遄R不好意思的說:“早上還挺冷的,我來的時候不知道寧川是這樣的天氣,衣服沒帶合適。”
雖然這樣說,她還是往楊雪身前挪了挪,楊雪旁邊的男生聞言也回過頭,應和道:“對,我上周五晚上到的寧川,大半夜的差點給我凍死在火車站,蘭城離寧川也不遠啊,溫度天差地別!闭f完又對季清識笑笑:“我叫方遠,蘭城和園的,季清識是吧?”
季清識原先是有些放不開,見他們都很和氣,也放松不少,“對,你好。”
楊雪:“忘給你介紹人了!
樂豐項目總共十個人,除了楊雪、郭靈,還有個女孩黃樂樂,其余都是男生。
楊雪一一指給季清識看了,又把她拉進微信群,才說:“寧川離蘭城雖然不遠,但海拔差了將近一千米,氣溫當然不一樣了。你衣服沒帶夠的話,回頭記得去買點厚衣服,這里晝夜溫差大,別凍著。附近就有個商場,打車起步價。”
季清識:“謝謝學姐!
中午郭靈拿了一沓餐券給她,又帶她去二樓自助餐廳吃飯。楊雪方遠就排在他們前面,四個人剛好坐一桌。
“……我們老大現在在西藏修鐵路呢,誰能知道小鐘總說來就來了啊,和園本來就是個賠本項目,只不過我們確實虧出了預算……之前公司里面不總說小鐘總天天在外面玩,挺不務正業的嗎?這都誰說的瞎話?害死人了!
季清識吃飯也不怎么說話,聽方遠說起新任頂頭上司,也不由抬起臉認真聽。
郭靈搖搖頭:“要我說你們也是敢托大,再不務正業,也是集團少東家。你們不醒著神就算了,還糊弄到他頭上,活該!
方遠嘆了口氣。
吃飯時不該提這么糟心的話題。
話題漸漸繞到別處,季清識說不上話,就繼續低頭認真吃飯,午餐是四葷四素兩湯的規格,味道還不錯。
她還沒有見過新領導,只是傳言聽了不少,新領導似乎不太簡單,也不太好惹。
不過在季清識看來,這和自己關系不大。
唯一和她有關系的,就是新領導對員工挺大方,而這是好事。
比如她這趟出差,食住的規格都很高。
說不定還有獎金。
這一點就足夠讓季清識覺得,小鐘總真算是個好領導。
晚上下了班戚小微跑過來找她,約她去附近的民俗美食街逛逛。
戚小微也剛來不久,又和季清識年紀相仿,季清識又是個萬事好的性子,兩個人就一道出去逛逛。
寧川地處高原,多民族混居,附近有個清真寺,民俗街就在寺廟附近。恰是晚飯的點,兩個人就準備先去吃飯,戚小微來之前打聽過,清真寺南門有家很不錯的烤羊肉串,季清識就跟著她,順著導航走過去。
還沒到夜里,不冷不熱,溫度宜人。
很快到了店里。
小店不大,攏共五六張桌子,都快坐滿了。戚小微在門口點單,季清識就先進去占座位。
店里人聲喧擾,只剩右后方最靠近后廚的一張空桌。季清識正要過去,目光掃過對面,忽地頓住。
僅剩的空桌對面,坐著三個眼熟的男人。
正是昨晚她遇見的那三個。
假和尚和踢正步坐在一起,那個笑話她的男人獨自坐在桌對面,低頭看著手機。
她就看了一眼,正要收回目光,那人卻忽然抬起頭,極隨意的,眉眼間依舊是那種懶洋洋的氣度,看見她時目光稍頓。
然后季清識看見,他挑了下眉。
像是見著什么舊相識,目光毫不客氣的,定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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