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季清識回去取了充電寶之后,下到一樓大廳時,恰好遇上楊雪她們從隔壁電梯出來,郭靈見她急匆匆的:“跑什么呀。”
季清識不慣讓人等,所以她就跑快一點。這會聽郭靈這樣說,她也就是笑笑。
聚餐的地方是酒店附近一家私房川菜,走路過去十分鐘。他們項目組總共十來個人一道,浩浩蕩蕩出酒店。
季清識走著走著就落到最后,不聲不響的跟著。楊雪和郭靈經過這一周相處,也發覺了她這個特性——總喜歡窩在角落里,使勁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兩個姐姐的認知里,季清識這樣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本該張揚肆意一些,可她似乎認識不到自己天生的優勢,能避則避,無人在意的地方,反而是她的安全區。
像一團軟乎乎的小包子。
剛走出大門,一輛銀灰跑車就從酒店里開出,從眾人眼前過,右轉上主路,只留下急促囂張的發動機轟鳴聲。
車標和顏色都和季清識上回見過的一模一樣,只是款型稍有不同。
和它的主人一樣,囂張勁都刻在面上,絕不會湮于人群。
餐廳二樓大大小小七個包廂差不多都坐滿了,等到六點左右,菜差不多上齊。這種飯局自然少不了喝酒,季清識不太能喝酒,桌上開始倒酒時,她正發愁怎樣推拒,楊雪就低聲說:“你剛過來分公司,待會領導們過來敬酒,少不了得問起你,多少喝一點,做做樣子。”
季清識只好接過酒杯。
她在這邊也呆快一年了,知道西北這邊酒量好的人比比皆是,寧川更是產酒。酒也遠不似南方溫厚,大都又烈又辣。
她盯著那杯水似的烈酒發愁,鼻尖已然嗅到那股辛辣,內心躊躇。
發愁似的嘆了口氣。
飯局過半時,桌上已然開始推杯換盞。沒多久包廂的門被推開,分公司的各部經理和主管端著酒杯進來,另幾個臉生的,楊雪說是寧川本地幾個項目的負責人,因為小鐘總在,都趕了過來。
郭靈率先起身,季清識也忙跟著站起。
……
包廂門開了關,關了開,來來回回的領導敬酒,季清識難以推辭,一杯見底,就覺著心跳已然加快,臉頰也迅速泛起紅暈,耳邊吵鬧的人聲,嗡嗡作響,都似隔了一層屏障。她清晰的聽見胸腔里“咚咚”的跳聲。
季清識晃了晃腦袋,竭力讓自己站穩,保持清醒。
楊雪低聲問:“還好嗎?”
她還來不及答話,又眼睜睜的看著包廂門被推開,又有人走進來。她是新來寧川的,進公司也不久,臉生的很,自然免不了誰都來詢問一句。
有人看著她笑道:“這小姑娘以前沒見過,新來的?”
不知誰答了一句,像是郭靈,又像是楊雪:“去年入職的,一直在g67項目上,新調來分公司幫忙的。”
“看著不像西北人,老家哪里的?”
“……”
她不知所謂的答了幾句,對方便又舉起酒杯,她只得暈乎乎的端起,任由別人添杯。
不知道第幾杯了。
她喝酒喝的難受,為難而無措,又不敢拒絕。
瓶沿還未碰著杯口,當中卻橫空伸出一只手來,合掌按在杯口處。
這是不再續的意思。
熱鬧的包廂一時安靜。
季清識腦子有些暈,看在眼里像看慢動作,替她擋酒的那只手骨節分明,修長好看。
視線上移,是深藍的腕表。
季清識愣了下,她不太清楚的腦袋里忽然顯出一絲清明,她知道這是鐘然,可她依舊慢吞吞的順著手看過去,及至看到鐘然的臉,依舊帶著他慣常的,懶散又隨意的笑。
他沖那位領導笑笑,“女孩酒量淺,差不多就行了。”
誰都不會不給鐘然的面子,倒酒的同事收回酒瓶,領導和他寒暄幾句,便端著杯子走了。
季清識還傻乎乎的站著。
鐘然把她的杯子頭朝下蓋在桌子上,側臉看過來,瞧她通紅的臉和酒氣浸染的雙眸,輕輕皺眉,“不能喝就直說,誰逼你喝了?”
她搖搖頭,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幫她,還是道了謝:“謝謝鐘總。”
鐘然剛才一直沒有跟著其他人過來敬酒,原本大家都以為他不會來,可他又來了,卻不是為了敬酒。
飯桌上的人面面相覷,看鐘然扯過旁邊的空椅子,像門神似的坐在季清識身邊,就沒再管她,又開始玩手機。
這一幕怎么看怎么眼熟。
桌上道道視線從鐘然身上,移到季清識身上,陷入詭異而茫然的沉默里。
季清識聽見打火的聲音,偏頭看去,鐘然左手指尖夾著一點猩紅,正仰頭吐息,一點白霧噴襲出去,鐘然看見季清識遲疑的看著他,他微瞇著眼,將那支煙叼在嘴里,騰出左手來將她的腦袋扒拉過去,聲音有些含糊:
“看什么看。”
季清識被迫歪著頭,聞見他袖口清淡的木質香,混在煙酒之中,更令人暈眩。
她安靜的坐著,漸漸開始頭疼,胸口發悶。
鐘然抽完那根煙,煙霧彌散中,看見季清識紅撲撲的臉,眼睛像是失了焦,空泛的盯著桌上某處,她抬手敲了敲腦袋,唇角往下垂著,瞧著有股可憐相。
他挑了挑眉,傾身將煙掐滅在桌上,起身道:“走不走?”
季清識茫然的眨眨眼睛。
他朝門口示意:“捎你一程。”
如果不跟著鐘然走,這場飯局大概還得耗上一兩個小時。
季清識不太舒服,想出去透透氣,他這樣說時,她幾乎沒有經過思考,就站了起來。
鐘然已經先出了門,她還記得要交代一聲,身側的郭靈說:“姐,那我先走,沒事吧?”
郭靈忙道:“行行行,沒事,先回吧。”
施旭已經把那輛囂張的銀灰跑車開到飯店門廊,見季清識云里霧里的跟在鐘然身后出來,頓時樂了,下車熱絡的招呼一聲:“小清識,我仗義不?”
季清識:“……啊?”
“我一看見你喝多了,就趕緊去跟鐘哥說,讓他救場。還算及時吧?”
“……謝謝。”她訥訥的說
施旭咧嘴一笑,把車鑰匙丟給鐘然,就轉身回了飯店。
鐘然下了臺階,走到駕駛座拉開車門,季清識還站在那里沒動,他也沒說話,手搭在車頂,不慌不忙的看著她。
季清識:“小……鐘總,我就不麻煩您了。”她指指酒店方向,“我走回去就好,很近的。”
小鐘總前面這個小字,實際上是公司內部私下里說的,為了好區分。實際到了正主面前,都是規規矩矩叫鐘總,季清識原本明白,這一喝多她就忘了。
脫口而出又臨時更改,顯得格外的呆。
鐘然看了她一會,忽然又笑了:“怎么,現在還怕我把你賣了?”
“……”
季清識雙手直擺,“不是不是。”
她胸悶的難受,右手不住給自己順著氣,為難的看著他昂貴的車內飾,語氣艱澀:“不是,我怕我吐在您車上,不好收拾。”
她一會按頭,一會順氣,嘴唇也逐漸發白,眉眼都皺著,這句稍長的話說完,她就熬不住似的蹲下身。
鐘然砰的關上車門,快步走過來,在她身前蹲下,伸手探了探她額前溫度,低聲問:“不舒服?”
季清識沒回答他,捂著嘴干嘔了幾下,唇色更白。
鐘然:“……高反?”
寧川的海拔不到三千,這種程度一般不會產生高原反應,但鐘然也是南方人,他哪知道輕重,看這癥狀像,就當即把季清識拉起來,半拖半抱的挪進車里,躬身想替她系上安全帶。
季清識靠在車座上,臉上異常的白,病態而脆弱,毫不設防。可鐘然靠的太近,身上的氣息絲絲縷縷的縈繞著,她本能的往后縮。
鐘然睨了她一眼,松手直起身,關上車門:“安全帶系上。”
季清識松了口氣,小聲的道:“好。”
施旭剛才閑著沒事,把這車的敞篷打開了,鐘然收起車頂,等兩面車窗升起,這才往最近的醫院開去。
寧川的海拔不算高,但如果是長期在平原地區生活的人,乍然進入,也可能會產生輕微高反。
季清識原本沒有,忽然出現癥狀,是來寧川受了寒,又喝了酒的原因。且方才包廂內環境閉塞,才呼吸不順。
急診醫生看過之后說:“沒什么大事。多喝水,好好休息,飲食上忌煙酒辛辣。她還有點感冒,先留院觀察。”
鐘然剛才等醫生的時候順手百度了下,就問:“不給她開點藥?什么紅景天之類的。”
醫生看他一眼:“那沒什么用,給她喝點葡萄糖解酒吧。真出現呼吸困難就安排吸氧,感冒可能會引起并發癥,家屬注意著點。”
鐘然莫名其妙成了家屬,拿著單子被醫生趕去去辦手續繳費。可他哪會這些,在大廳原地站著思考五分鐘,轉身去找導診臺的護士,折騰半天才弄好。
就是他沒想到還得在醫院待一晚上,他還得陪護。這事情發展的讓鐘少爺也始料不及,天地良心,他爹前年骨折住院他都沒陪護過。
鐘然自認他干不了精細事兒,辦完手續就給人事部經理打了個電話,想叫他安排個女孩過來。
走進急診時,遠遠看見季清識,腳步又頓了頓。
她縮著腿,抱著雙膝,低頭窩在長椅一角。醫院慘白的燈光下,更襯著一張臉毫無血色。
鐘然不知怎么,想起余如柏的話來,
“她自己一個人在這邊,無親無故的。”
“鐘總。”人事部已經接了電話。
鐘然回過神,聽那邊問:“有事情嗎?”
“沒事。”鐘然說:“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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