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2章
虛宿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冰寒刺骨,但體內(nèi)潛藏的靈力隨之被激發(fā)出來,痛苦也逐漸減輕。不過就算如此,之前因為擔憂歲若星的安危而強撐著的身體,此刻卻沉重得無法動彈,就連想要勾動一根小指也無法做到。
不知過了多少個夜晚、白晝,無數(shù)的夢魘與真實交替,數(shù)萬年前與歲神相伴守護結界的情景;與歲神遙遙相望卻謹守禮節(jié)的克制;日暈輪逆時歲神隕落人界的瞬間;歲若星不同于歲神的燦爛笑容;桃木劍刺入胸膛的痛楚,以及歲若星絕望的哭泣……
漫長的歲月被擊碎成紛亂的瞬間,如熊熊燃燒的火焰迸發(fā)出灼燙的星火。虛宿只覺得鼻息間傳來難聞的焦味,仆人們慌亂的叫嚷聲和腳步聲交雜成一片,令他越發(fā)頭疼欲裂。
勉強地睜開雙眼,迷糊間他意識到自己躺在田剡的臥房內(nèi),只是之前大婚的裝飾已經(jīng)全部撤去,換上了素雅的淺藍色帳幔。
“走火啦!快救火啊!”老管家根發(fā)叔焦急地招呼著下人們趕去滅火。
田剡房里的隨侍和丫鬟也都著急忙慌地跑出門去幫忙。
虛宿撐起身子,抓住一個隨侍問道:“發(fā)生何事?”
隨侍看著清醒的主子,又驚又喜,“大公子,您終于醒了!小的這就去稟告老爺、夫人!闭f罷,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滾滾濃煙已飄到田剡的屋門外,虛宿從床上爬起,倚著床沿從窗口朝外張望,卻只見危宿坐在屋外的大樹上,悠閑自在地看著人來人往的熱鬧場面,頗有些看好戲的興致。而周圍的人好像根本瞧不見他的存在,自顧自地忙碌著。
“小神給仲秋大人請安!”危宿見著虛宿,似乎已料到他會醒來,不緊不慢地從樹上躍下,俯身行了個禮。
這家伙將自己投進寒潭的事,虛宿還記憶猶新,但此時卻也不想再作計較,畢竟就算他不這么做,在確定歲若星平安無憂后,他自己也會去寒潭修煉。
“我娘子呢?”虛宿問道。他指的當然是歲若星,自打拜堂成親后,他就打心底里覺得歲若星就是他的娘子,這輩子都不會改變。這也是他來到人界的目的,相信也是她的。
危宿著實佩服虛宿對歲若星的一片癡情,大火在前,他卻絲毫不以為意,一心只掛念著他的心上人。
危宿抬了抬下巴,朝大火所在的方位瞥了一眼,示意歲若星就在那里。
虛宿醒來之時便擔心歲若星傷心過度,是否還會做出什么傷害自己的事情,沒想到這場大火竟然與她有關。
一想到歲若星有難,虛宿便顧不得自己身體尚未痊愈,從窗內(nèi)躍出,閃身來到著火的屋前,作勢就要催動靈力將整座屋子凍成冰窟。
幸而,危宿及時出手制止,指了指蹲在屋外角落里的歲若星,虛宿這才松了一口氣,停下手中的動作。
只見歲若星正小心翼翼地呵護著一顆紅色珠子,對著陽光下左瞧右看,甚是擔心的樣子。
“她這是在做什么?”虛宿詫異地看著歲若星,此時的她似乎又變回了當初那個叱咤郊野的小霸王,悲傷之色已完全在她的臉上隱沒。
“星爺在想辦法喚醒仲夏星君的靈石,也許是心急了些,把您府上的丹爐房給燒了。”
危宿說得輕描淡寫,虛宿卻俊眉緊促,瞪大了雙眼,因為此刻歲若星正將那顆珠子湊在唇前哈氣,接著又用衣角細心擦拭,而那顆珠子就是危宿口中的“仲夏星君”,也就是虛宿的死對頭——心宿的靈石。
“這些天星爺似乎找到了人生的新目標,不再嚷著要回鄉(xiāng)野小邑了,瞧她神采奕奕的,真是讓人放心不少。”危宿欣慰地望著歲若星,滿意地點頭。
虛宿的臉色卻越發(fā)難看,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呼吸也不由得粗重起來。他攤開掌心,靈力運行,正要施法將心宿的臨時打飛到九霄云外去。
卻只見那珠子竟突然閃過一抹紅色熒光,隨即又恢復了平常的模樣。
“亮了……哈哈,它亮了!”歲若星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轉(zhuǎn)頭瞥見虛宿,欣喜地招呼他,“凍柿子,你看到了嗎?心宿的靈石竟然有反應了!看來我這些天的努力沒有白費!”
虛宿大傷初愈,而歲若星卻視若罔聞,只是一心撲在這心宿的靈石上。
一陣酸楚刺痛胸口,虛宿雖不希望她為刺傷自己而愧疚,但見她絲毫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不免有些感到失落。
不過,她能這樣笑逐顏開地叫他“凍柿子”,應該是已無大礙了,只要她安好,他還有什么可不悅的呢?
望著歲若星恢復生機的小臉,虛宿的嘴角露出一抹淺笑,但很快便被他用輕咳掩飾了過去。
“把心宿的靈石還給危宿,他自有辦法助他化形。”虛宿伸出手,顯然是要歲若星交出心宿靈石的樣子。
歲若星將心宿靈石抱在懷里,撇嘴回絕,“不要!”虛宿這家伙平時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字來,怎么遇著和心宿有關的事情就一臉認真的樣子?
虛宿見歲若星將心宿的靈石緊緊貼在懷中,眼中暗潮洶涌,卻又極力壓制,不住地朝危宿使眼色。
危宿卻似乎根本沒有明白上司的意思,瞇著無辜的丹鳳眼真誠地說道,“心宿乃仲夏星君,由小神代為化形恐怕有失星君的身份。既然仲秋星君不愿勞煩星爺,那自己親力親為也是不錯的選擇,將來必將傳為天界的一段佳話!
虛宿親自為心宿化形!嘿嘿嘿……
一想到心宿化為人形后窩在虛宿懷里感激涕零的樣子,歲若星這個資深cp粉的神經(jīng)又跳動了起來。
虛宿對她的種種善舉,在她眼里不過是仲秋星君對于歲神的尊敬之情,但是,虛宿對心宿的態(tài)度那可就不同了!她可以從虛宿對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甚至呼吸對頻率上嗅出他對心宿對與眾不同。
她可以沒有甜甜的愛情,但是她磕的cp必須在一起。
“哦,我明白了,你想要親自幫心宿化形,我猜的沒錯吧!”歲若星一臉磕到了的表情,伸手便將心宿的靈石遞到虛宿面前。
虛宿嫌棄地撇過頭去,卻被歲若星當作了害羞不好意思。歲若星因此更加來勁,手中推搡的勁頭更甚。
兩人就這樣你推給我,我又推還給你,來來回回,沒休沒止。唯有危宿在旁看著這出好戲,絲毫不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是由自己這張碎嘴導致的。
“大哥!”就在此時,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虛宿回身看去,正是田剡的弟弟田午。
此刻,他正跟在一名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身邊,在一大群婦人、仆從的簇擁下疾步朝虛宿走來。那中年男子正是田剡的父親,堂堂大齊的相爺——田和。
田和眼中滿是對長子的關切,但口中卻不發(fā)一語,雖已年近五十,但卻濃眉齊飛、精神矍鑠,從骨子里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可他身后的女眷們卻已經(jīng)按耐不住,其中一位最為年長的上前拉扯著虛宿的衣袖左瞧右看,“哎喲,剡兒你可算是醒了,快讓糜姨瞧瞧!
這幾日歲若星對這位糜夫人的大名可謂若雷貫耳。田和的正房妻子早逝,這位糜夫人是他的外室,也就是眾多小老婆中的一個。身材略顯富態(tài),長相也是平平無奇,家世背景更是普通,但她卻深得田相爺?shù)南矏,聽說全憑著一顆通達人事的七竅玲瓏心。
田府除了一些日常事務由小兒子田午打理外,后院的大事小事全都歸她管。她倒也不恃寵而驕,行事雖然風風火火,卻也全都操持妥帖,從未有過分毫差池。
不但如此,她還將自己娘家的侄子送進府來作大少爺田剡的伴讀,這一陪就是十幾年。
歲若星瞥了眼仆從堆里低眉垂首、沉默不語的白凈少年,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一張可愛靈動的小臉時不時關心地偷瞄著“大病初愈”的虛宿,當然,在他和周圍所有凡人的眼里虛宿就是田剡。
這位少年就是田剡的伴讀——麋鹿山。
“大哥,聽黑衣衛(wèi)稟報,你在郊野小邑遭到杞國士兵的伏擊。這杞國彈丸之地,怎會如此膽大妄為?竟敢重傷我田家子孫!”田午義憤填膺地為兄長打抱不平,好一場兄弟情深的戲碼。
可惜歲若星自小在人情復雜的大宗室里摸爬長大,怎會看不透他這表明殷勤,實則話里藏話、暗中捅刀的嘴臉。
田午看似是在關心兄長安危,其實是在質(zhì)問為何齊國和杞國素無敵對,為何會攻擊田剡?田剡又為何會出現(xiàn)在郊野?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多謝二弟為夫君掛懷,一切都怪我出身寒微,相公怕我思念鄉(xiāng)親,特地送我到郊野小邑回門,不料卻被幾個齊國小卒當作尋常夫妻索要錢財。相公為護我身受重傷,我實在對不起他,嗚嗚嗚……”
歲若星裝得梨花帶雨、可憐兮兮,最后說得差點連自己都信了。
其實,她假裝掩面哭泣,心中缺暗自偷笑,反正危宿事先用法術篡改了田剡手下黑衣衛(wèi)的記憶。現(xiàn)在她想要怎么編就怎么編,量那田午也抓不著她的把柄。
“連日來,嫂嫂衣不解帶地在兄長身邊照顧,就連府中名醫(yī)都聞所未聞的傷勢,竟被嫂嫂的民間偏方治好了。嫂嫂真是過謙了!碧镂缂傩市实馈
呵,不就是話里話外說我來歷不明、形跡可疑嗎?嘿,我星爺就跟你杠上了。
歲若星還想上前和這田午“對戰(zhàn)”個三百回合,卻被虛宿一把攔住,攬在懷里。
“星兒是我三媒六聘娶進門的正房妻子,自然有她的不凡之處,二弟夸贊的極是!
歲若星沒想到冷冰冰的虛宿扮起田剡來竟全然像換了個人似的,臉上油膩的笑容竟和真的田剡有幾分相似。
危宿卻在旁暗自好笑,能讓他家仲秋星君如此飄飄然忘乎所以的,想必就是歲若星剛剛喊的那幾聲“相公”吧!
“謝謝娘子!碧撍薜皖^,在歲若星耳邊輕輕吐出幾個字。
謝她?為什么謝她?謝她幫自己解圍?還是謝她這幾天熬夜照顧他?
“我那不過是知恩圖報……”歲若星低聲呢喃,暗暗用勁想要掙脫虛宿的懷抱。
就在這時,一直只字未說的一家之主天和開口說話了,“星兒辛苦了,既然剡兒并無大礙,大家就都回吧!讓他好好休息!
話雖不多,卻給所有人定了個調(diào)——歲若星動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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