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方才在聽什么？”
  奇凌湘能察覺到原澤一瞬間異常，突然放輕了呼吸，手上微小的掐訣動作看起來像是聽風咒。
  “遇到一個仇人。”原澤說。
  “在哪兒？”奇凌湘探頭張望。
  原澤飛速抱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回來：“切勿打草驚蛇！”
  “你先回滄海靈淵。”他拍了拍奇凌湘的肩膀：“我獨自去跟蹤他，看他在何處落腳。”
  “你會有危險么？”
  “不必憂心。”原澤保證道：“我不會做多余的事，一旦弄清他的落腳處，我立刻離開。”
  “若你實在不愿回去，也可以去仙器寶閣看一看小四，事成之后我去那里找你。”
  “那你要小心。”奇凌湘妥協了：“我去仙器寶閣。”
  原澤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盯緊遠處鬼頭七兩人的身影，跟了上去。
  走過一條仙城的主干道，人群漸漸變得稀疏，原澤不得不提氣輕身，避免被發現。
  “就住在這兒？”嚴祟說：“杜明兄弟受苦了。”
  原澤閃身躲進轉角，施展隱蹤匿息術，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
  鬼頭七周身的靈韻，看出他已經破境金丹，修為在原澤之上，小心一些也是應該的。
  他看到那是一座雕梁畫棟、朱門綠瓦的富貴府邸，那瘦子居然還說“受苦了”？
  原澤暗自琢磨：若是這也算受苦的話，那他們玉昆仙京究竟是住在什么樣的皇宮大殿里？平日里又是何等地繁華奢靡？
  “你切記不要露餡，否則……”
  “否則如何？”嚴祟不屑冷笑：“暴露了直接殺了他們便是，何須顧慮？”
  鬼頭七語氣變得嚴肅，警告他：“你若是敢傷忘憂村村民一根毫毛，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說完甩開他，大步走進宅院。
  嚴祟習慣性掉頭往身后查看了一遍，原澤抓住機會，記住他的長相：猴兒似的尖嘴，賊眉鼠眼，嘴角右邊還長著一個大大的黑色痦子。
  他的修為只比原澤高了一階，對視了原澤也絲毫不慌，慢慢收回了探出的頭，轉身向仙器寶閣走去。
  這段時間以來，原澤時常出入仙器寶閣，大堂里的人對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見是他來，沒有客人招待的侍者都向他問好。
  “青蕪公子，方才遏云大人還囑咐我們，若你來了，直接去后院的養靈池就是，不必上樓拜見她，她與映淵公子都在那兒了。”
  原澤謝過他的傳話，走去后院路上想了想：遏云前輩居然待在養靈池，莫非小四已經醒來了？
  他的腳步變得輕快，心情也有幾分急迫。
  “哥，你來的正好！”奇凌湘興奮地對原澤招手：“小四已經醒了，遏云前輩在給他做最后的檢查。”
  原澤走近，看到紀留音雙手結出玄奧的陣法，將小四困在里面，靈光不停地涌動。
  約莫過了一柱香的時間紀留音才撤去陣法。
  小四依舊懸停在半空中，由原先的平躺樹立起來，青色的靈光噴涌而出，瞬間將整個后院都籠罩起來。
  “發生什么了……”
  奇凌湘的疑問沒能完整問完，就同原澤一起，陷入了一種荒涼的意境里。
  原澤耳邊仿佛聽到了水流的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細，在某一瞬間猛得安靜下來。
  天地中仿佛彌漫著肅殺的秋意，消失的水流聲重新出現，不過一呼一吸之間，突變成冰霜凝結的窸窣聲。
  原澤腦海中出現了一棵結滿冰霜的枯木，冰霜越結越多，越積越厚，就在他以為內里的枯木會被壓垮的時候，一陣冷風吹來。
  原來枯木生機未絕，誓要和冰霜斗個兩敗俱傷。
  冰霜和枯木都破裂的一瞬間，原澤感到一股絕望的寧靜，心胸開始刺痛。
  嗡——
  紀留音適時出手，打破了小四顯化出來的劍意。
  “你這劍靈，再不收手，就要賠我一個院子了。”紀留音對小四說。
  “不過一個小小的院子，小爺又不是賠不起！”
  熟悉的聲音傳來，小四終于蘇醒，練成了劍意境。
  “小四不得無禮，這是我師父的好友遏云前輩。”原澤說。
  聽到許奕的名號，小四果然安靜下來，不敢再冒犯。
  許奕明明就是一個風度謙謙的人，原澤實在不明白小四為何那么怕他，怕到不敢讓他知道自己的存在。
  小四輕哼一聲，飛到原澤面前，扭擺著劍身得瑟：“原澤，奇凌湘，怎么樣？小爺練成劍意境了，厲害吧！”
  奇凌湘夸張地鼓了兩下掌：“厲害！你可太厲害了！睡了半個多月都沒醒。”
  小四跑去拍奇凌湘：“你懂什么！我能在半個月里進階已經很厲害了！”
  原澤將他抓在手里，對紀留音說：“多謝前輩幫小四進階。”
  “青蕪還要在城中逗留一段時間，能不能讓小四在你這里干活抵債？”
  “既然你如此要求了，我這里倒真的有一個活計適合他干。”紀留音點了點自己的下巴：“叫他給煅器室搬運材料吧，按照正常的工價算給他，一日五百玄幽通寶。”

  “原澤！”小四拼命掙扎：“你怎么能這么對我！小爺不干！你知道升階有多累嗎？小爺要繼續補個長長的覺！”
  “睡了半個月還不夠，你是豬嗎？”奇凌湘說。
  小四還待跳腳，原澤只能搬出許奕：“你升階用的材料錢，是我師父先墊付的，若是你不給前輩干活，就只能聽從我師父的差遣了。”
  “算你狠！”小四拍了原澤一劍，飄到紀留音身邊：“小爺留在這里。”
  “小四不要生氣。”原澤不再逗他：“叫你搬運材料也是為了你好。”
  “你升階不久，靈元和魂力都不穩，需要多多使用靈力，鞏固劍意。”
  原澤在滄海靈淵休養的日子里，好生惡補了一通紀留音給他的煉器筆記，對劍靈相關的常識，也能說的頭頭是道了。
  “你放心，我還有件事要辦，預計不過幾日時間，辦完就帶你回流云山。”
  小四雖然也有些想回流云山，但原澤不是打算去雪域找烏冥銀給無礙劍洗煉陰氣的侵染的么？
  “你不去雪域了？”他問。
  “要去。”原澤說：“但我也快要到筑基境三階了，需要回鎮魔嶺歷練，隨后破境金丹。”
  “之后再去雪域不遲。”
  “那起碼也是三年后了。”小四嘀咕著，把原澤趕走：“別磨嘰了，趕緊辦事，辦完回山。”
  “哥，你打算將那個仇人怎么辦？”出了仙器寶閣，奇凌湘問原澤。
  “交給負責此事的人來做。”原澤說：“既然跟玉昆仙京有關，上報笑天前輩就是。”
  “我暫時無心與他們糾纏了。”他問奇凌湘：“不日我就要返回流云山破境，映淵，你要同我一起回去么？還是……”
  “我說過了，我不會回青陽宗，你在哪兒，我就去哪兒！”
  “好。”原澤欣賞著南冥仙城今冬最后一場大雪，向南冥仙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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