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白虹
三年后,云海峰劍光洞。
原澤左手豎起劍指,遠處的無礙劍咻的一聲飛過來立在他面前,人與劍相互感應(yīng),光華大綻。
風(fēng)聲簌簌,毫無阻礙地在洞府內(nèi)流轉(zhuǎn),雄渾的靈力卷起一圈圈的漣漪,劍意至此大成。
這是原澤的劍。清風(fēng)暢達,在天地之間游走,無孔不入,無所不至。凌冽的劍氣暗藏在這一道道風(fēng)里,被他縈繞的敵人卻要時刻警醒注意,它在這一刻可以是怡人的微風(fēng),在下一瞬便可以突變?yōu)槟芊鬯樯绞念革L(fēng)。它沒有具體的形態(tài),從來不被定義,混沌而又平衡。它逍遙,也無情,從不在任何一個地方停留。一切在這道風(fēng)面前都是平等的,它一視同仁。
原澤睜開眼睛,收劍入鞘,向洞外走去。
這一次,跟以往的每一次出關(guān)一樣,劍光洞不遠處的樹下依舊有人在等著他。那是一個金色錦袍小少年,約莫七八歲的模樣,精雕玉琢,滿臉稚氣,可眼眸卻有著不符合年齡的狡黠。
“原澤,你終于出來了!”
原澤輕扯了一下嘴角,跟他說:“走吧。”
“小爺在日頭底下等了你這么久,你就沒什么表示嗎?”
原澤揪過他的耳朵:“想要什么表示?嗯?”
“為了你突破劍境化形,這兩年我砸了多少天材地寶給你。這位小爺還想要我什么表示?”
“疼疼疼!”小四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要表示了。”
原澤松了手:“凌墨前輩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別再磨蹭了。”
“哼!”小四對著原澤的背影一頓勾拳:“小氣鬼!”
自黑水國勝利的這三年以來,原澤就回到了流云劍門閉關(guān),修為突破到了化神境一階,劍道境界也邁入了劍意境。
在仙盟和玉昆仙京仍舊激烈對峙的時候,原澤選擇閉關(guān)突破也是有原因的。羈旅血被封印后,玉昆仙京把他挪到了懸賞天字榜上,是四十九人中的最后一個。在清一色真尊、圣者、真者的尊號中,他一個元嬰境尊者格外惹眼。眾人感到不可置信,一個元嬰境小輩能有什么值得玉昆仙京顧忌的地方?
仔細一打聽,好家伙,仗著自己修為不起眼,又有眾多前輩在前吸引注意力,他可勁在玉昆仙京面前蹦噠。剛開始除了幾個知情人,誰都沒太把這個劍修小輩放在眼里。
可他,搗毀玉昆仙京設(shè)在茶壺嶺據(jù)點,封印嬰魄光,把玉昆仙京滲透到凡界的陰謀暴露在眾人眼前;好人城活捉鬼霧,問出了玉昆仙京內(nèi)部運行的部分秘密;苔痕山一戰(zhàn),帶回已故師兄的黑玉戒,徹底揭露了玉昆仙京的陰謀詭計;眠花城搗毀極樂仙宮,封印幽女淚;黑水國一戰(zhàn)又封印了羈旅血。偏生他的命格還特別硬,屢次從玉昆仙京手中死里逃生。
原澤徹底走進了玉昆仙京高層的視線,被邪教所重視,不斷派出殺手,但都進不了流云山。如今原澤作為一個化神境劍意境劍修,也算有了自保的能力。況且這么些年的斗爭下來,玉昆仙京已經(jīng)快要自顧不暇了。
南冥州揪出了最大奸細黎溪,現(xiàn)在不管是凡界還是修行界,已經(jīng)全境收復(fù)。玉昆仙京還活躍的地盤只剩下:靈域、魔域,再加上三個州:蒼鏡州、玉浮州、太華州。
陸修明看著原澤從遠處御劍過來,一時間有些恍惚。站在他身后的老管事看了看家主,贊嘆說:“三十歲不到的化神境,世間少有的天才啊。若是稟寒圣者泉下有知,想來也會無比欣慰。”
“二十八歲,化神境一階,劍意境劍修。”陸修明說著,回頭瞥了他一眼,語氣嚴肅:“輕易別在他跟前提及稟寒。”
“是我疏忽了。”老管事心下一跳,趕緊認錯。
陸修明搖搖頭,沒再說什么。
“青蕪來遲,還請前輩勿怪。”
陸修明哎了幾聲,托起原澤:“跟我何必如此見外。”
“況且,這次是我有求于你。”陸修明說:“笑天還在閉關(guān),遏云不在南冥,我信得過去的,就只有你小子了。”
“不敢。”原澤說:“凌墨前輩有事,青蕪自當盡力。”
“不知前輩要去明通州見什么人?”
陸修明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一個只講利益,不講道義的真小人。”
“我的師叔,白虹圣尊。”
冼陽,號白虹,明月仙宗第十五任掌門關(guān)門弟子,陣法一道的天才,五千年以內(nèi),難有人能出其左右。然而就是這么一個陣法奇才,卻在一百年前被逐出了師門。在那不久之后,明月仙宗毀于一場離奇大火,滿門弟子,只剩下陸修明和蘭露兩個。
明通州歸蘭山腳下,早有一個紅衣小童在那里等候著。
“凌墨圣者,白虹大人只答應(yīng)見你一個人。”
陸修明沒有出聲,原澤自然也不會多嘴,他腰間的小四感覺到大乘期的氣息,早已把自己屏蔽起來。
老管事站出來橫眉冷對:“這是我們陸家家主做生意該有的排場,讓家主一人入內(nèi)沒個人服侍不成規(guī)矩,誰不知道你們……”
“老張!”陸修明按住老管事,對紅衣小童說:“我這老管事規(guī)矩嚴明,連我也要怵他三分。只是多帶兩個人,這等小事,想來白虹師叔并不會介意。”
小童并沒有為難多久,就聽見一道洪亮的聲音響徹山谷:“讓他們都進來。”
陸修明和他的師叔第一回交手,陸修明險勝。但這個下馬威并沒有結(jié)束,紅衣小童帶著他們走一條隱蔽的小道去往白虹的洞府,這并不是對待來訪者該有的禮儀。
原澤更加確定,陸修明與白虹兩人相互不對付,這趟行程恐怕不會簡單。
“小師叔,別來無恙啊!”陸修明行了個恭敬的晚輩禮:“這些年是凌墨的不是,只是家族事務(wù)繁忙,實在找不到機會來歸蘭山給師叔請安。”
白虹斜靠在白玉榻上,小拇指留著纖長的指甲,刺進侍女端過來的果盤里,姿態(tài)懶散地品嘗著極品靈果。他冷眼看著陸修明的作態(tài),等他說完了才開口:“行了,我早已被逐出明月仙宗,不再是你的師叔。”
“你呢,也用不著昧著心跟我套近乎。”他瞄了一眼老管事和原澤手里的寶盒,又收回視線看自己沾著果汁的指甲:“開門見山吧,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陸修明像是沒有聽到白虹的諷刺,依舊笑臉盈盈,放低了姿態(tài):“確實有事來求師叔。”
他示意老管事把寶盒遞給自己,打開一看,黑色錦緞里躺著一枚青綠色玉石鑰匙:“這是打開上古陣法第一宗四象門傳承的鑰匙。”
白虹的身體瞬間僵硬了,他裝作不經(jīng)意,但還是稍稍坐直了身體:“你想要什么?”
陸修明又把盒子蓋上,老管事上去接回到手上,說:“師叔與玉昆仙京做交易這么久,直到前兩年,才突破到大乘境二階。”
“而有了四象門的傳承,相信渡劫境指日可待。”
“我想要師叔告訴我九陰轉(zhuǎn)化大陣的位置。”
某種意義上,白虹也算是個兩頭不站的人。這些年來,他給玉昆仙京提供過陣法,也給仙盟提供過。只要對方給出的價格合理,而他又有興致,那這筆生意他便會做。
白虹斂眉思考,四象門的傳承他不想錯過,但若是輕易讓陸修明這小子得逞,他心里也不痛快。
“我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陸修明笑了笑,拿過原澤手上的寶盒,打開,是一沓寫滿字的紙:“想必四象門的傳承無法打動師叔,但沒關(guān)系,我還有第二個籌碼。”
他從最上面的紙張念起:“合德三千七百六十一年,夏五月十三日晚,飛雪,南冥州云霧宗大禍,存活掌門之子一人;次年三月初一赤炎秘境,清渠州百逸門筑基境弟子共七十名喪生火海,尸骨無存……”
原澤心下一動,忍不住打量白虹,對方懶散卻不失端莊,哪怕性子乖戾了些,可實在無法輕易將他跟累累罪行聯(lián)系在一起。
侍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身抖如篩。
大殿之內(nèi)落針可聞,陸修明依舊云淡風(fēng)輕地念著,其余人連呼吸都放輕了,時刻提防著白虹發(fā)難。
白虹臉色黑如墨斗,抬手攝過寶盒,咬牙切齒道:“你就不怕死?”
大乘境修士的威壓恐怖如斯,原澤繃直了身體,把手移到劍柄上。
陸修明輕輕拍了兩下手,笑著說:“這么重要的東西,凌墨敢只帶著一個老管事和一位小輩前來,就證明我信任師叔不是那等斤斤計較的小人。而我的誠意,師叔也已經(jīng)接收到了。”
白虹抬眼掃過站在大堂中的三人,開口道:“九陰轉(zhuǎn)化大陣布在何處我并不知曉,但是我這里有一面水月鏡花寶鏡,能夠指引大陣所在的方向。”
他將寶鏡拋給陸修明,冷著臉說:“來人!送客!”
三人走出歸蘭山腳,金燦燦的陽光將山峰分割為明暗兩面。山間有長臂猿在樹間跳躍,嘯聲長久回蕩。
陸修明回頭看了一眼,神色莫名。
原澤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那是白虹洞府的方向。
陸修明跟他對上目光,笑了:“青蕪想說什么?”
原澤問:“這場紛爭要結(jié)束了嗎?”
“快了。”陸修明目光遠去白云盡頭,有仙鶴翱翔其上。他問原澤:“怕嗎?我?guī)阕哌@一遭,你的人頭就要更值錢了。”
原澤笑著搖搖頭:“我不在意。”
“呵!”他突然覺得很好笑,這個笑容總算不像之前那么勉強了:“我從來不知道自己能值這么多錢。”
“青蕪公子還是太年輕,要正視自己的身價啊!”老管事捋著白須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突然,原澤腰間的玉牌閃爍,打斷了三人間的言笑晏晏。
原澤沒有立馬點開,他都快要對傳訊生出陰影了。
陸修明看了一眼,說:“趕緊聽,若不是什么要緊的事,你就先護送我回南冥仙城。”
原澤這才點開,傳訊的是奇凌湘:“哥,他要死了,一定要見你一面。我也不想打擾你,但他還有東西收著沒有給我。”
陸修明和老管事面面相覷,連手中的扇子都不搖了。
原澤聽完最后一句話才回訊說好。
他又轉(zhuǎn)身對陸修明說:“不算什么要緊的大事,我先護送您回南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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