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呵斥

柳盈瑩認為他們是忌憚自己，更加愉悅，扭著腰肢帶著女婢便走了。

“不必管她，咱們去咱們的寢殿看看，好在東西兩殿分開，倒也不用時時刻刻相見。”蕭蘭汀安慰阮靜，阮靜點點頭。

那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連蕭蘭汀見了也動了三分情，心里想到，這樣的美人，若是榮國使臣見到不知道會不會動了心意。

寢殿也沒有過多的裝飾，圓桌上海藍色黃邊以流蘇墜底，擱置應季的新鮮瓜果，不需點香只這花果香便是最好凝神的了。花梨木床榻，旁邊擺一盆矮松，架子上是經過時代洗滌散發著歷史光芒的花瓶器具。寢殿有幾節竹子，床上籠著青色紗帳。待到月亮升起，投到颯颯竹葉綠影上，泛起的乳白如霧的月光將整間屋子都照亮了，不愧名叫月笙殿。

“瞧柳盈瑩那頤指氣使的樣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若是傳進了別人耳中，還以為這后宮是她當家了呢。”明心邊從箱子里拿出自府邸帶來的衣物，邊小嘴不停發著牢騷。

蕭蘭汀聽見，立即斂了和顏悅色的樣子，對著明心說道：“若是這話讓柳盈瑩聽見了，看你這條命還保的保不住。再不濟她也是柳家千金小姐，容得你在這里評頭論足。若是被人聽去說你以下犯上撕了你這張嘴皮，我也無話可說。”

她許久未嚴肅對明心說話，尤其是這樣的斥責，明心聽了當即抖了一抖，淚眼婆娑對著蕭蘭汀說道：“奴婢知錯了。”

蕭蘭汀見明心嚇壞了，也緩和了語氣，說道：“來的時候在路上特特叮囑了你，怎么還不往心里去！有些事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何必非得說出來。”明心瑟縮著身子，低聲道：“是，奴婢知道了。”

蕭蘭汀更是不忍，放下手中的衣服牽起明心的手，手指冰涼，知道自己是嚇壞她了，捏了捏她的臉說道：“我是拿你當我的妹妹才這樣對你說，換作旁人我定是理也不理的。因為擔心害怕，所以對你要求就更高。你能明白我么？”

明心抬起頭開，點頭道：“奴婢明白，奴婢都明白。”

李浩過來，見到自家弟弟真是無奈：“你走吧。”

李玨拍了拍李浩的肩膀，不好意思道：“哥，你先頂我兩天，我回去一趟，保證很快回來。”

李浩似是對他的承諾很不屑，又點了點頭。

只見外面一團黑影快速移走，瞬間不見蹤影。收拾妥當，太后娘娘也再無傳召，蕭蘭汀記得自己在佛祖面前許下的承諾，便坐在塌上就著外面明媚日光抄錄佛經。明心怕蕭蘭汀時時用眼傷了眼睛，端上一杯菊花枸杞茶：“姑娘別盡顧著抄錄，停下來歇歇喝杯茶吧。”

忽聽外面聲響，明心趕緊出去看看，卻是迎進來阮靜。蕭蘭汀趕緊放下手中筆請阮靜坐下。

阮靜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還帶著傷神之色，緩緩說道：“我只要坐在那宮殿里，即使許多人都圍著陪著，我還是覺得殿中像是蒼茫空曠的雪原。我從未離開過家，此次離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去。我聽說，聽說皇上和太后打算在咱們三個中選一個下嫁榮國，姐姐這是真的么？”

阮靜越說越覺悲慘，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桃核眼瞬間又紅了起來，蕭蘭汀見她如此悲傷，即使知道事實也不忍告訴她真相。只說道：“是真是假我不知，只知道現在最要緊的，便是侍奉好太后。若是存了心思故意侍奉不好，輕則受到呵斥，傳出去臉面不好，重則還會連累一家，讓丞相為難。既來之則安之，是好是壞，都還說不定呢。”

阮靜噙淚欲滴：“在這里舉目無親，母親也不能進宮陪伴。那位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姐姐，我只有你了。”

“那你便當我是姐姐，我們共同扶持，總能走下來的。”蕭蘭汀溫言細語哄著，若是在宮里能結交良友，說不定在什么時候便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可是郭笑瑜的例子讓她存了戒心，當初也是姐妹情深情比金堅，結果背地里卻勾引自己的丈夫還懷了孩子。

不是所有想和自己做朋友的人，都可信。

阮靜離去，蕭蘭汀又抄寫了一會佛經，整理好對明心說：“一會陪我去一趟法堂，我把這些佛經燒了，請法堂的師傅祈福，算是對我父母的一番心意。”

樹木枝葉繁盛，尤其是竹影，猶如水荇交橫，庭階寂寂，偶聞兩聲鳥鳴。廊下擺放著一盆又一盆的芍藥，牡丹，千日紅，紫茉莉，美人蕉，裙裾晃動連帶著卷起一股清香。

“姑娘留步。”

后面傳來喚住自己的聲音，蕭蘭汀停下腳步和明心轉頭望過去，原來是阮靜身旁的女婢名叫紛兒。蕭蘭汀見她匆忙，問道：“怎么了，可是你家小姐又想家了？”

紛兒行禮說道：“小姐確實想家，故而整理從家中帶來的衣物以減輕思念，突然發現一方好墨，是夫人放進來的。小姐說見著姑娘猶如見到親姐姐一般，今下午瞧著姑娘抄錄，著急想把那方墨送給姑娘。”

蕭蘭汀和煦一笑，說道：“替我謝謝你家小姐。”轉過頭對明心，“明心，你隨紛兒去取一趟。”

明心實在不放心留蕭蘭汀一個人在這黑夜深宮中行走，拽了蕭蘭汀的衣袖，說道：“姑娘和我一起去吧。”

蕭蘭汀想著，這些佛經明日一起燒也沒關系，黑燈瞎火的萬一走差了路闖進了什么不該進的地方，那就不好了。遂答應了明心。

三個人便又原路返回。

蕭蘭汀在阮靜那里坐了一會，吃了幾盞茶，見天色不早了，遂起身告退了。

翌日天還沒亮，蕭蘭汀早就起來了。昨日里已經向容桂姑姑問好了太后娘娘什么時辰起床，特意早了半個時辰。自己收拾好后帶著明心便去了永樂宮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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