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梅花苦寒終得香

李玨音調平緩陸徽娘也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你且放心，靜昭儀并不能奈我何，我倒是有些賬想和她算一算。只是時機未到，不能一蹴而成，還需等待。敵不動我自然不動，她若動我就有法子收了她，”

看著陸徽娘雙眼閃著潭水般粼粼波光，李玨不自覺笑了笑：“你便是這樣有把握？”

“我沒把握，不是有你么。”陸徽娘說著殷勤討好給李玨倒了杯水送到面前，總覺得他是無所不能的戰神，哪怕自己瀕臨砍頭之際也相信他能將自己救得出，當然了，前提是他肯救。

“我可不是佛祖普渡眾生，我幫你，可是要你還的。”陸徽娘不以為意地拍了拍李玨的肩膀，李玨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轉而聽見陸徽娘說道：“大不了我多給你繡幾個香囊。你想要什么樣的那便給你繡什么樣的。我不像其他女子在閨中時學了許多才藝，單單這繡工還是拿的出手的。”

李玨不自禁摸了摸掛在腰間的香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又叮囑了一遍不許陸徽娘和其他男子再走得那樣近，免得再惹出許多麻煩。聽到陸徽娘連連答應，這才放心離開。

梅花在凜冽的東鳳中悄然綻放，只不過現在時日還早開的還沒有那樣燦烈。但是每一朵又是那樣的飽滿，白里透粉，嫩嫩的花蕊迎著風微微顫動。它紅得那樣艷麗，似天地間最好的工匠用最上好的紅玉雕刻而成，鑲嵌在灰黑的枝子上。

只需從里面穿梭而過，身上便沾染了下不去的梅花香。

陸徽娘站在梅花前任由花瓣輕輕觸碰著她的瑤鼻，鼻尖不知是吸收了梅花的嬌紅，還是被風吹了一片梅花自鼻尖盛開，紅彤彤得煞是好看，臉龐又白皙滑膩似溪水里常年沖擊的鵝卵，讓人忍不住想要掐上一把。

在太醫院的這段時間，明心扶著陸徽娘時總是感慨可算比前段時間稍微胖了些，若是再瘦下去怕只剩皮包骨頭了。如今穿衣服也可稍稍撐起了一些，不像之前肩膀那樣瘦削看著都心疼。

“想開了許多，知道許多事急是一點用處也無的，只能慢慢爭取。與此同時順便提高自己，豈不是好事？”陸徽娘這一番話，聽得明心連連點頭。

“姑娘肯如此想是最好的了。那次您哭的時候可把奴婢嚇壞了。”想起那日陸徽娘跪在朱門前嚎啕大哭的樣子，明心心里就鈍鈍的疼。

用繡剪剪了幾支梅花，開的疏疏落落放在白釉瓶里煞是好看，每一朵都能盡態極妍，互不擁擠壓抑。回到太醫院坐在條案前仔細用繡剪將多余的花枝減掉，減掉的梅花陸徽娘用帕子裝好想著回頭可曬干放到香囊里面。

許是要等一年在最冷的時候才能見到這貞潔的花，明心來回轉著不住贊賞，但又想不起什么詩句，只能一句又一句地夸著好看。

陸徽娘只淡淡笑著，卻懷念著北城的梅花。這里的梅花比起北城簡直天壤之別。北城的梅花最是紅，像是少女將自己珍藏許久的胭脂將其浸泡，遠遠望去和一樹的紅焰一樣。晶瑩剔透，似一片香海，連風也舍不得離開直直在旁邊打轉。卷下來的幾朵紅瓣不忍讓其零落成泥碾作塵，便一直攜著幾朵嫣紅向遠處飄去。

連去請平安脈回來的太醫也直夸屋子里多了一股凜冽的香氣，很是提神醒腦沁人心脾。

今早晨傳話來的小太監此刻又來了一趟，說皇上讓陸徽娘去一趟怡春宮。

“怡春宮？那不是靜昭儀居住的宮殿么？”明心聞言大吃一驚，又想到昨晚之事和靜昭儀每每見到陸徽娘頗不甘又怨恨的神色，不由得替陸徽娘捏了一把汗。

“我素常與靜昭儀無甚交集，此番前去心里頗有些不著底，不知道公公能否告知一二，皇上神色如何？是心曠神怡還是龍顏大怒？也好叫我有個準備。若是唐突前去不小心冒犯了兩位主子，實是擔待不起。”陸徽娘謙恭問著，態度極好，那小太監也松了嘴偷偷告知陸徽娘：“怕是不好。”

自此陸徽娘暫且明白，請小太監領路，這就隨他前去。

進了怡春宮方想去正殿，小太監手一攔說道：“姑娘，這邊。”說著一伸手引向了偏殿。大抵是因為靜昭儀位分低，做不得主位，自然也就住不了正殿。

陸徽娘頷首會意巧步一挪便到了門口。甫到門口便聽見靜昭儀的聲音傳進耳郭，“皇上，難道您要為了一個陸徽娘而質疑臣妾么？”

突然從心底里生出一股悲哀，是替這所有天家女子的悲哀。自己于皇上，可有可無，全然是因為淑妃的一點情由。可她們這些宮嬪伺候皇上如此多年，心心念念，到頭來還是得不到最想要的信任。

“民女參見皇上，參見昭儀娘娘。”陸徽娘大步一邁便進去，穿過前兩日皇上新賞賜的月紗帳，跪地行禮，絲毫不因方才所聽和昨晚所見而動搖了該有的禮數。

靜昭儀見到陸徽娘前來，立刻從楚楚可憐變作了凌厲迅猛，似乎是方才皇上的態度激起了她所有的怨氣和恨意，瞪著陸徽娘道：“自己做的那些勾當偏偏不敢承認，你陸家的臉都要被你丟盡了！”

陸徽娘看了看靜昭儀，又看了一眼皇上。這件事情的主角明明有兩個，除了自己還有沈秋凌，靜昭儀卻偏偏這般無腦子一樣揪著自己不放，難不成她也認為皇上也如她一般么？

“靜昭儀說民女私通，口口稱見到了與民女私通的人是沈侍衛。可民女和沈侍衛清清白白絕無半分越矩之事。太后可證明民女的清白，皇上也可將沈侍衛一同叫來當面問一下最是妥當。”

靜昭儀還想再分辨些什么，此刻皇上開口說話：“朕早就問過了，那晚沈秋凌和太醫院的馮舒一同喝酒，朕派人前去尋他時還有一身的酒氣。母后那邊朕也問過，陸徽娘確確實實是送過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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