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結連理是喜是悲

“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陸徽娘看著杯子里平靜的水面，自己的心緒也漸漸平了下來，勤王的事暫且先放一放，現在寶珠在這，陸徽娘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得寶珠竟怨著自己。

寶珠抹去臉上淚痕，緩緩道來。原來那晚寶珠聽了陸徽娘對明心說自己和明心歸根究底是不一樣的，她待自己并非真如妹妹一般。當時鄧曉便告訴她，陸徽娘當她只不過是一個最普通的婢子，現在這樣的丑聞出來，便急于將這頂帽子扣在她和明心身上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既然陸徽娘這樣不念著她的好，又何必一直費心伺候她。鄧曉向她保證，只要她肯幫自己，就會許她錢財無數，讓她過上頂好的生活。寶珠一時昏了心便信了鄧曉，將那木偶和迷藥都接了過來，打算迷暈了陸徽娘將木偶藏在她的房間里。而鄧曉負責揭發陸徽娘，這樣陸徽娘必不能再留在鄧府。

可是寶珠拿了東西進了房間，看著陸徽娘拿著醫書昏昏欲睡，最初的怨意一點點被猶豫吞噬，最后還是放棄了。但是鄧曉拿她父母要挾，寶珠對這木偶一時不知該怎么處置便暫時先放在了自己房間，而后卻被鄧曉的人翻了出來。

“你這傻丫頭，我何時不把你當妹妹看待，雖然你不如明心跟在我身邊的時間長，但我一直都是掛心你的。只不過事出從權我進了宮，不能將你一并帶去。若是因此讓你心里不痛快，我在這向你說一聲抱歉。”陸徽娘心痛地看著寶珠，竟不知自己的一句無心之話惹得她吃了這么多的心思。

“現在我也已經受到了懲罰，可見人真是不能有惡念的。別人不知道，老天卻都看在眼里。姑娘，您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來了，奴婢欠您的，奴婢都記下了，日后有機會一定還給您。”寶珠將頭偏到里面任由淚水橫流。這一段主仆情分，算是就此終結了。

陸徽娘無言須臾，嘆了一口氣道：“你安心養傷吧，鄧曉不會為難你父母的。我依然把你當妹妹看待，等你傷好了，你可以去我那鋪子里干點活計以此營生。你我相伴良久，走到今日實屬遺憾。你沒有將木偶放到我房里，也沒有當著眾人附和鄧曉一起污蔑我，你也不算欠我的。”

明心將陸徽娘扶起來，陸徽娘心里有些憋悶，詢問寶珠道：“你還有什么想說的么？”

良久沒有聽到回話，心中倒沒有了過多的情緒，一切都已經開朗，也沒有什么好琢磨的了。光照在寶珠的身上泛著一層光暈，那樣美好純凈，那就希望你此生能一直活在這明朗日光中吧。

出了門寶珠爹娘仍熱情地想要留下陸徽娘，陸徽娘將一瓶藥膏遞給二老，叮囑他們要按時給寶珠上藥。二老道謝連連，直至馬車揚塵而去才聽不到他們的呼喊。

“姑娘，我瞧著你臉色不大好，咱們回青菲院吧。”明心擔憂地望著陸徽娘，心下也愧疚著。自己與寶珠相處卻沒看出她的異樣，白白牽扯出這樣的事情。

陸徽娘搖了搖頭：“咱們去忠勤王府。”

鄧曉所言的事情帶來的驚詫太大，在寶珠面前尚且什么都來不及想，現在坐在馬車里一切都安靜得很，車廂將外面晃晃日光濾去，陸徽娘嘆了一口氣將胸腔里堵著的一口氣盡數吐了出來。可是想到自己竟然與勤王有了婚約，這樣的大事自己竟然一點也不知曉。

看來自己低估了林二夫人，原以為她想和郭笑瑜爭鄧府的掌家之權，卻又還想靠著自己拉攏忠勤王府。只是勤王怎能應允這樣荒唐的事情，自己斷然入不得他的眼，想來他也不是誠心聯這門姻親。

怪不得他數次幫著自己，原來還有這樣的緣故在。幫了自己，既討好了衛國公府一家，又讓自己念著他的好來日也可舍生赴死幫他的忙。不愧是勤王，算盤竟打的這樣的好，自己還一心感念著他的恩情，時時感到愧疚無以為報。

陸徽娘靠在明心身旁縮了縮身子，感覺涼意一點點地往血肉里鉆。她閉著眼迷糊問道：“明心，外面是又冷了些么？”

“如今快要入春了，天氣要越來越暖了呢。”明心看著陸徽娘小聲回答。

到了忠勤王府，陸徽娘對那門口的守衛說道：“勞煩您進去通報一聲，說陸徽娘求見勤王殿下。”

那侍衛面面相覷而后回答道：“您來的不巧，勤王出去辦事了，現在還沒回來。”

“那你們可知道他何時回來？”陸徽娘擰著眉問道。

“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哪曉得主子的行蹤。”

陸徽娘有些喪氣地垂下頭去，歪頭看了看那邊長街的盡頭，那樣空遠而飄渺，仿佛就這樣一直延伸便到了天盡頭。無甚流云，日光如潺潺流水靜靜在天空中流轉，陸徽娘望著，仿佛下一刻便會又一個玄衣少年隨著嗒嗒蹄聲打馬而來。

收回目光，陸徽娘像是對這兩個侍衛說，像是對著明心說，亦像是對著自己說：“那就等一等吧，說不定就回來了呢。”

轉了身子來至石獅面前，堅硬冰冷的樣子雕刻著圓潤的頭顱毛發，突出的銅鈴般雙眼無神地盯著前方，天光相應它們的漠然與毫不在意，看得陸徽娘也不禁伸出手去撫上它的背脊，想要帶去一絲溫潤。

站久了索性席地而坐，明心在她耳邊低聲勸著：“姑娘，冬日里的地面不及夏日，這樣坐下去身子受不住，不如咱們回去吧。等勤王回來了，他自然會知曉的。”陸徽娘看著地面上的磚塊，磚塊銜接得甚密，陸徽娘手拿一根木棍在地面上一下又一下地杵著，聽明心如此說無力地抬起頭無神地望著前面：“夏日里總盼著冬日的涼，冬日又盼著夏日的熱。明心，人們什么時候才能無所求無所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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