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月下瓊樓已成空

一路來到御書房，福公公正在門口候著。一見李玨前來立馬迎了上去，“王爺來的不巧，此刻靈充媛正在里面陪著皇上呢。容老奴先去通稟一聲，勞王爺稍等片刻。”

“無妨，你去吧。”李玨在門口等著，忽聽門啟又聽一陣金銀相擊之聲。抬頭望去正是靈充媛從里面出來。靈充媛向李玨緩緩行禮，李玨回禮時低語道：“多謝充媛送琴之恩。小王已然找到徽娘，還請充媛放心。”

“那便好。皇上此刻心情正愉悅，王爺快些進去吧。”

李玨微微頷首進了屋，靈充媛看著李玨的身影漸漸變成一條縫最后被門掩在了里面，對著身旁的宮娥道：“真好，徽娘終究還是得到了自己的幸福。”

“娘娘有皇上的寵愛，后宮無人能及，又何必去羨慕別人呢？”那小宮娥甜著嗓音說道。靈充媛莞爾一笑，消失在了長廊拐角處。

“荒唐！朕已下的圣旨，斷然沒有收回的可能。否則朕就成了眾人口中的言而無信。玨兒，君無戲言，你不會不懂得。”皇上站在窗戶前，望著亭亭如蓋的梧桐樹，對堂下的李玨說道。

“是，君無戲言，玨兒懂得。”李玨收起滿目悲情，肅容跪地道，“臣李玨，想請皇上賜婚。”

皇上聞言轉過身來，向來拒婚的李玨今日竟然能夠主動提親，“不知是……”皇上突然想到了什么，試探著問道，“你不會要請旨，以陸徽娘為妻？”

“正是。”

“荒唐！那么多的名媛任你挑，你怎么就偏偏挑中了陸徽娘？”

“皇帝不答應，哀家也不答應！”不知怎的太后竟也來到了御書房，聽到了此番對話不等福公公稟告一推門走了進來。鬢間的步搖因她動怒而晃動個不停，連走路亦不穩當幾分。

李玨當即向太后請安。皇上見是太后，沉默片刻亦垂首請安。

“你們一個個的都不讓哀家省心。哀家聽聞皇帝要納一個煙花柳巷的女子進后宮，如此荒唐之事斷然不能發生。哀家不能讓皇帝的一世英名就這么毀在一個女人手里。來到這里沒想到玨兒竟也給哀家致命一擊，竟要娶一位遺孀。你們，就這樣棄皇室尊嚴而不顧么！”話說的有些急，太后不住地開始咳嗽。

“皇祖母，一向您是最疼玨兒的。玨兒亦從來沒有提過其他要求，唯有今日只想要一個陸徽娘，為何也不可以！玨兒并不認為她的身份配不上玨兒，皇祖母，請您體諒玨兒的一片心意。”太后當端過由宮娥呈上來的一杯茶打算潤潤，聽到李玨一番話又重重地摔了回去。李玨目光堅定而望，沒有絲毫退卻之意，太后一聲冷笑，“心意？心意哪比得上皇室尊嚴重要？自古紅顏出禍水，當初淑妃迷住了皇上，如今陸徽娘迷住了你，若是哀家再不阻止，恐怕你就要被她迷得魂不守舍指不定做出什么來。”

提及淑妃，皇上眼瞳一縮，望向太后的皆是冷意，許是因為去了秋，屋中的暖意便消減了不少。方才見窗外梧桐，已經有了枯黃之勢，曾經再朝氣蓬勃再葳蕤郁郁，到了時機也不得不落下枝頭。他的母后，也不能再指點他的一切了。

“母后，兒子的一切，該由兒子自己來決斷了。您還是在長樂宮頤養天年吧。來人，天氣寒涼，太后若是著了風寒那便是全天下人的罪過。”皇上坐回到那九五至尊的位子上，傲然地望著太后。

“好，好，皇帝已經是皇帝了，可是皇帝別忘了，哀家不僅是你的母后，還是整個大涼朝的母后！哀家不能不為了天下而顧及皇室，而皇帝也要為了皇族為了百姓不要肆意妄為的好！”太后由容桂攙著，顫巍巍地回了長樂宮。

皇上不得不承認，他的母后終于老了。

“恭送太后。”

“恭送母后。”

李玨轉過身來嘴角微微含笑，“是臣消息不靈通，竟不知皇伯父要納那秦樓楚館的女子為妃。”

“是朕一時糊涂了，這件事情便不要再提了。”

“所以皇上，是不答允這場婚事了？”

“絕無可能。”

皇上的態度堅決，李玨明白無非就是顧及皇室顏面。吐出一口氣一提衣袍跪了下來，行了大禮。皇上不解正要問其意，就聽李玨道：“兒時承蒙皇伯父關照，以至于父親去世后沒有和哥哥落一個孤苦的處境，相反得皇伯父關愛更甚于其他兄長幼弟。戰場殺敵玨兒自認不愧于百姓無愧于朝廷。今日，自請削去勤王一職，在皇室宗譜除去李玨一名。世間再無勤王，皇室再無李玨。”

“荒謬！”皇上發怒，將筆架上擱置的毛筆扔到了李玨身上，幾滴墨汁甩出飛到了那張挑不出差錯的臉上。

“草民，告退。”李玨緩緩叩拜。他不能像皇上一樣輕易放棄了那個女子，那個女子無足輕重，可是陸徽娘卻是他的命。

“來人，給朕攔下他！”

瞬間齊刷刷的侍衛沖了進來，李玨看著他們腰間佩戴的兵器，嘴角一勾，“你們若是認為攔得住我，就盡管攔。”

侍衛們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皇上走到李玨身后再一次確定：“李玨，你可想好了，此話一出，斷沒有再后悔的可能！”

“草民，絕不后悔。”

福公公望了望皇上，又望了望離去的李玨，懊惱卻又不敢對皇上說什么，只勸道：“皇上，您怎么能就這么允許勤王他……他是您看大的孩子他的心您還不懂么？”

“正是因為朕懂，所以才沒有攔他。這孩子，倔得很，即便撞了南墻，也不回頭。朕攔他，有用么？”

“就算拿鐵鏈子栓也要將他栓住啊。勤王這一去……”福公公看到皇上橫了他一眼頓時軟了語氣，“老奴是心疼皇上與勤王之間的情分，二十數年，怎能在一朝之間，恩斷義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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