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重見故人心難平

“左右我也無事可做，便和你一起去太醫院吧。”葉展期盼地看著明心，哪怕明心只回了一個“哦”，他心底也是樂開了花的。

“去見了靈充媛，可開心？”葉展和明心的聲音越來越遠，李玨轉過頭來看向陸徽娘，她臉上的笑意沒有散滅，眼底也是柔和的。

“初見她時，她站在梨花下悵然若失，清冷得就像今日的風。今日看她已經全然接受了這里，還有了自己的孩兒，我為她高興。  ”

“你穿上我的披風，即便有人懷疑也不敢多說什么。”李玨說著解下自己的披風，接過陸徽娘的披風為她系好扣子，將大大的兜帽為她戴好。二人下了極目亭，李玨叫住一個經過的宮娥讓她將陸徽娘的披風送到昭和殿。陸徽娘隨著李玨一路前行，二人保持前后姿勢，途經宮娥太監陸徽娘便略垂首，聽到他們給李玨行禮請安離去后才抬起頭來。

到了大牢門口，守衛攔住李玨向陸徽娘看了兩眼，李玨眼風一掃某種都是陰森森的寒氣，冷冷道：“怎么，本王的人你們也有膽子排查？”

“微臣不敢。只是一般都是葉侍衛隨在勤王身邊，今個換人了還有些不習慣。”說罷守衛打開大門迎著李玨進去。

昨夜陸徽娘央著李玨帶她前來看看，一別數月，牢中艱苦，還不知道潯陽侯和世子要受什么樣的苦楚。雖然李玨說明一直都有他的人在里面照應，然陸徽娘始終都放心不下。李玨無奈只得帶她過來一趟，不過說好了日后要少來這等地方，一切都有他在處理。

“你們都下去吧。”李玨連頭都沒有回吩咐道，陸徽娘心里暗想，這個人出來辦公架勢倒是足的很，這些人跟在他身后做事做的久了亦不親近，更何況是初見他的小兵小將。

行至無人處，陸徽娘拉下兜帽抬頭雙眼盈盈道：“你對外都是這樣的么？”

李玨看她一眼：“哪樣？”

陸徽娘站直身子咳了咳嗓子，裝腔作勢拿捏著肅冷的樣子，模仿李玨道：“怎么，本王的人你們也敢排查？小心本王要了你們的命！”繼而又恢復她原本柔和的樣子，“果然勤王的冷若冰霜名不虛傳。”

李玨掃她一眼，收起臉上的淡淡微笑，冷漠著徑直向前走去，“本王可未說要他們的性命，你這污蔑之罪該當如何！”

“以身相許唄。”陸徽娘輕聲嘀咕一句趕緊跟上李玨的步伐，奈何李玨耳力驚人，聽得是一清二楚，嘴角復噙著笑意負手前行。

見到潯陽侯和蕭世子的時候，清淚就蓄滿了陸徽娘的眼睛，好在他們沒有再添新傷，這里的守衛也沒有苛待他們。漫漫愧疚涌上陸徽娘的心頭，這么長時間自己竟沒有做出任何有利他們的事情，白白讓他們在這里受著痛苦。

“丫頭啊，你心里惦念著蕭家，老夫已是萬分感激，只是別再來這里了，若是被皇上知道，不僅丫頭你，還有勤王也會受到牽連啊。”潯陽侯看著陸徽娘又想起自己早逝的女兒，曾經名噪一時的蕭家此刻落敗，恐怕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一天。若是有那一天，潯陽候也不想繼續再為朝廷效力。

“只是勞您還需在這里多停留些時日，我一定會再想法子幫您出去，蕭家也會沉冤得雪。”

與他們再說兩句，怕引起別人懷疑，陸徽娘不敢多做停留，但是她還想，還想再去看一眼蘇清樂。昨夜聽李玨敘述西南戰役，得知射入李玨胸膛的那一箭是蘇清樂所為，陸徽娘就恨透了蘇清樂。可是來到這里，還是不自覺地停留住腳步，有幾句話她還是想和蘇清樂說一說。“我想見一見魏國的慕傾皇子。昔日他以蘇清樂之名與我相見，我真心待他為友，時至今日本無再見的情分，可是有幾句話我想問問他。”陸徽娘盯著地面上的幾點已經干透了的血跡，不知道是從何人的傷口滴落。平靜如水的語調聽不出任何悲喜，李玨俯下身子看著陸徽娘的眼睛，他讀不懂里面究竟裝了什么。

陸徽娘趁機捏住李玨的臉，想撒嬌可眼底還是彌漫出了一層淡淡的悲傷，“就一會，一小小會。”

“好。”

李玨將她帶至關押蘇清樂的地方，并不是普通的牢房，厚厚的墻壁重重加固，周圍亦是干凈無雜草。

“你在這等我，我說幾句話就出來。”

李玨雖有些不放心，但還是點了點頭讓她進去。陸徽娘用鑰匙打開門，看著柵欄后那個熟悉的身影，本來如蕭瑟院落中一口枯井的心霎時有一個小鼓在雜亂地敲擊著。

蘇清樂面朝墻壁背對著陸徽娘，以為只是尋常的守衛巡查，并未理會。可是聽到那一聲思念已久的聲音，竟怔了片刻才猛地轉過身來。那張日思夜想的面容此刻就出現在面前，蘇清樂卻不知道怎么面對，有千萬句話堵在喉嚨，一時不知道該說哪一句。

“你的傷好了么？”事已至此，再說別的已是徒勞，然當日一戰親眼見到陸徽娘受傷，從此便惴惴不安地思慮她究竟怎么樣了。即便安慰自己有李玨在她身旁，定然會尋名醫為她醫治，可他始終難以放心。心中亦散開一股酸意，陪伴在她身邊的終究不是自己。

“怎么，盼著我死么？”陸徽娘的眼中再沒有一點暖意，也不肯再前行半步仔細瞧一瞧蘇清樂的面容。唯有一個高高懸掛的小窗透進外面的陽光，偶有幾朵落花被風吹拂進來，不過幾日便枯萎化成一團污物。蘇清樂坐在隱晦之中，只能瞧見一件玄衣暗暗閃光。

在這關頭竟還有一個念頭閃過陸徽娘的腦中：他穿玄衣還不及李玨十中之一的好看。

“怎么會！我……我盼你一世明媚，此生無恙，斷然不會有你那樣的念頭。你難道還不知道我對你的情意么，又何必再說這樣的話。我知道我騙了你，你怨我也是應該的……”蘇清樂著急辯解，可是看到陸徽娘冷冰冰的樣子整個人又頹廢了下去，辯解再多又有何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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