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得來全不費工夫

陸徽娘將最初熬制好的黑豆烏發膏一層一層仔細抹在太夫人的頭發上，將巾子搭在太夫人的脖子后以免黑豆烏發膏沾染皮膚和衣袍，雖然這黑豆烏發膏對皮膚沒有害處，但太夫人的衣袍皆是攢金絲繞銀線的洗起來十分費工夫。陸徽娘又喂下太夫人一碗安神藥，不過須臾太夫人便躺在搖椅上昏昏睡去。

陸徽娘讓所有人都在外面候著，不許進來打擾太夫人休眠。她對自己開的安神藥還是有信心的，況且以往送來的都是補湯，太夫人喝過也覺疏散了疲乏，漸漸的對其也產生依賴，不喝的話這一天的疲累都會堆積在身子的每一個毛孔，無論如何也不安閑。

前兩日菊英去青菲院向陸徽娘訴苦，說在給太夫人整理床鋪的時候不小心打開了了床頭的一處暗格，正欲關上的時候被太夫人發現，極其憤怒地斥責了一頓，讓她好生委屈。作為一個忠心的婢子的本分，她是時時刻刻都不敢忘記的，不過是家境貧寒就要被太夫人誤以為她都偷盜之意，真是令人寒心。

陸徽娘勸她日防夜防，家賊難防。這鄧府建造數十年必定藏了不少值錢的寶貝，太夫人重視得很，斥責她也是難免的。若是再受了委屈只管來青菲院向她說，她必定好生傾聽著。

菊英走后陸徽娘便深深記住了那一個暗格，借著給太夫人染發的緣由哄勸她喝下了安神湯睡下，假裝拿著艾草落下帷帳驅蚊蠅，實際摸索著床頭柜的每一個地方，終于在第三朵雕花下的一片葉子處發現了機關，打開之后倒不是多深的暗格，輕而易舉就將里面的東西拿出來。

翻開來看，正是當初老衛國公倒賣糧草的賬簿。這，就是足夠顛覆鄧府命運的轉折！陸徽娘將其藏在懷中又將暗格關好，替太夫人蓋好毯子推開門對菊英說道：“待會太夫人醒了，你直接將頭上的黑豆烏發膏洗去就好。帳內我已經熏過艾草了，姑母上了年紀不宜晚睡，還是讓她早些安睡吧。”

“是。”

陸徽娘膽戰心驚地拿著賬本回了青菲院，只留下明心在一旁遣散了其余侍奉的人。將賬本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仿佛與衣裙摩擦的聲音能將在別院的太夫人吵醒一樣。明心在一旁研磨，陸徽娘急趕慢趕抄錄了一夜，總算又謄寫了一份。

“姑娘，你就直接這樣拿過來，萬一被太夫人發現這賬本消失了可怎么好。”明心的小指沾染了烏黑的墨汁而不自知，只盯著陸徽娘面前的那份真賬本忐忑不安地問道。

陸徽娘這一夜亦是惶惶不安，舉著毛筆的手微微顫抖，還接連寫錯了不少地方，還是咧著嘴明心笑道：“那咱們就一塊等著被太夫人殺人滅口吧”

心底還是激動的，這一件關系重大關乎大局的事情終于走到了末尾，就只差最后的一步就可以撥開云霧見青天。但是直至抄完最后一頁，陸徽娘也沒有在其中發現有關自己和蕭家的任何線索。

縱使找到了這賬簿中的其中一本可以拿捏住鄧旭，可是陸徽娘曾經猜想可以從老衛國公的過去查找到自己死因的路徑被堵死了。

似乎清江侯叮囑過郭笑瑜要對太夫人盡心侍奉，即便不能日日禮數不差，一個月也要有大半月的晨昏定省不能缺。不能讓別人議論郭家的女兒不敬自己的婆母，落一個仗勢無情的名聲。

所以郭笑瑜常來清晨給太夫人請安，陸徽娘每每碰上也都站在一邊看著面前婆媳溫情一派和睦的場景。趁著郭笑瑜伺候太夫人，陸徽娘趁機將自己抄錄的假賬本放到暗格中，掩住內心的慌張和菊英一同收拾著太夫人嗯床鋪。

“徽娘啊，那些小事情讓菊英做就好了，快來吃飯吧不然就涼了。”太夫人偏頭喚著陸徽娘，看著陸徽娘的那一雙筷子還沒有動，怕她吃晚了早飯對身子不好。

“哎，我這就來了。”陸徽娘沖菊英一笑，將枕頭規整好坐在太夫人面前，心不在焉地喝了兩口粥待一切無事后就回了青菲院。

說要處理鋪子中的事務，和明心出了衛國公府便去了忠勤王府。將賬本交到李玨的手中，覺得自己十分勇敢偉大。

“怎么樣，我是不是很厲害。”陸徽娘得意洋洋地看著李玨，等待著他為數不多即將到來的夸獎。

“可真是要嚇死人了，昨晚上姑娘偷來了賬本，我生怕被太夫人發現，站著給姑娘研墨差點都要站不住了。擔心了一晚上，早晨姑娘將假賬本送回去，我站在門口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浸濕了。”明心想來猶是后怕，拍著胸脯說道。

葉展見狀用衣袖擦了擦明心的額頭，這般在陸徽娘和李玨面前親密，明心只覺得不好意思到了極點。趕緊將葉展的手臂打下去作勢要拍他兩掌。

李玨斜眼看向陸徽娘，陸徽娘嘿嘿一笑瞪向明心，這個丫頭怎么什么都說！

“畢竟是第一次做，難免有些害怕，等以后做慣了就好了。”陸徽娘轉頭對李玨說道。

“也不再謹慎些行動，萬一傷到了你可怎么好。再說了，哪里有那樣多類似的的事情需要你去做，做一會還不夠么？”李玨將賬本放到一旁，里面的內容已經在兵部尚書那看過了一部分，左右都是這些事情，沒有什么可看的了。

陸徽娘拉著李玨的衣袖說道：“雖然如今掌握了證據，但是能不能……”

“我知道，我不會的。”李玨摸了摸陸徽娘的頭頂，陸徽娘的心思他都明白。

“我知道這樣挺自私的，只是有些秘密還躲藏在鄧府某一個漆黑的角落中，逐漸腐爛。有些事情我還要查明白。而且鄧旭是清江侯的女婿，你若是動了鄧府，清江侯顧及自己女兒必定會全力對付你。如今鄧旭還沒有完全投靠清江侯，對你也構不成多大威脅。”

陸徽娘愧疚不安地看著李玨，自己似乎又給他添了不少為難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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