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剛大驚：“什么時候送給你？”單總說剛才說好的，還有協議在你手里。方剛立刻從皮包中拿出協議，單總讓他逐個字地念，方剛念到：“今有方剛先生把xxx、xxx……等九塊正牌給xxx公司總經理單良，單良保證每塊佛牌均賣到不低于進貨價五倍以上的利潤。同時單良當場幫方剛先生鑒定以下十四塊佛牌，一切資料保證正確，否則由單良包賠方剛先生因資料有誤而發生的全部損失。”

“對啊，沒問題吧？”單良問。

方剛問道：“哪里寫著我要送給你？是讓你代賣！”

“協議上有寫著代賣嗎？”單良很驚訝，“請您仔細看看。”方剛再從頭到尾把協議讀了一遍，頓時傻了眼。

是啊，紙上只寫有“今有方剛先生把……等九塊正牌給xxx公司總經理單良，單良保證每塊佛牌均賣到不低于進貨價五倍以上的利潤”等字樣。方剛覺得不對勁，又把這兩句細讀幾遍，才覺得有貓膩。協議上只說自己把這九塊佛牌給對方，但并沒寫清“代賣”之類的內容，方剛這才明白過來——好像上當了。

單良指著協議：“方老板你看，協議上寫得清清楚楚，是你把這九塊佛牌給我，而不是什么代賣代銷。”

“我吃飽了撐的嗎？為什么要把佛牌送給你？你長得漂亮？”方剛大怒。

單良笑道：“我雖然不算丑，但漂亮也肯定是談不上，您跟我今天才見過一面，肯定不會沒事送我這些佛牌。咱們不是事先說好，我為你鑒定佛牌，不收你鑒定費，鑒定錯了還賠你損失，代價就是你送我這些佛牌。要知道我鑒定費很貴的，每塊佛牌就要收500泰銖，這些就得差不多5000泰銖，合人民幣要一千多塊。不然我為什么免費給你鑒定不說，還錯了包賠？”

這番話把方剛噎得說不出話來，他怒不可遏，一把揪住單良衣領：“你他媽的玩手段坑我？”

“快松開我，”單良說，“你得知道，泰國也是法治社會，而且我辦公室有監控攝像頭，一切畫面和聲音都能查到，您不希望自己攤官司吧？”

聽到這里方剛立刻問道：“這辦公室里有監控？能調出畫面和聲音來嗎？”單良說當然有，不騙你。方剛把他松開，說你現在就調，我要看當時的記錄。單良整了整領帶，也沒找借口拒絕，很痛快地打開辦公桌上的電腦，開始調視頻。

方剛心里疑惑，如果真如單良說的有監控，那么剛才兩人的對話應該全都錄下來了，可這樣的話，就算協議上沒寫那么清楚，但對話卻很明白，這也足夠證明單良是在利用文字和語言上的漏洞欺騙合作方，不就露餡了嗎，可他怎么能這么痛快地去調監控？在他的疑惑中，單良已經把監控視頻調出來，讓方剛自己看。

畫面的角度是正對著辦公桌，方剛不由得抬頭看去，果然在天花板頂部的吸頂燈邊緣看到有個白色的塑料圓柱，中央能看到是玻璃鏡，明顯是攝像頭。因為燈具也是白色塑料，所以這攝像頭非常隱蔽，如果沒有人指點，掃幾眼都看不到。畫面中方剛坐在對面，單總在桌內，他手中拿著鋼筆，邊寫邊說：“那我們就說定了——您，方剛先生，現在把這九塊正牌給我，我每塊都會賣到進貨價五倍以上的利潤。而我當場幫您鑒定這全部十四塊佛牌，一切資料都保證正確，否則我包賠您所有損失。沒錯吧？”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畫面中的方剛點頭。

方剛一直看下去，后面發生的都錄下了，直到自己跟單總握手后帶著皮包出門，單總回到桌后坐下，將鋼筆插向筆架，畫面才停止。

單總說：“沒問題吧？”

“之前我們的對話和畫面在哪？”方剛問。單總說為節省硬盤空間，辦公室里的監控錄像不是24小時，而是間歇性工作。方剛心中狐疑，心想怎么這么巧，之前兩人對話的部分完全沒錄，卻只從單總開始寫協議開始，就算是他在手動控制，也沒看到他剛才操作電腦鍵盤，難道有機關？

忽然，方剛想起什么，又讓單總重新播放一遍那段錄像。單總說：“沒問題，播放多少遍都行。”看了幾遍，方剛注意到這段視頻的開頭和結尾是單總拿鋼筆和放鋼筆，抬頭看看桌上的鋼筆，底部有個很藝術、很別致的臥佛，那只鋼筆就插在佛頭上。方剛把鋼筆拿起，探身朝佛頭的筆孔里看，發現里面有個圓形按鈕。

單總大笑起來：“方老板真是聰明人，我這個監控錄像開關，沒幾個人能通過一段視頻就找得出，佩服佩服！”說完他豎起大拇指。

方剛哼了聲：“我要是聰明，也不會被你坑掉！”單總連連點頭說這不是坑，只是生意上的一種技巧，而且你也沒虧，因為我的鑒定結果比很多所謂資深佛牌商人更完善、更準確，這可千金也買不來。

“這么說我是不是還倒欠你錢？”方剛問。

單總說：“只是打比方，我們現在完全互不相欠，但卻已經合作過，今后就是朋友，只要方老板有需求，我基本都能搞定。你也知道我有好幾家公司和工廠，從金融到宗教，從制造業到商會都有！”

方剛生氣地說：“如果說我要白送你，那為什么還要在協議上注名你保證這些佛牌的售價不會低于進貨價的五倍？我都送給你了，還管這些干什么？能說得通嗎？”

“當然說得通呀！”單總沒猶豫，“佛牌不僅僅是圣物，在泰國更是特殊商品，是要保值流通才可以。不能賣得太便宜，否則同行就沒法再做生意，有個名詞叫‘傾銷’，是生意人最討厭的，也最令人不齒，我可是正經生意人，在曼谷也算有頭有臉，怎么能做這種攪行的事。”

看著單總這真誠的眼神，方剛忽然笑起來。單總反倒有些意外：“怎、怎么了？您笑什么？我的話有問題嗎？”

“沒有，沒有，”方剛背上皮包，“今天我雖然被你坑了九塊佛牌，但我覺得收獲的更多。吃一塹長一智，還要謝謝你！放心，我就算吃不上飯快要餓死，也不會跟再你合作！”走到門口時他又回頭，“單總，孫小泰那個事，等我查出來咱們再談。”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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