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探清虛實
大毛順著我的目光看到了白骨女,他扯扯我的袖子。“噢沒事,那個是青女姐姐,你不要害怕,她人很好的。”
我看著右廂房燭火攢動,或許還有別人在。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多探聽些消息再說。
我跟著大毛一路走到最里屋,發現地上、床上各種能躺的地方,都橫七豎八的躺著許多瘦弱的人。
虛弱的發出難受的呻吟,空氣中彌漫著藥草的氣味。
大毛在一個稻草堆鋪就的小床上,沖著我拍拍手。我坐上去用手摸了摸稻草粗糲,云渡的春天還是寒冷無比,這樣根本不能御寒。
我看著大毛手腳上都是凍瘡,有些心疼的看了又看。
“沒事,我早就習慣了。”大毛不以為然的抽回手,憨笑著看著我。
“這就是我們的秘密基地啦,你請我們吃面就算是我們的朋友了,所以我帶你來這里。”
大毛說完,剛剛那五個小一些的孩子也從門口探出頭看著我們。
我招手示意他們過來,從懷里掏出本來是打算自己吃的飴糖分給他們。
“你叫什么名字呀?”我看著眼瞳深黑的一個孩子,都分不出男女。
“我叫小毛。”那孩子迅速把糖塞進嘴里,意猶未盡的舔舐l著手心的殘渣。
“那你呢?”我又轉向另外一個孩子,頭上光禿禿的沒有頭發。
“我叫二毛。”
“我叫毛毛。”
“我叫小小毛。”
“我叫三毛。”
我看著這些孩子,手腳凍得烏紫,可是眼神干凈純澈,與這樣破敗的環境格格不入。
我將糖遞給大毛,大毛猶豫了一會卻沒有塞到嘴里。而是跑到外間,把糖喂給了一個瞎眼的老婆婆。
那婆婆的眼眶凹陷,皮薄薄的皺了起來,干癟的嘴巴砸吧著,品嘗著飴糖的滋味。
我看到這一幕五味雜陳,云渡的國力在如今中原五國之中只能算是第三,卻跟第二的注輦國存在著很大的距離。
南加雖有心帶領大家過上更好的生活,卻也總是存在百密一疏,跟鞭長莫及的原因。
而今好不容易剛剛安定下來,就有人開始動搖民心。對于南加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儀,是個莫大的挑釁。
我也逐漸開始動搖傾向于南加提議我一同參政的事情,我亦希望百姓們能過上好的生活。
不論是燕岐的百姓,還是云渡。
“大毛,你真懂事。”我看著大毛細心的給老婆婆蓋好被子,又喂著她喝了點水。
大毛嘆了一口氣,“曾經我快要餓死了,還是李婆婆把餅掰了一大半給我,我才活了下來。”
我看著大毛跟周圍的人們,心頭顫動不已。
“所以,婆婆現在看不到了,我要照顧他。”
我把錢袋剩下的錢給了大毛,囑咐他要收好使用,我回去會讓人送糧食來的。
大毛開心得歡呼雀躍的,我郁悶的心情也疏解了不少。
大毛送我走回去,我看著漸漸遠去的茅草屋。試探著問大毛,“大毛,教你唱歌謠的人是不是叫龍四?”
大毛點點頭,“是龍叔叔。”
“那他也在那里住嗎?”我指了指變成一個小黑點的茅草屋問道。
“并沒有,只是青女姐姐還有奇大哥哥他們跟我們住。到時間了他們要去望江樓表演,龍叔叔···不知道住在哪。”
大毛悠閑的甩著撿到的棍子,打著旁邊的雜草。
“大毛,”我停下腳步,抓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你們以后不可以再唱那首歌了知道嗎,那是要被抓起來的。”
大毛有些懵懂的看著我,孩子們可能并不知道這么做的嚴重性。他們只知道唱歌就有錢拿,解決自己的溫飽。
龍四以孩子為掩護,就是看透南加上臺實施仁政,對于一些孩子,也沒辦法的弱點。
真是可惡至極。
“以后錢我給你們,我也會找人救婆婆的。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能說是我,也不要再唱那個歌了。”
我看著大毛的眼睛,大毛鄭重的點點頭。
“那龍叔叔問起怎么辦?”大毛有些擔心,看起來似乎有些害怕那個龍四。
“你就說你唱過了,一定不能說是我。大毛你放心,這樣的情況不會太久了。”
我折斷手中的樹枝,心里暗暗發誓要改變這樣的局面。
入夜,建安的沒有宵禁,反而顯得比白日更為熱鬧。
而望江樓作為建安十年以來經久不衰的酒樓,除了獨一無二的菜品,就是新奇的表演了。
我又繼續坐上了雅座,默默的等待著今夜的伶人表演。
不多時表演開始,跟昨日一樣。只是昨日我在震驚中匆忙離開,沒能觀看接下來的表演。
依舊是白骨女,三足男跟水缸中的人,依次亮相后留下白骨女。
水袖輕甩,遮蓋住原本白骨森森的手。看起來就是一個正常的青衣,唱著婀娜的曲調。
周圍的人如癡如醉的聽著,我也不禁用手指敲打著節拍。這大毛口中的青女,哪怕是在一個尋常的戲班,也會是一個名角。
卻要用一雙白骨手做噱頭,吸引人群。著實為她的才華感到惋惜,本應是前途無限的一片。
隨后的三足男,各持一把樂器彈奏。也是一等一的水準,相互輝映,余音繞梁。
水缸男則提上來一口小箱子,打開后竟然爬出來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子。
我也驚訝得瞪大了眼睛,這是傳說中的縮骨功。
一個時辰后,青女他們一排站好謝幕,觀眾們紛紛丟上彩頭、銀錢,砸得臺上乒乓作響。
一個約莫四十的男子走了出來,一邊謝幕一邊撿錢。我也脫下一個紅寶石戒指,直直丟到那男子的碗中。
那男子抬頭跟我對視了一樣,點頭哈腰的說著謝謝。雖只有一眼,無論人怎么掩飾自己,都掩飾不了眼神的毒辣。
所以基本可以斷定,這男子就是龍四。
我趁著大家離場的空隙,偷偷溜進了后臺。
剛剛掀開幕布,就跟青女差點撞了一個滿懷。我驚呼一聲,青女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扶我,可只露出白骨來。
又匆忙的收了回去,一臉抱歉的看著我。“公子沒事吧,奴嚇著您了。”
我近距離看著青女,比遙遙遠望更加容貌清麗難言,是個一等一的小美人。
“無妨,你是臺上的那位伶人吧?”我裝作不認識的詢問道。
青女癡癡一笑,看起來單純無知。“奴叫青女,感謝公子記得奴。”
話說完有些尷尬,青女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我。我咳嗽兩聲,“青女姑娘是要去哪里?”
青女抬起手,白骨上掛著一個小罐子。“奴要去打水。”
我正欲問些什么的時候,身后的布又被人打開了。青女看了一眼,露出害怕的表情,隨即就快速走開了。
我扭頭一看,不就是龍四么。
龍四似乎也認出了我就是剛剛丟寶石戒指的人,原本緊繃的臉又擠出一副笑容來。
“喲公子,是您啊。怎么到后臺來了,這后臺顧客可不能進啊。”
我看到龍四腰間隱約別著一把匕首,神色自若的說:“我走錯了地方,還請您見諒。”
龍四笑著說無妨,隨即把我引了出去。
我站在望江樓門口,看著龍四返回背影。總覺得這個龍四,似乎沒有那么簡單。
走路的姿勢下盤沉穩,雙腿有力。掌中皆有老繭,應當是一個功底了得的練家子。
可是為何甘愿做一個戲班的班主,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受人指使。
我感覺到了一股目光,抬頭望去望江樓的頂樓上窗戶大開。一個女子站在窗前抽著稈煙,正在默默的注視著我。我有些不明所以,但也面不改色的徑直離開。
第二日我遵照約定,給大毛他們送去了糧食。但是囑咐他不要聲張,有糧食的事情我們自己人知道就好了。
大毛開心得合不攏嘴,給院里的每一個人都煮了粥分發下去。
我看著他端著四碗粥,敲開了右廂房的門。我思索了一會,還是跟了上去。
門吱呀一聲的打開,青女探出腦袋看著我們。
“呀,是昨夜的公子。大毛,你怎么也來了?”青女驚訝的看著我說道。
大毛端著粥,熟絡的走了進去。我看到臺上伶人們都擠在這間小小的屋子里,警惕的看著我。
大毛把粥分發下去,提我解釋著:“沒事,這個白哥哥是好人,就是他拿來的糧食。”
伶人們端著碗猶豫的你看看我看看的,最后還是敵不過米粥的香甜,慢慢吃了起來。
青女有些無奈的望著桌上的粥,我瞬間想起她的難處。
“我喂你吧。”我端起粥,拿著勺子吹著熱氣。
一抹紅暈爬上青女的臉,“不敢勞煩公子,奴自己來。”此刻我才想起我穿的是男裝,尷尬的說是我唐突了。
我環顧四周的環境,雖然比大毛那邊好一些,但是也僅僅是能住而已。
一床棉被破破爛爛,哪里裹得下四個人呢,看來龍四對他們也并不好。
“聽青女姑娘的口音不像是云渡人,是隨著龍班主四處表演嗎?”我轉向青女問道。
青女羞怯的點點頭,“奴自小就跟隨著龍班主四處奔波,奴是都樂人。”
我看向其他三人,“那···大家都是?”
其他人雖對我還有警惕,但還是點頭示意著。
回宮的路上,夜已經深了。今日跟大毛一起把屋子修繕了一下,起碼不要再漏水了,總不至于那么潮濕。
又從大毛那聽到,龍四經常打那些伶人,夜里有時候都能聽到慘叫。
那些伶人雖然是他的搖錢樹,可是過得還不如豬狗。
我正這么想得出神,一群人突然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有些警惕的后退一步,摸上腰間的刀。這些人的衣服,看起來是望江樓的小廝打扮。
“這位公子,我們老板娘請您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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