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 天賜跟芙姬2
“那又如何?”李昀深深的呼吸著,還在自欺欺人。“我做這些,不為了她能愛我。她就算是多看我一眼,我都開心。”
我看著李昀的模樣,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種愛么。就算是卑微到泥土里,也始終甘之如飴,哪怕是對方從未愛過自己。
我轉而走向食盒,拿出一沓紙,展示著遞到李昀的面前。他疑惑不止的看著我,可隨后臉色一遍,認出了那清秀的簪花小楷。
可上面每一張的起頭,都是一句包含愛意的“吾愛桓郎”,深深的刺痛著李昀的眼睛。
李昀別過臉去,好像是如此就不必面對愛慕的人心中沒有自己的事實。
“芙姬死了以后,我在她的宮中搜羅出的信箋足足千張,上面字字愛得癡狂,對于她的桓郎她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可其中,只言片語,未曾對你有過半點情義。”
我淡淡的說道,把李昀的傷口撕開般的殘忍。
“那又如何,我說過了,我不求她的回報。”李昀繼續嘴硬著。
“哦我忘了,倒也不是一句話都沒提到過你。”我翻找起厚厚的信箋起來,李昀的眼神中竟然有了期待。
【···天賜低賤,妄圖比肩桓郎。如今已不是完整男兒身,更是不如桓郎的,腳下泥。···】
我將信箋展開放到李昀的面前,還特地的近了幾分,生怕他看不到。
李昀眼中的希冀開始熄滅,逐漸變成滿目的悲涼。最后垂下他高傲的頭顱,大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變了聲調。逐漸開始成為無助的哭咽,無能為力的嘆息。
“事到如今,你還是不愿意全盤招認么?”我冷淡的看著痛苦的李昀說道。
默默良久,他抬起頭來,淚水混著皮開肉綻的血一齊滾落,像極了兩行血淚。
“我招認了又如何,不過就是一死罷了。”李昀認命般的閉上了眼睛,嘴角噙著苦笑。
“好,你不招認可以。但是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我說道。
李昀依舊緊閉雙目,我且當他答應了吧。
“注輦皇后被刺殺一案,和挑唆注輦新國主在壽宴上發難的人,是不是你?”我細數著過去詭異的樁樁件件,許多事,或許跟他有關。
“是,”李昀干脆的回答,倒是讓我有些驚訝。“我借注輦削弱燕岐國力,摧毀民生。”
“很好,”我在心中默默記下了,“我和周伯珩那個時候關系破裂,被太后猜忌和厭惡,是否有你的推波助瀾?”
“是,”李昀睜開眼,挑釁的看著我。“我常常在他面前提起那個女主昌的預言,還有外戚干政的種種。”
我緊握拳頭,忍住了給他一擊的沖動,繼續問道。“女主昌的預言,還有我孫家的流言蜚語,是不是你?”
“流言蜚語是我散播的,但是女主昌的預言,是太后給我的好機會。”李昀呵的一聲冷笑起來。
“周伯珩這幾年瘋瘋癲癲,沉迷于各種江湖術數,跟朝臣們甚至勢如水火,是不是你?”周伯珩幾欲發瘋,把好好的一個燕岐弄得千瘡百孔,這不是一夜之間就能產生的驟然變化。
李昀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像是想到了什么滑稽的笑話般。“是我,都是我。周伯珩是不是很蠢?竟然看不出我在瓦解他的左膀右臂,看不出我在渙散他的民心。真是愚蠢至極!”
“我阿爹,孫國公的死,是不是你?”我咬著牙關,問出了我最關心的問題。
李昀歪過頭,帶著挑釁的神情激怒著我的神經,“是,是我阻止了周伯珩那個傻子立馬發兵救援的決定,說讓他再等等,哈哈,沒想到他真的猶豫了。”
憤怒沖上我的心頭,我狠狠的將骨刀插入李昀的右肩頭,李昀倒吸一口涼氣。
我怒不可遏的樣子倒影在他的瞳孔中,這瞬間讓我清醒了一些。但他意味深長的表情,在我眼中依舊是一種示威。
我轉動著刀柄,就像是那日被他貫穿的周伯珩一樣,剜肉之痛,讓李昀忍不住的一聲悶哼。
血液染紅了我雪白的刀柄,李昀淬毒般的眼睛依舊死死的盯著我,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李昀,你等著吧。我不會讓你那么痛快的死掉的,我要讓你嘗盡世間酷刑,卻給你喂最好的靈藥。”
我顫抖著,抽出我的骨刀,血液滾滾而出,李昀像是感受不到身上的痛苦一樣,掛著瘆人的笑意。
“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說罷轉身拿起那些菜,掐著李昀的下頜使勁的往他的嘴里灌著。
李昀被我動作嚇到,來不及躲避菜湯肉和飯,都一齊的塞了進去。我不滿意,還要拿起那一壺酒,使勁的往他的嗓子里伸。
酒液順著李昀的脖子往下灑滿了全身,只怕是傷口灼燒般的疼痛。他劇烈的咳嗽著,努力的吐著嘴中的飯菜,但還是有不少,被我囫圇吞棗般的塞了進去。
“你做什么,你發什么瘋!”李昀咳嗽著,一邊咒罵我。
我莞爾一笑,“好吃嗎,你知道這里面加了什么嗎?”
李昀開始警惕起來,嘴里呸呸的動作更快了。
“其實芙姬的骨骸我沒讓人隨意丟棄,而是留了下來。”
李昀望著我,臉上開始浮現出難得的恐懼。我端起菜,使勁的聞著,滿意的嗯了一聲。
“我想你應該不想跟芙姬分離,所以啊,我把她的骨埴磨成了粉,加入了其中。以后,你們就永不分離了。”
李昀睜大了雙眼,嘴唇顫抖著,使勁的開始嘔吐起來。換我輕蔑的笑著看著他狼狽的樣子,丟下碟子,徑直離開。
“孫祈星,你這個瘋子!你不得好死!”李昀的咒罵聲在身后響起,我冷笑一聲。
“你也是,慢慢的在這個地方爛掉吧。”隨后關上牢門,再也不回頭。
稚紅跟阿兄在外等候多時,看著阿兄記錄著我們最后的談話內容,滿意的點點頭。
“就此告訴注輦國主吧,讓他不要再針對燕岐了。還有,記住不要跟他說李昀在我們這,就說兵荒馬亂中死了。”
我囑咐著阿兄,阿兄喚來助手拿走了狀紙。
“太后,您不會真的在飯菜里加了骨灰吧···”稚紅難以置信的看著我,“可是我看著廚師做的啊。”
我好笑的戳了一下稚紅的臉,“傻瓜,怎么可能,騙他的,我哪里有那么變態。”
稚紅的臉上恢復了往日的神色,“我就說嘛,您說的玉腰奴死前的種種也不符合,也都是騙那個逆賊的。”
阿兄背著手,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審訊中逼問和用刑出來的其實是最簡單的,但有時候往往容易成嚴刑逼供了。”
阿兄滿意的看著我,繼續說:“最厲害的,其實是誅心。人不能在自己的弱點下保持理智,尤其是自己最在意的東西面前。”
稚紅哇的一聲,“太后,您好厲害。”
我無奈的搖著頭,“若不是幽蘭遞給我們消息,找到這段鮮有人知的野史,我們也很難真的找到李昀的身份。”
“是啊,”阿兄感慨道,“如今真相大白了,父親也可以瞑目了。你放心,我會好好‘優待’這個人的。”
我望著阿兄,頷首示意。“那就拜托你了。”
至此,前朝余孽全部歸案。牽涉的官員、商賈上百人,參與其中的悉數處死,絕不姑息。
潛伏在其他國家的星星點點,在此后的五年內所謂的揭竿起義了三次,均以失敗告終。
關于戾帝的一切,被抹殺掉了在東陸的所有痕跡,那個曾經輝煌的王朝,終是沒落在了歷史里。
云知遵守承諾,帶著嫣兒和小虎入宮來看我。當日那個被我塞到駱駝里,才從鬼門關救回來的小女孩,已然長大。
“臣女王嫣兒,給太后娘娘請安。”嫣兒盈盈一拜,小虎也是跟著姐姐一起。
“嫣兒小虎長大了,過來讓本宮好好看看。”我開心得都要合不攏嘴了,招呼著她們過來。
嫣兒跟小虎也毫不怯懦,大大方方的走到我的身邊來。
“嫣兒記得您,”嫣兒突然開口,倒是讓我十分驚訝,我原以為那個時候她還小,什么都記不住。“但是母親說,不知道就知道。”
我望著云知,彼此之間會心一笑。
這個時候一個身影風風火火的從門口跑了進來,嘴里還叫著母后母后。
我看著滿頭大汗的承稷,哭笑不得的說:“你這個皮猴子,有客人在呢,這是王大夫人和她的兒女們。”
云知依制行禮,承稷也沒有架子的頷首回復。嫣兒像是被承稷手中花花綠綠的蹴鞠吸引,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
“這是蹴鞠?”嫣兒的話,讓承稷轉過頭來,卻看著這清麗難言的姑娘出了神。
在嫣兒期盼的眼神下,我掩飾住笑意咳嗽了一聲,承稷才回過神來。
“是,你會踢嗎,要不要我教你?”承稷關切的說道。
嫣兒的眼神中滿是驚喜,說著好啊好啊。云知有些窘迫,承稷現在畢竟是帝王,說著不得無禮。
“無妨無妨,”我擺手示意,“小孩子嘛,就讓他們玩去吧。小虎,你也去。”
三個半大的小人,歡呼雀躍的就去外面玩耍去了。我看著承稷和嫣兒并立的背影,倒是有些感嘆歲月飛逝。
“我從不干涉承稷太多,這個年紀也是需要放肆的好好玩的。你也不用那么緊張,踢個蹴鞠而已。”我笑著云知過于拘謹了。
“你倒是一個難得的慈母,尋常人家巴不得孩子長在學堂中。”云知回答著。
“我看嫣兒小虎她們跟承稷很是投緣,不如就讓嫣兒小虎一齊入宮讀書吧,相互的也有個照應。”我提議道,見云知有些猶豫,繼續說。
“先帝就這么一個孩子,陪讀的孩子里不過是我阿兄的兒子懷瑾,其他的官員的孩子都老大了,承稷一個孤孤單單,也怪可憐的。你放心,都是最好的先生的。”
云知猶豫著,思來想去,還是答應了我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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