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的陸靈靈也許會像你說的這樣，現在的陸靈靈，應該不會了。”

        “真的？”章巖來了興致，“反正池天當也不缺這點東西，你挑一點陸靈靈和阿玉可能會喜歡的，就當送給塔門的禮物逗逗她們開心好了。蓮花鎮那個冷冷清清的小地方，也不會有這兩個女孩子能喜歡的東西。”

        陸天宇邊笑邊感謝道:“還能記得那兩個丫頭，我就先替她們謝謝你了。”

        對著陸天宇的笑容看了幾眼，章巖臉上的神色忽然有了點變化，他左右張望了一圈，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后，才壓低了聲音對陸天宇道:“你要是真因為這個想要謝謝我的話，那就幫我一個忙吧，小忙。”

        “讓我幫忙？”章巖很少會主動找他來幫忙的，陸天宇覺得有點奇怪，“什么忙？”

        “你得先答應我，不能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掌柜！”章巖的聲音越說越小了，到后面跟蚊子嗡嗡似的。

        “好啊，沒問題。”相信章巖肯定不會做什么傷害玄武門的事情，陸天宇欣然答應了章巖的請求，“我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說吧，你想讓我幫你做些什么？”

        得到陸天宇的同意之后，章巖不懷好意的嘿嘿一笑，把那一盒子珠寶首飾都放在了桌面上，他很小心的從后面放東西的柜子里，又摸著黑打開了一個暗格，從里面拿出了一個小臂長短的盒子。

        那個盒子是用一種很古樸的黑色木料制作而成的，雖然上面沒什么精致的雕工花紋。但光看那木料的光彩和質感，就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年代感。

        “哇，這盒子倒是很不錯！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這個盒子，應該也是有人典當而來的東西吧？”雖然是個沒什么用處的盒子，但陸天宇還是很看中這個東西的，“換個喜歡木料收藏的人，這盒子也能賣上一個不錯的價錢。”

        “就知道你是個絕對有眼光的人！”章巖很小心的把盒子給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平著調轉了個方向，對著陸天宇慢慢的把盒子給打開了，“這盒子是件好東西沒錯，但里面的東西，比盒子更好！”

        章巖的話勾起了陸天宇的好奇，他很專注的看著那個被章巖打開的盒子，想看清楚里面是個什么東西。

        盒子被章巖給打開了，一塊漆黑如墨的玉佩樣的東西出現在了盒子的正中間。

        盒子里面的內襯是朱紅色的絨布，襯的里面的黑玉更是顏色深沉。這種偏橙紅的顏色跟黑如墨的東西配在了一起，都是濃重的顏色，看著給人有點怪異的感覺。

        盯著這樣飽滿的顏色看久了，陸天宇都覺得眼睛有點刺眼的酸疼，他伸手揉了揉雙眼，才繼續往盒子里面的東西看過去。

        “這塊黑色的像玉佩似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章巖沒直接回答陸天宇，而是用一塊干布包裹著牌子，把東西遞到了陸天宇的手上，并且提醒道:“盡量不要用你的皮膚去接觸這塊東西，不然……”

        “不然會怎么樣？”按照章巖的意思陸天宇托著那塊作為隔離的干布，好奇的心思也越來越強烈了。

        “那要不，你就摸摸，試試看？我光說是說不明白的。”章巖想了想，決定讓陸天宇自己去感受了解一下，“不過我得先提醒你，就用手指碰一下就行了，可不要攥的太緊了。”

        “嗯。”輕輕的應了章巖一聲，陸天宇就把干布打開了一些，把兩根手指按在了那塊黑色牌子上面。

        那塊黑色的牌子的材質絕對不會是玉，觸手之處沒有玉石該有的溫潤微涼的感覺，而是平滑又堅硬。一定要讓陸天宇來形容的話，更像是類似被拋光的鵝卵石之類的東西，石性很重很重。

        這么一塊跟普通石頭差不多的東西，上面的花紋雕刻也都是很常見的裝飾花紋，除了顏色是真的濃重，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又低頭看了看那個不太起眼的盒子，他的心里覺得很失望，陸天宇皺緊眉頭道:“這算什么東西啊，你們池天當也有走眼的時候？把一塊普通的破石頭當成寶物給收了下來。”

        “也不能這么說吧，當初我看上的，其實也是外面的這個盒子，里面的東西則是……”

        “哼，就算是外面的盒子，看起來也沒有多特別的地方。一塊老掉牙的木頭，也不是名人的雕工，根本就賣不上幾個錢。一個專業做當鋪的地方，居然還能收了這種物件。你們池天當開的不是當鋪，而是善堂吧？”

        陸天宇一番沒停歇的話把章巖擠兌的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等陸天宇停下了許久之后，章巖才小聲試探著問道:“陸天宇，你有沒有覺得，你剛才說的話很刻薄啊？”

        “刻薄？你在說我刻薄的？”被章巖質疑了一句，陸天宇立刻瞪圓了雙眼，怒火朝天的說，“我什么地方刻薄了？只是說了兩句該說的真話而已！”

        像是被陸天宇身上的無名火也一起燒到了身上似的，章巖動作很快的往后退了一下，手上也快速的做了一個動作，把那個用干布抱著的牌子從陸天宇的手上給抽了出來。

        手指離開了那塊牌子，陸天宇像是失去了什么依仗似的，身體劇烈的顫動了一下，然后眼神迷茫的對著章巖看了一會兒，才自言自語的說道。

        “我剛才，是說了什么嗎？”陸天宇記得他剛才對章巖說過的話，但那些話……的怎么可能是從他的嘴里說出來的呢？他明明沒有這么想過，又怎么會說出那樣的話來？太奇怪了。

        “你的記憶一點錯也沒有，那些刻薄的話，都是從你嘴里說出來的。”章巖對著陸天宇點點頭，然后又搖搖頭，“但是我明白，你正常的時候，絕對不是這么想的。”

        “正常的時候？”陸天宇感覺到了章巖話語里的重點，“你是說，我剛才的樣子，是不正常的？”

        又深深的思索了一陣，陸天宇再次把目光放到了那塊牌子上面，“是因為，那個東西嗎？”

        “沒錯，就是因為它。”章巖完全肯定了陸天宇的話，“現在你知道，我剛才為什么對這玩意這么小心，又要用布包著，又不能讓你捏的太緊了吧？這東西，詭異的很呢？”

        “那這詭異的玩意，又是什么來路？”陸天宇慢慢的感覺到了一些他剛才異樣的心態，對那塊似乎是能夠控制人心智的牌子，感覺到了不小的危險。

        “我們池天當是當鋪，這種東西是有人頌過來典當的，我看它也算是有點價值，對方對我的開價也沒有任何的異議，也就順利的把它給收了下來。”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有個年歲不大的男人滿臉的驚慌憔悴，他的身體也瘦弱非常，他來到了池天當，把這個盒子交給了柜臺上的章巖。

        “伙計，我，我要當這個！”

        “這是什么？”收到了遞上來的盒子，章巖先是在盒子的外觀上看了一會兒，然后打開看到里面的東西，“你是要當這個盒子，還是里面這塊黑色的牌子呢？”

        “盒子，盒子，我當的是盒子！至于那個牌子……”那人咽了口口水，“就當是贈品送你了，你拿去扔了也好，留著當個鎮紙也好，都行，都行。”

        “誰用這么小的鎮紙啊。”既然對方都這么說了，章巖對里面黑色的牌子也就沒再多看了，就對著外面的盒子研究了一會兒，給了個很低的價錢。

        那人對這個價錢一點異議也沒有，當票簽了，錢收了，人就迅速的消失掉了。

        那個盒子沒什么雕工可言，但的確是一塊很不錯的木料，方方正正的很厚實。拿去拆開了做點別的小物件，也是一筆不錯的買賣。有時候池天當的客人就會想要這些偏門古怪的小東西。所以章巖決定把這個盒子留下來，萬一以后能用的上呢，反正也沒有幾個錢的事情。

        “我就是覺得這牌子很有點蹊蹺，剛收過來的時候，我看中的就是那個盒子，里面的牌子也看它顏色不錯，也就跟著一起留下來了。后來我記賬錄入的時候，想著把牌子給拿出去，手在這塊牌子上一碰……”

        那一碰，就給章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剛拿到牌子在手里掂量的時候，章巖一邊習慣性上下拋動著牌子把玩，一邊清楚的感覺到他的心情瞬間就變得低落了很多，沒有道理的非常煩躁。

        尤其是回頭看到桌上一堆還沒有錄完賬目的賬本，他就一肚子的火，想要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給燒掉！

        池天當好歹也是個有不少年歷史的門派，再怎么小，實力還是有的！為什么要把這些最庸俗的錢財也都看的這么重要？他們是修士，日常的事務是修煉和斬妖除魔的，怎么能為了幾個銅板的事情在這里虛度年華？

        想起這些年做的這些瑣碎的事情浪費的時間，章巖就越發的暴躁。想要把桌上的東西全都給砸爛才能痛快一點！

        現在想想，那時候他的模樣，大概跟一個瘋猴子差不多吧。

        回憶完當初的那些怪事，章巖的眼睛轉了兩圈，撇嘴道，“我在摸了那塊黑色的牌子之后，出現了跟你一樣的問題，這鬼東西不知道是什么，只要碰它一下，居然能夠控制人的情緒和思想，還全都是極為負面的。那時候要不是我暴跳如雷的時候意外摔了一跤，讓這東西給脫手了，指不定后面瘋成什么樣子呢。幸好啊，沒有被它控制的時間太長。”

        想到當時發生的時候，章巖身上就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然后很不放心的又在牌子上岑增加了一塊厚布才安心了一點。

        正因為這塊牌子詭異的地方，章巖怕陸天宇把東西在手上攥的太緊了，萬一出了什么事情，章巖沒自信能夠從發瘋的陸天宇的手上把牌子給拿出來，才讓他只用手指在牌子上碰一碰就行了。

        談起這牌子的怪異之處，章巖知道以他的口才跟陸天宇是說不太明白的，干脆讓陸天宇自己親身體會一下，他就全都明白了。

        “現在你知道，這玩意的詭異之處了吧。”章巖繼續道，“我發現這東西觸碰之后，就能影響人的情緒，所以立刻就把它給放了起來。只要沒人去碰，它就一點問題也沒有。后來我也就慢慢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戰掌柜的事情也很多，這點小事，也沒必要讓他知道。”

        “其實你就是忘記了，現在突然想起了這個麻煩，才讓我來幫忙分析一下，免得日后出了大事，被彭蕪知道了再責備你對不對。”

        “嘿嘿嘿，有時候真心話這種東西，大家互相間心里明白就好了，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嬉笑過后，章巖正了正臉色，很認真的對陸天宇問道，“現在你摸也摸了，感覺也都感覺到了，這塊石頭不石頭，黑玉不黑玉的奇怪東西，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啊？你也算是見多識廣了，有多少了解？有沒有見到過類似的玩意啊？”

        “我如果對它有很多的了解的話，也不至于剛才什么準備都沒有，一切都一無所知的，就直接上手去摸它了。”

        “就是說你對著東西也一點也不了解的對吧。”從陸天宇這里也找不到合適的答案，章巖有點失落，“連你都不知道，沒見過，我怕是短時間內，也不會知道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了。這上面的能量驚人，雖然說是負面的，但如果能夠歸我們利用的話，把它打造成什么武器也挺不錯的大概還是我想的太美了，以為花了那么一點點錢，就撿了漏，還是沒什么用。”

        從陸天宇這里也得不到有關這塊牌子的信息，章巖很失望，用布托著把東西給放回到了盒子里面，打算把東西原樣放回到柜子里面。

        “慢著，你這是要干什么？”

        “把它給放回去啊，既然用不上，也不能隨便扔了。萬一被池天當咱們自己人給撿走了，有了什么不可控制的影響，那不就糟糕了。所以我打算還是把它給放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去，這里的暗格是我專門做出來的，不會有人接觸的到的。”

        “然后你就打算讓它一直這么‘隱身’下去，到你死之前，都不見天日？”

        “對啊，不這樣還能怎么樣呢？”這塊牌子擺明了不是什么好東西，能夠惑亂人的神志，暫時也找不到能夠輕松利用的辦法，就只能讓它盡量的不在人前出現了。

        “你把盒子給我，再讓我看看它。”過了一會兒，陸天宇決定從章巖手里再把盒子給要過來，他要再看看這個蘊含了很大能力的小牌子，也許，還能從中發現一點什么。

        “你看肯定是沒問題，就是盡量不要去碰它。”陸天宇剛才怪里怪氣即將爆發的樣子，真的有點嚇人。章巖不想讓陸天宇變成那么個不可理喻的模樣，再三的提醒陸天宇要小心。

        “放心，我剛才都親自試過了，怎么還會不小心呢？我會注意的。”

        得到了陸天宇的保證，章巖這才又把剛要收起來的盒子給拿了出來，還去把窗戶給打開了，讓房間里昏暗的光線好一點，“你看看吧！要是能搞明白這東西是怎么回事就太好了。”

        借著外面旺盛的陽光，陸天宇彎下腰，眼睛盡量貼近著那塊牌子，仔細的看著。

        牌子的周身是一種不太規則的圓形，形狀打磨的倒是比較圓潤，不薄不厚的一片，上面帶著點隨著形狀而來的簡單的雕刻花紋，再就沒有別的很特別的地方。

        盯著這塊看上去不怎么特別的牌子看了一會兒，慢慢的，陸天宇竟然有種微微的頭暈目眩的感覺。牌子周身濃重的黑色對他好像越發的有某種吸引力一樣，先是把陸天宇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去，再然后……

        再然后，陸天宇感覺自己好像走入到了牌子中的一片漆黑之中，他慢騰騰的往前挪動著步子，越發覺得周圍的環境變的幽黑一片，什么都沒有，最終連他自己伸出來的手掌也都看不到了。

        他這是到了哪里？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就算死過一遍了，陸天宇也從來不知道恐懼這種感覺。但是現在，被包圍在了這片無名的黑暗之中，陸天宇竟然從心中滋生了一種奇怪的恐懼感。

        好像在那些漆黑的幕后，有些什么東西正在死死地緊盯著他，無數雙眼睛正盯在他的身上，注意著他身上的每一處細節。等把他全都看的清清楚楚了，躲藏在后面的東西，也就可以準備開始動手了。

        恐懼，黑暗，恐懼，黑暗，恐懼，黑暗！陸天宇現在能夠感覺到的，就只有這兩種感情！它們不斷的從周圍涌現了出來，要把陸天宇給包圍起來！！

        “陸天宇！！”一陣打雷似的的叫聲把陸天宇的意識從混沌中驚醒了過來，在劇烈聲音的震動下，陸天宇猛的睜開了眼睛，一身冷汗的看著周圍的環境。

        后來陸天宇才后知后覺的發現，他身上濕漉漉的并不都是他的冷汗，還有章巖潑在他身上的一盆冷水。

        手上提著一個空盆，章巖有些緊張驚恐的看著陸天宇，過了半天才問道:“陸天宇，你感覺怎么樣了？你還認得出我是誰嗎？”

        “你是章巖。”陸天宇把臉上一直滴答的水滴用袖子給擦了擦，后退了幾步，有點脫力的坐在了后面的凳子上。

        這樣安靜的緩了一會兒，陸天宇身上那種后怕的恐懼感慢慢的消失了。精神不再恍惚，恢復正常之后，他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對還有點擔心害怕的章巖平靜的說道。

        “章巖，我知道你絕對沒有要害我的意思，但……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說幾句實話？關于這盒子和牌子，你應該是有很多事情都沒有跟我交代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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