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哉悠哉長篇大論的說了這一大堆之后，陸天宇也學著小九那僵硬的笑容，對著他道：“這些解釋，我說的都對嗎？”

        “那你最終得到了一個什么樣的結果呢？”小九的嘴唇干巴巴的動作著，臉上的五官也越來越僵硬，像個水泥殼子做的面具似的扣在了臉上，看著越發的怪異了起來。

        “我得到的結果就是……”陸天宇的眼神忽然變得鋒利了起來，“你根本就不是人，如果我沒想錯的話，恨我，被扣留在池天當不能脫身，符合這些條件的人，就只有當初我跟閆文聯手殺掉，埋在地下的那些死人了。不然我真的想不出，我能有什么仇人，對我如此的了解，還必須要在池天當這個環境下，才能出來折磨我，找我報仇。”

        “是嗎？”小九說話的速度越來越慢了起來，“那我們這些被你害死的人，又是為什么能夠突然現身，走出來了呢？”

        “這個嗎，應該就是因為章巖莫名弄過來的詭異的牌子了吧。”陸天宇回憶了一下但是摸到那塊牌子的感覺，“那個牌子的確是很厲害，我只是隨便的摸了一下，就能被它支配著我的感官來發瘋。當時覺得這好像是沒什么的事情，放開了那塊牌子，扔掉了，就沒有問題了。現在看來，是我大意了，太小看了那塊牌子的威力了。”

        看著小九身上不斷發生的變化和回應的話語，陸天宇更加確定，這一切的狀況，都跟那塊神秘的牌子有關系。

        看來這問題的根源，還是出現在了被他扔走的那塊牌子的身上。在第一次的接觸之下，雖然當時立刻就放手松開了，但那塊牌子對陸天宇的影響，遠遠沒有停止。送走了牌子之后，陸天宇也是自己大意放松了，沒把那個東西給當回事，等真的發現問題所在了，也是太晚太晚了。

        那塊牌子能勾起人心中最害怕最恐懼擔心的部分，陸天宇以為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除了對玄武門的事情比較在意之外，現在他也沒什么好害怕的地方了。直到現在陸天宇才發現，好像事實并不是這個樣子。

        再抬頭看看周圍，陸天宇終于想起了，他當初摸到牌子的時候，不知不覺被引領到了一個黑暗的可怖的地方，跟這里的樣子也差不多。只不過那時候章巖快速及時的把他從深淵中給拖了出來。不然一直延續下去的話，大概他被小九一行鬼魂們給弄到這里來的時間，會提前很多。

        “不愧……是圣尊，陸天宇啊……是說了幾句話，這么短短……的時間，就把一切的情況……都，都摸的清清楚楚了。可惜……”隨著身體的越發僵硬，小九說話也更加的斷斷續續了起來，“可惜你還是，明白的太晚……晚了，來了這里，你就別想……再走了！”

        小九原本漆黑明亮的眼珠已經全都變成了死魚一樣的白色了，他現在渾身僵硬的跟石頭一樣，之前還在開合的嘴巴也不再動彈，完全石化，變成了一個石頭人的樣子。

        眼看著一個很正常的活人變成了石像，就算是變成了石像，一雙愣直的眼睛也還死一樣的盯在了自己的身上。更是讓陸天宇感受到了對面的恨意，畢竟是殺身之仇，突然間看到了當年害死了自己的仇人，它們會集合到一起，用盡所有的力量來報仇，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知道這些都是當初自己做的孽，陸天宇沒有回避當年做出的錯事，冷靜的面對著一切。

        當初的事情，的確是他跟閆文做錯了。仔細的分攤責任的話，陸天宇這個做出決定的人，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那時候的閆文不過是收了他的好處，任憑他差遣的一個殺人工具罷了。

        當年陸天宇才剛剛把玄武門給建立了起來，表面挺風光的，其實內憂外患，比之前混亂的玄武門的狀況也好不了多少。陸天宇一方面想要光明正大的讓玄武門走上正途，一方面自己也清楚的很，不動用一些特別的兇殘的手段，他想讓玄武門快速站穩腳跟的想法，是沒辦法成真的。

        在緩慢穩固和快速讓玄武門成型之間，陸天宇終于決定，去跟慣常喜歡黑吃黑，做事最殘忍兇狠沒有下限的得利客棧來合作。這件事情，陸天宇沒有跟身邊的任何人說，甚至在第一次偷偷去找閆文商談生意的時候，都不敢暴露出他陸天宇的身份。

        貪心不足年輕的陸天宇還抱有著很美好的幻想，既能不在得利客棧等人的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又能得到他想要的利益。

        那點完美的幻想瞬間就被精明的閆文給戳破了，這方面的事情，閆文做的可比陸天宇要多的多，一下子就被章巖看出了他打的算盤。

        “想跟我合作沒有問題，但如果想要讓我幫你把所有的黑鍋都給背全，可不是現在的這個價錢了。”閆文并不介意的得利客棧會不會再多上一點血債，他只是要讓陸天宇用平等的價值來換，一切都非常的公平公道。

        “玄武門的門主，陸天宇，既然都找到得利客棧來了，還有什么好掩飾的呢？”閆文極為平靜的說，“既然你都找到了我們，就該知道我們一向是最能守秘密的了，只有在別人給了更高的價錢之下，我們才會把你這趟消息給賣出去。你們是一個新門派，目前也沒什么厲害的仇敵，沒人會為你們花這么大一筆錢的。”

        “真的就只是這樣？”既然身份都被閆文給利利索索的揭穿了，陸天宇也沒有沒必要再掩飾了，順著閆文的話跟他開起玩笑來，“我看不是像你說的這么簡單吧。你們得利客棧就是做這行生意的，真要有人花了大價錢來買我的消息，你們出賣我無可厚非。但我也聽說，你們保守秘密的方式，還有另外一種。比如直接把合作者給殺了滅口，關于這一點，我應該沒有記錯吧？”

        同樣被陸天宇挑明了自家的本質，閆文也一點驚訝沒有的樣子，“你說的沒錯，在一些必要的時候，為了我們能夠繼續生存下去，這種自保的手段，也還是要留著的。不過我們畢竟是生意人，把所有跟我們有關的客戶全都殺光了，未來哪里還會有人跟我們合作呢？”

        說到這里，閆文露出一個很不熟練的微笑，“只你是對的合作對象，我們一定能夠好好的合作，得到各自想要的東西。”

        “這話說的好啊！”陸天宇緊跟著拍手道，“既然一切都攤在臺面上來說了，那我也就不跟掌柜你寒暄了。我想要一些東西，但僅僅靠著我自己的力量，是拿不到的，所以我需要你們得利客棧的力量。”

        “你自己拿不到？”閆文微微皺眉道，“玄武門雖然是個新近成立的門派，但看起來也還是不錯，不至于一瞬間就淪落到需要玄武門最重要的門主孤身一人出來做事的吧？”

        “哈哈，因為這件事情也關鍵，做出來了被眾人知道了，對我一門之主的名聲也是有很大的損壞。所以，我不想讓人知道。”

        “也就是說，需要特別的保密，是嗎？”閆文的手指對著空氣打了一下那個不存在的算盤，“需要特別的保密，又是另外的價錢了。只有你自己，沒有玄武門所有力量資金的幫助，你真的能夠付的出這個價錢來嗎？”

        “真有什么不能？”陸天宇信心十足的說，“只要這次的任務成功了，我可以把得到的東西，分給掌柜的你一半，有這一半的東西，再加上我后續會給上的價錢，必定會讓你滿意的！”

        “哦？說的這么信心十足嗎？”一直都十分平靜沒有波動的閆文終于被陸天宇的話勾起了一點興趣，“你這么說的話還真是讓我有些好奇了，你需要得利客棧來幫你做什么？”

        “都找你們得利客棧合作了，自然是殺人越貨的壞事。”陸天宇把他最后一點良心給摒棄掉，說道，“玄武門的地脈靈力很一般，想要讓它在此處百年內能穩固一點狀況，我需要一顆定靈珠來穩住住玄武門地脈之中的靈力。而這顆定靈珠就在天青山的一個小門派的手里。去一個完整的門派搶東西，雖然不怎么大，但靠我一個人必定是不行的。我又不想讓自己，讓剛剛建立的玄武門披上這種惡名，就只有來找你幫忙到了。”

        “天青山的那個門派……”閆文想了想，雖然一瞬間他有些后悔，但最后還是把這點虧欠的心情給拋在了腦后，“他們倒是沒做過什么壞事，但我需要的東西在他們的手上，還是要拿到，要拿到！”

        最后這句話，陸天宇像是在給自己下定什么決心一樣，不讓自己因為一些雜七雜八的情緒放棄了之前做好的一切準備，走了回頭路。

        “如果可以的話，能不傷人而得到想要的東西，這就最好了。”再次想了許久，陸天宇還是把這句話給補上了。

        如果有可能，又能達到東西，又不傷害到更多的人命的話，還是不要多殺人了。

        從別人的手上生拉硬搶的奪走原本就屬于人家的寶物，就算陸天宇再怎么想要自我美化，這都是極為惡劣的行為，如果不是陸天宇太急著要讓玄武門穩定下來，他……也是不想這么做的。

        如果只要逼著嚇唬的對方，就能“巧取豪奪”的話，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好，既然這是你的決定，我會盡量去做的。”閆文對客人的要求一般都是百依百順的，因為客人要求的難度上來了，也方便他要到更高更好的一個價碼。

        知道了陸天宇的目的和要求之后，閆文立刻就動手，他隱藏了自己跟陸天宇的身份，帶著人進入到了天青山。

        陸天宇還是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了，他和得利客棧聯手之后，到了天青山，的確是靠著未威嚇拿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但在重新回到了得利客棧之后，天青山的人不甘心就這么被人搶走了鎮門之寶，他們幾乎全門出動，悄悄的來到了得利客棧，用得利客棧對付他們的辦法來對付得利客棧，想要把定靈珠給搶回來。

        可惜他們在這方面的經驗還是太少太少了，被閆文抓到了一個機會，就全部的翻盤了。對敢回過頭來追殺的人，得利客棧是不會再次放過這些人的。天青山的這些人，立刻就被得利客棧全部圍殺剿滅，殘存的尸骨全都被埋在了得利客棧后院的不遠處。

        聞著周圍久久不能散去的血腥味，陸天宇晃了晃他幾乎被殺到手軟的胳膊，神情有些恍惚，“這些人，真的全都死了嗎？”

        “不然呢？”閆文抹掉了臉上的殘血，“你以為你剛才在做什么，不是已經把那些人的尸體全都埋了起來嗎現在才來說這種話，你的好心腸，未免出現的太晚，也用錯了地方吧？”

        “我知道你一定會嘲笑我是個偽善的家伙，是我主動要來搶走人家門派里的東西，我怎么能是個好東西呢？”陸天宇有些麻木的說著話，“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我也做好了要殺人無數的準備。但是……”

        想法是想法，真正要把一切都實行起來的時候，那就又變得不一樣了看著被自己親手屠殺掉的人，那些全部都是真正無辜的人。看著那些亂七八糟躺在地上的尸身，還有血流成河的樣子。陸天宇忽然有些后悔了。

        他為什么一定要這么著急就把玄武門給穩固住呢？就為了他的那點自私和虛榮心？他也不是不知道，現在玄武門的位置，并不是一個非常合適的選擇。因為沒有一個更好的選擇，陸天宇便決定鋌而走險的，請搶奪殺人的手段，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現在又想鱷魚的眼淚似的，看著被他殘害而死的人，心生愧疚？這是陸天宇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感覺很不好，很不好，他真的不想再有下次了。

        “是不習慣嗎？”閆文在陸天宇的身上多看了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的玄武門更為壯大的時候，這些事情，你就全部都會習慣的。”

        “你就是這么習慣的嗎？”

        “不然呢？我如果不是早就習慣了這些，你現在又怎么能為了這些而找到我呢？”閆文少見的對陸天宇多說了幾句話，“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手上沒有你很想要的東西，就要伸手去別人那里搶奪，去爭取。至于中間是不是要犧牲些什么，只要犧牲的不是自己的性命，那就沒有問題了，不是嗎？”

        “是這樣的嗎？”陸天宇再次對閆文的話動搖了起來，“哪怕犧牲掉我們自己人的生命，也都是值得的嗎？”

        這次天青山的人幾乎全部都被陸天宇和閆文殺掉了，但他們也是付出了相應的代價。得利客棧也是被血洗的損失慘重，要不是因為閆文的老練毒辣，還有地形的優勢，得利客棧和陸天宇這個人，怕是早就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了。

        閆文不少的伙計，也是死在了天青山之人的手上。

        “只要犧牲的不是你們玄武門的人，你也沒必要感觸這么多吧？”閆文看起來好像真的不在意他客棧里的人命似的，至少最開始的時候，陸天宇是這么想的。

        但在下一瞬間，陸天宇就知道他錯了。抬頭看向閆文的時候，陸天宇清楚的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點眼淚。

        閆文這等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狠辣之人，居然也能為了自己手下人的死亡而哭嗎？這些事情放在別人的身上，估計早就被人給嘲諷了。但放在閆文這等冷血冷情的人的身上，真是讓陸天宇想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他們這些人，在還沒有得利客棧的時候就跟著我到處刀頭舔血的過日子了。我們做著這樣的營生，他們也早就知道自己會有這么一天了。早來晚來，都是要來的。而且在他們活著的時候，我已經盡我所能給他們最好的日子最好的生活了。這么想想，也不算是很冤枉的一生。”閆文很淡定的把臉上的淚珠給擦掉了，“畢竟死的沒有活人多，也沒有活人來的重要。他們的犧牲，讓得利客棧剩下的人又有了活好好活下去的機會。我的這些兄弟是很看重義氣情義的，有些時候，兄弟們能活的好，遠比他們的生死更重要，所以……”

        “我不相信，沒有任何人的生死是要建立在別人的身上的！”陸天宇的眼睛里面像是忽然多了點什么東西，他用一種很堅毅的眼神盯著閆文，“你剛才說的話，真的是這么認為的嗎？”

        “我……”像是被陸天宇死死地抓住了什么東西，閆文剛才還能接受一些，好像這些都合情合理的表情，又變得不一樣了。

        “我……”閆文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忽然咬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對，我就是這么想的！如果到了那種情況的話，我也愿意把我自己犧牲掉，用我的身體來給兄弟們鋪路！我的死能換來兄弟們更多的生路，我會愿意的！”

        “這點我跟你的想法一樣，我做這些事情，也是為了能夠讓我的門派，讓我的兄弟們能夠過上他們最想要的日子。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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