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荒謬！”
  朱元璋憤怒地將黃紙扔在地上，怒火再次燃燒。
  “熾兒，你說，該如何處置！”
  朱高熾收起紙張，嘴角掛著冷笑。
  “照常處理，找出幕后黑手，定其罪名。”
  “蔣瓛！”
  朱元璋低喝。
  “臣在！”
  “限你午時之前，找出指使者！”
  “臣遵命！”
  蔣瓛感受到皇帝的怒意，不敢怠慢，一個時辰內(nèi)查明真相。
  朱元璋攜朱高熾前往冷宮，皇宮無牢獄，荒廢已久的冷宮成了審訊之地。
  冷宮墻皮剝落，雜草叢生，陽光雖烈，仍透著陰冷。
  因建筑朝西，窗戶堵塞，室內(nèi)光線昏暗，唯有點燃蠟燭才能看清內(nèi)部格局。
  灰塵彌漫，朱高熾皺眉，用力揮動右手幾下，才減輕了鼻子的不適感。
  凄厲的尖叫穿透房間，燭火在恐懼的氣氛中搖曳不定，角落里雜亂的草叢更增添了幾分詭異。即使是堅韌如朱高熾，也不由得喉頭一緊，內(nèi)心深處涌起一絲畏懼。那種殘酷的刑罰場景，他僅在熒幕中見識過。
  朱元璋察覺到孫子的不安，不動聲色地握住朱高熾的手，給予無聲的安慰。吱呀作響，沉重的木門被推開，一群手持刑具的錦衣衛(wèi)躬身跪下，正在審訊的人也連忙放下手中的器具。
  掛著鐵鏈的仆人們懸在半空，遍體鱗傷，空氣中彌漫著皮膚燒焦的氣味，更觸目驚心的是他們被拔除指甲的手指，血肉模糊，指尖染成駭人的黑色。有些承受不住痛苦的仆人昏迷過去，身體在空中搖擺，破碎的屋頂灑下一道陽光，映照在地上的斑斑血跡。
  朱高熾望向那些面目全非的仆人，一陣反胃感涌上心頭，但他強忍住了。血腥味混合著其他刺鼻的氣息，縈繞在他的筆端，任誰都無法忍受這樣的惡心。
  尚存意識的仆人看到錦衣衛(wèi)下跪，痛苦地睜開眼睛，望向那抹明黃的身影，眼中閃爍著求生的光芒。
  “陛下，小人……全都……說了……請放過……小人……”
  微弱的懇求聲與鐵鏈的撞擊聲交織，令朱高熾堅硬的決心有所動搖，這樣的酷刑是否太過嚴厲？
  這些仆人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真正的罪魁禍首應該是躲在暗處的黑手。“熾兒，你要懂得，對敵人的憐憫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這個世界，唯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依靠。”朱元璋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慮，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說。
  “陛下，事情的真相我已經(jīng)查明！”蔣瓛屈膝跪地，慢慢陳述，這些仆人在嚴刑之下，很快便招供了。
  “謠言源自御膳房，據(jù)他們交代，臣前往御膳房逮捕了數(shù)十人。不過，臣認為御膳房的廚師們不至于膽大包天，因此臣繼續(xù)追查，最終所有線索都指向了呂家！”
  “呂家？”朱元璋愣住了，隨即驚訝地發(fā)現(xiàn)，朝中的官員竟敢把手伸進皇宮。
  朱高熾微微點頭，正如他預料的那樣，呂氏不敢親自下手，而是指使親族在外散布謠言，只是她忽略了，皇爺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外人干涉家事。
  “呂老太師早已去世，難道還有人假借他的名義行事？”
  "稟陛下，確實沒有，這只是呂家分支呂易私下賄賂的采買人員，他們利用御膳房廚師的口在外散播的謠言。”
  提及呂易，朱高熾眉頭微皺，他似乎從未與此人有過交集，但只要是呂家人，那就必定與那個女子有所牽連。
  為了撇清自己，竟將所有計謀栽贓給親人，呂家人的狠辣果然名不虛傳。
  朱高熾沉思時，朱元璋的怒火已如烈焰般熾盛。
  “哼，一個宮外侍衛(wèi)，竟膽敢干預朕的私事，真是自尋死路。還有，你們這些錦衣衛(wèi)都在做什么？有人混淆視聽，你們居然無人向朕稟報！”
  皇帝的怒氣顯而易見，連胡須都在顫動。
  “皇爺爺，您別急。”
  朱高熾見狀，立刻上前寬慰。
  宮外侍衛(wèi)散播謠言，已是死罪，眼下首要之事便是迅速應對。
  “蔣指揮，你可知道是誰在宮中散布那些文書？”
  安撫皇爺爺?shù)耐瑫r，朱高熾詢問道。
  蔣瓛擦去額頭的汗水，正色回答：“回殿下，那些紙張確是從您的書齋流出，內(nèi)容純屬虛構(gòu)。關(guān)于潛入您書齋的仆人，經(jīng)臣嚴厲審訊，已招供，是太子妃身邊的人所為。”
  蔣指揮的回答讓朱高熾的情緒起伏不定，幸虧他所寫的內(nèi)容過于超前，無人會認為出自他手。
  “太子妃，呂氏？”
  朱元璋眼中掠過一道亮光，一切豁然開朗。
  “朕還一直視她為賢良兒媳，現(xiàn)在看來，是朕有眼無珠。太子去世，她不專心守靈，反而一心盤算著朕的寶座。”
  “哼，朕真是低估了她，竟策劃如此陰毒的陰謀。朕向來對親人深信不疑，即便那次她行為異常，朕也沒有責怪。看來，是朕太過寬容了。”
  朱元璋的話語冷冽刺骨，目光直射東宮，右手習慣性地在腰間摸索那不存在的戰(zhàn)刀。
  一旁的朱高熾并未阻止，也不敢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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