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靈獸
火爐那邊幾個修金氣訣的,一直在旁觀泉眼那邊的熱鬧,他們首先發現了異樣。
“飄雪了嗎?”
他們不約而同伸手往頭上摸,什么都沒摸到,再看泉眼那方,僅限于對峙的那四人周邊,那陣沒由來的白絮,已形成團轉的包圍之勢。
打鬧歸打鬧,這幾個練家子見勢不對,馬上就往前沖,剛一靠近白絮結成冰雪霜天的“大繭”,只覺氣溫驟降,伸手觸碰,寒徹入骨,頓時與外面的春光明媚形成鮮明對比。
陳柯他們停在外圍,目瞪口呆看著一切的發生,“好生奇怪的法術!”
“莫非有人偷練了水氣訣的法術?”
練金氣訣的這幾人術數課上別的不關注,倒是尤其關注和自己氣訣相關的法術,金生水,水氣法術自然也有了解,猜到眼前是一水氣訣陣法,有人正在陣法里施術。
“這可不像我們學的法術。”陳柯皺眉,當機立斷,“去叫師父!”
雪翎跳上岸,嘴里喊著:“不是禁術,你們別胡說!”
看上去她像知情眼前怎么回事,那這這法術自然跟南澤脫不了干系了。
陳柯幾人面露驚訝,平日里他們最是看不上南澤這富家子弟,此人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上山之后也不勤加修行,成天花言巧語鉆空縫,又或追著雪翎師妹獻殷勤,要不是雪翎在泉眼這兒駐扎,他怕是打坐都不肯打半個時辰。和這樣的人同在師門,簡直羞恥!
陳柯臉上泛起冷笑,“不是禁術,那是什么?我看雪翎師妹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被人騙了還幫人說話!”
他是巴不得南澤受教訓,雪翎卻連連阻攔:“你去找了師父也沒用,師父也不會怎么著他。”
陳柯性情剛烈,一把推開雪翎,兩人都是練家子出身,眼見就要動起手來。
白絮包圍之中,忽然傳出求饒聲:“我收!我收!”
頓時風雪停轉,猛地收束,眼前什么白色都不見,又恢復天朗氣清。
目睹的人紛紛詫異,心中皆想——這是個什么法術?也沒看見收斂的手法,說收就收。
要知道,他們大多處于體感內在本命之氣的修行階段,連使出都困難,只有他們中最優秀的長山才能想到將本命之氣賦予琴聲之上的法子,使本命之氣顯形,在一干弟子之中謂之開辟創舉,南澤這種成天吊兒郎當的學渣竟能徒手施展,實在難以想象。
再一看那風雪的中心,四人白毛覆面,冷得瑟瑟發抖,春光一照,頭部雪花掉落,露出四張臉來。
張勝男是踩住南澤膝蓋骨的那個,陶玉倒在地上,胳膊肘壓住南澤腰腹,再往上,就是最令人吃驚的,外表纖弱的呂虹雙腳拷南澤脖子上,一手摁住那張豬頭臉,一手掰手指,形成相當殘暴的鎖喉姿勢,體型寬她一倍卻被制得一點動彈余地都沒有的南澤發出殺豬一樣的叫:“疼疼疼疼疼疼,媽呀——”。
“放開他!”
冰冷的女聲先發而至,壓制南澤的三人被一股無形之力掀開,踩住南澤的張勝男遭得最慘,被掀出幾丈遠,跌入泉眼水池。
一男一女從池邊小徑走出,女的做了個收勢的動作,男的一臉怒意,正是海引和周石意兩位師父。
周石意抓住了一個東西,走到南澤面前,沙包大的拳頭伸到南澤眼睛距一寸之地,“這東西你怎么會有?”
唾涎垂流的南澤茫茫然抬頭,眼神渙散,眼前的大拳頭散發絲絲涼意,他一下子清醒過來,從地上爬起跪下,“回師父,這、這是靈獸,為我父親所有,他過世前,送給了我”
周石意沉默了一會熱,松開拳頭,眾人這才看到,一顆小小的,如同蝴蝶的白色東西,搖曳生姿地飛舞,一見光明,就無頭蒼蠅地亂轉,似乎在尋找主人
“人在靈獸在,定是你父親預感危難,特地送你保命的。”周石意頓了一下,“你卻拿它來顯擺,對付手無寸鐵的人!”
正伸手迎接的南澤立即縮回去。
周石意見狀,擺手,聲音不無遺憾,仿佛一朵鮮花插在了那牛糞上,“罷了,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念想,沒人奪你的。”
南澤這才惴惴不安地敞開衣襟,靈獸乳燕投林地飛撲進去,再也不肯露面,那怯怯樣兒看得眾人大為驚奇,恨不得從他懷里掏出來看個仔細。
南澤蔫蔫地掃過眾人,也明白他人想什么,都說那死寶不如活寶,以為靈獸是如戊修師父的黃金蟒一般,集天地之靈氣,威力無窮,得之便是世間罕見的造化,但從小和靈獸一起長大的南澤知道,靈獸也分等階,像他的小白花,連個低階靈獸都算不上,只能算作靈種,拿來吹吹風下下雪變點戲法,哄女孩子開心,倒還可以,威懾人,救人性命于關鍵,那就呵呵了,連那三個怪胎都唬不住,根本無法跟師父的黃金蟒相比較。
黃金蟒一出場就如同那呼風喚雨的神龍,威風八面,比如現在旁邊那棵樹的樹干,夾雜的斑點就特像黃金蟒的身體,無意瞟一眼,就嚇得他全身汗毛豎起好怪,怎么會有這么想黃金蟒的樹,忍不住看那樹干第二眼,南澤喉嚨突然給堵住。
眾人見他神色古怪,順著他的視線而去,頓時個個魂飛魄散,張大嘴巴發不出聲。
泉池邊大樹上,巨大的黃金斑斕蛇身垂懸,一顆偌大的頭勢如閃電,伸到眾人面前,飛快銜住一個人,在尖叫聲中將那人拽走,眨眼淹沒在樹蔭里。
“師妹!”周石意也變了臉,看著黃金蟒竄出樹梢,騰空而起,變得龐大無匹,將口中人往高處拋,又一頭扎下去張口接住,讓人徒呼負負,束手無策。
海引初還尖叫,被拋得幾下后,惱羞成怒,施展法訣,撐起個大罩子,將自己護在中間,黃金蟒一見那大罩子,就懵了,擺著尾巴在不遠處瞅著。
繃著臉站在樹下的周石意松了口氣,指著天上告訴弟子:“你們海引師父最怕蛇,知道是何緣故?”
弟子們正為天上的海引師父心驚,驀地被逮住答問,都一臉茫然。
“黃金蟒是那陰火,你們海引師父是修水氣訣的,眼見那巨蟒誰都不碰,偏要碰她,還想不明白?”
有名弟子一拍手答出“自然是水火相激,勢不兩立”,得到贊許。
水木弟子都斯斯文文抑或膽子不大的,擅術數醫理,一聽就明白了其中道理,又有弟子問:“火自然是怕水的,怎地海引師父還怕起它來?”
“這你們就不知了,這世上有先天真氣,大于一切本命之氣,黃金蟒乃先天真火,一旦不順從它,就要激得它開打,這水克火是本能,尋常水氣遇見它,就是克制不成反被打,落得個反侮的下場,所以你們海引師父遇見這黃金蟒,總是能避則避。”
周石意嘴角笑意漸漸消失,此時黃金蟒已增大一倍,占了小半個天,追著“大罩子”跑,吞入又吐出,銜嘴里到處拋,上演著飛龍戲珠子的戲碼,海引師妹被顛來倒去,必定不好受,看似應了她那沖天奔地的命格,但黃金蟒從未如此戲弄過她,好似有人在故意指使一樣。周石意就多了個心眼,觀察起周圍來,
這一看,便看到全身濕漉漉的女弟子坐在石頭上,不知羞恥地光著腳,還在曬腳底板,別的弟子都嚇得捂住眼睛,她反倒獨自躲在一邊,笑盈盈地一會兒看看腳,一會兒看看天。
“好啊,原來是你搗鬼。”周石意撥開弟子,穿行到張勝男面前,一把拽起她,把她當個小雞一樣拎在手里,蒲扇大的手掌啪啪兩下打她臉上。
“放她下來,不然我抽死你。”
靜室廊廡下,一男一女神情各異。
逮住那張勝男后,黃金蟒果然消停,海引知道她操控的黃金蟒,心里竟有了駭意,只敢躲在周石意后面,把人扭送到掌門師兄那兒,。
“看師兄這次怎么包庇她!”她咬牙切齒地說,“年紀小小,偷學禁術,蠱得黃金蟒都聽從于她,再留下去,必然禍害所有人。”
周石意卻在想別的,靈獸向來認主,不是一小丫頭能差使得動的,她是用了什么不為人知的法子嗎?不過總歸是歪門邪道才差使得動,不然,他這當師父的,為何多年來所求無果?心術不正,再加忤逆謀害師長,就是犯了師門大忌,這少見的“三氣之命”弟子,還是與師門無緣的。
想罷,他還遺憾地搖搖頭。
內門就在這時打開,被掌門師兄單獨召見的張勝男探出頭,滿臉堆笑,絲毫不見受責的跡象。
“師父叫你們進去。”說完大搖大擺與他們擦身而過。
廊廡下二人錯愕,海引指著那離去的背影,不可思議道:“看見她眼神沒?她居然挑釁我?”
“進來。”靜室里響起一個不容抗拒的威嚴聲音。
二人進去后,上座的掌門戊修就甩來一句“是我授意的”。
“師兄,你怎么可以——”海引哪受過這種委屈,還沒說完,語氣就哽咽了。
周石意見師妹竟被欺負得落淚,心疼不已,“師兄,我們只是不明白,靈獸向來只聽你使喚,為何讓那小丫頭擺布了去?何況靈獸現身,必有要事,總不可能預先料到她今天跟人爭奪,特意提前教授她呼喚靈獸之術吧?這不小題大做嗎?”
周石意只差明說,戊修這是包庇張勝男,不惜為她圓謊擦屁股,可堂堂十釋山掌門人,八風不動,練就一身純陽金剛不壞身,怎么能甘于為一個小丫頭破例到這種地步?
戊修聽完二人的話,站起身來,身形挾滿逼人的氣勢,陋室四壁頓時壓迫過來。
但一瞬間后,四壁后退,陋室恢復原貌,道人還是矮小模樣,立于陋室正中,口中冷冷道:“不必諷刺我,你要有本事,小辰也任你差遣。”
正中周石意軟肋,瞬間啞口無言。
“小辰雖和我共生,但終究是天地靈物,自有神識,她自從發現小辰貪吃后,日日拿著吃食與小辰在后山約見,時間久了,小辰就會聽她言語,靈獸護主,你們要是沒沖人家做什么,小辰會現身?”
周石意失聲道:“這樣也行?”
黃金蟒在他心中地位高不可攀,所得過程實屬險惡,又與馴服之人同生共死,從前他自認為靈獸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哪料它竟如此容易被收買,真叫人心中好生難過。
戊修也來了氣,指著二人道:“技不如人,被人甩得團團轉,在弟子面前大出丑,還好意思到我這兒來告狀,你們是三歲小孩嗎?有那功夫跟一個小女娃計較,我倒要問問你倆,為人師表,成天在弟子面前干了些什么,現在引得有樣學樣,男女弟子廝混一起,你們是想把這十釋山重推覆轍之路!”
撲通兩聲,二人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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