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辰的身影徹底消失后九凰才向樓上走去,  很快便看到了站在樓梯口的蘇辭，她有些無奈地問道：“一直叫我做什么？”

        跟叫魂一樣。

        蘇辭下了一節樓梯,  確定她是真的在之后才低著聲道：“我害怕你又走了。”

        看著他似乎有些委屈的模樣,  九凰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我走哪兒你都能找到我，害怕什么？”

        當然,  他能找到她的前提是她沒有特意隱蔽行蹤，要是她真的不想見他，上天入地他都別想找到她。

        蘇辭沒說什么，只是默默抓住了她的衣袖。

        九凰不想就這個話題再多聊什么,  “好了,  先去洗漱吧，也該吃早飯了。”

        蘇辭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的神情，聞言便收回了目光,  輕“嗯”了一聲。

        九凰又不瞎，自然注意到了他偷偷摸摸的視線,  雖然不懂他在看什么,  但她也懶得問，吃完飯又同他去了地下的收藏室。

        但今天的她不像昨天無所事事了,  蘇辭在做實驗,  她則坐在另一張實驗桌前涂涂寫寫著什么。

        系統看出了什么，[宿主你真要幫主角啊？]

        她在紙上寫了一些鮫人與人類相處的初步協議，目的顯而易見。

        九凰：[不是幫主角，是幫鮫人一族。]

        它們的生存處境過于艱難,  一旦落單被抓就會被送去當實驗品，運氣好些還能得到救助，運氣差些就是魚尾被剁、痛苦致死的結局。

        運氣好的終究是少數,  大多數其實還是沒了命。

        這件事她也不是突發奇想，而且老早就有了想法，左右最近也沒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而且顧星辰又剛好上門，此時不干更待何時。

        擬定了一個初步的協議，九凰便擱下了筆，然后看向了身后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蘇辭。

        他的眉頭微蹙著，似乎陷入了什么難題。

        她悄咪咪地走了過去，發現他手下的紙張有些眼熟，好像是她之前看到過的，像是什么東西的實驗數據。

        絲絲縷縷的清新香氣在鼻尖縈繞，蘇辭回了神，微微側眸看向了她，“在看什么？”

        九凰指了下紙上寫的某樣物質，問道：“這是什么東西？”

        蘇辭順著她的手指看去，視線卻停在了她透著淡淡粉色的指甲上，再緩慢移到白嫩的指尖，許久都沒說話。

        以為是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九凰便要收回自己的手，卻不想下一秒就被他的手給壓住了。

        蘇辭將她的手握在了掌心中，然后用極其簡單的話語道：“這個東西并不特殊，只是和另一樣物質組合起來會生出新的功效。”說著他用筆指了一下旁邊的東西，“就是它，功效類似于防腐劑吧，但它有毒，絕對不可以食用。”

        九凰被他的話吸引去了注意力，一時也忘了他奇奇怪怪的舉動，又問道：“那你研究這個做什么？”

        有毒的防腐劑，這沒啥用處吧。

        蘇辭并沒有瞞她的意思，緩緩道：“外面那些標本能有栩栩如生之姿全依賴它，但是它是有時效性的，我想要研究出永久保存標本的液體，這樣它們便能永遠存在了。”

        說著他的雙眼便彎了下來，手摸上了她的臉，“到時候你也能永遠存在了，你說好不好？”

        九凰心里的好奇霎時就被撲滅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問道：“那你怎么確定能永遠保存它們呢？你又不能長生不死。”

        本以為他在搗鼓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呢，萬萬沒想到還和她有關，她真的是謝謝他對她美貌的執著。

        所以不抬杠是不可能的，她倒要看看他能回答出個什么玩意兒出來。

        覺得她這個問題有些傻，蘇辭的唇不由勾了一下，“這有什么，若我死了就毀掉它們，任何人都無需欣賞它們的美麗，只要我知道就好了。”

        說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難題，他的眉又輕皺了起來，看著她的臉道：“但我有些不忍心毀了你，你愿意讓別人欣賞你的美麗嗎？”

        若是她愿意的話，他到底應不應該毀了她呢？

        私心里希望她說不愿意的，蘇辭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生起了些許期待，再次問道：“你應該也是不愿意的吧？”

        明明之前還希望所有人都能夠欣賞他最完美的收藏品，但現在他又不希望了，她應該和他是一樣的心思吧？

        他這個問題已經暴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九凰自然無比樂意同他唱反調，“我當然愿意了，而且無比愿意，死了都能惹來眾人驚艷的目光，我一定會激動地靈魂都要回來看看。”

        蘇辭的身子瞬間門便僵住了，不愿意承認現實的他再次確認了一遍，“你真的愿意嗎？也許有人見你無知無覺會摸你的尾巴呢，你不是不喜歡讓人摸你的尾巴嗎？”

        說著他還小聲嘟囔了兩句，“你都不讓我摸，憑什么讓他們摸。”

        見他竟然還委屈起來了，九凰終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所以呢？我到時候要詐尸給他們一巴掌嗎？”

        他一心想把她做成標本就應該想過這些后果，合著他根本沒想過。

        假如她真成了標本，別說被摸尾巴，人家就是將她整條魚抗走都跟她無關了，他能擋得住一兩個人對她的覬覦，能擋得住所有人嗎？

        大約是她的話擊碎了蘇辭的某些想法，他整個人都陷入了自我懷疑中，不停地道：“不會的，有我保護你，誰也別想碰你，我死了也會將你帶走的，絕不讓任何人玷污你。”

        系統：[哎呀宿主你干嘛要跟反派boss說這些，感覺他又要開始不正常了。]

        系統都能意識到的問題九凰自然也看出來了，見他已經開始有了發病的趨勢，她連忙將人抱到了懷里，輕撫他的后背，安撫道：“我瞎說的，你別當真啊，有你保護我，別人怎么會有碰到我的機會。”

        真的是絕了，他要將她做成標本，她還得反過來安慰他，那有誰能來安慰安慰她呢？

        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心里難以抑制的狂躁就那么消散了，但蘇辭沒有選擇將人推開，還在她的肩頭輕蹭了一下，手也抱住了她纖細的腰身。

        見他終于平靜了下來，九凰微不可聞地松了一口氣，為了避免他又想起方才她說的話，她轉移了話題，“我要去離鮫人一族最近的海域。”

        蘇辭抱著她腰身的力道瞬間門大了幾分，心里又有煩躁涌了出來，但這次他強忍住了，問道：“你要去做什么？”

        九凰也沒打算瞞他自己要做的事情，但害怕會惹起他過激的反應，所以她盡量用輕柔的語調道：“我想讓鮫人一族和人類和平相處，必須得回去同族人商議。”

        雖然顧星辰暫時還沒給她明確的答復，但她相信對方會選擇賭一把的，那她不能讓人家賭輸啊，自然得先回鮫人一族做準備。

        希望鮫人一族能有幾條聰明魚吧，要不然她的計劃肯定會增加很多阻礙。

        她的語氣過于柔和，所以蘇辭的情緒沒什么大的波動，但他還是過了一會兒才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這話一出九凰無奈的情緒就涌了出來，“難不成你還怕我不回來嗎？去鮫人一族也要跟著。”

        其實她沒說蘇辭還沒想到這里去，她一說蘇辭的神情就變了，立馬改變說法，“不許你去。”

        九凰覺得他這個想法有點兒像是在做夢，但他的情緒太不穩定，她便安撫性地輕揉了一下他的耳朵，緩緩道：“如果真不回來就不會同你說了，只是我怕你不習慣，所以我自己去便好。”

        蘇辭搖頭，“我要和你一起去。”

        知道他這個人的執拗勁有多強，見他再一次強調九凰就知道不帶他去的話她估計也走不掉，無聲嘆了一口氣，她道：“行吧，你想跟就跟著吧，但得乖乖的，知道嗎？”

        作為這個世界的反派boss，她不信原劇情中他沒有給主角的和平大業使過絆子，原劇情她管不著，但他若是敢給她使絆子，她真的會忍不住將他丟到海里喂鯊魚的。

        還沒聽完她的話蘇辭的眉眼便彎了下來，自然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嗯。”

        他現在的乖巧勉強讓九凰的心松了幾分，但她著實不太敢完全相信他，所以囑咐了系統一句，[接下來時刻關注著他，絕不能讓他給我搞破壞。]

        知道宿主在擔心什么，系統立馬便道：[好的宿主。]

        雖然平時躺著不想動，但有了想干的事情九凰還是很有效率的，次日便同蘇辭坐上了開往深海的船。

        除了剛來這個世界時有緣得見大海，九凰后面便只能遠遠感受海風吹來的氣息。

        也不知是不是鮫人的天性，看著泛著漣漪的海面，她竟然有種跳進去的沖動，十分想在里頭自由翻滾，感受一下海闊任魚躍是何等滋味。

        大約是看出了她眸中的渴望，蘇辭看了一眼海面，然后輕著聲問道：“我們可以坐小船下去，你游夠了再回來。”

        九凰感覺到他的話有些詭異，瞬間門拉響了警鐘，“你在打什么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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