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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懺悔之淚(八)


夜,如濃墨般降臨,悄然覆蓋了大里士市的天穹,將最后一抹夕陽的余暉吞噬殆盡。
  城市的輪廓在夜色中漸漸模糊,往常燈火輝煌的城市被一層陰郁的不安所籠罩,恐慌的情緒如同無形的浪潮,席卷了每一寸的街道。
  所有人都在匆忙收拾著最珍貴的物品。父母緊緊拉著孩子的手,在昏黃的街燈下匆匆穿行;老人被家人攙扶著,臉上寫滿了不安與疲憊;商店大門敞開著,店主們放棄了最后的營業,加入了逃離的人潮。
  孩子們的小臉在夜色中顯得尤為蒼白,他們或許還不能完全理解發生了什么,但周圍大人的情緒足以讓他們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汽車喇叭聲、人們的呼喊聲、哭泣聲交織在一起,人們爭先恐后地想要離開這座即將陷入危機的城市。
  每一條街道上,軍隊和警察維持著秩序,他們的聲音因不斷的呼喊而變得沙啞,引導民眾向安全區域撤離。臨時避難所的指示牌在夜風中搖曳,成為了黑暗中最亮的希望之光。
  夜空中,偶爾有直升機的轟鳴聲劃過,那是軍方在進行最后的偵察與部署,但對地面上的人來說,這更像是災難到來的前兆。
  “避難所往這邊走!速度再快一點!怪獸就在城外了!”一名軍官手持擴音器,急促的聲音在嘈雜的人群中回蕩。
  夜色下,民眾們神色慌張地朝著軍官所指的方向奔走,但很快,他們就在地下避難所入口前看到早已聚集起如潮水般的人群,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盡頭。
  背著著簡陋行囊的人們神色焦慮,相互之間推擠著,那個閃爍著光亮的入口仿佛成了希望與絕望的分界線,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許多人還不知道,此時的避難所已經快滿員了,政府只能將剩下的人搭乘車輛往南、北兩個方向撤離。
  盡管軍方已經出動了所有可用的運輸車輛,但面對如此龐大的人群,依然是杯水車薪。
  在大里士城外守備的是第二旅。
  此刻,近五十輛坦克一字排開,橫亙在通往城市的必經之路上。而在它們身后,則是數百輛裝甲車輛與武裝吉普車組成的一道銅墻鐵壁。
  夜空下,二十架武裝直升機盤旋待命。它們如同懸浮的鷹隼,閃爍的燈光模糊地映亮了機翼下方掛載的火箭炮發射巢,成為了這漆黑夜空中唯一的安慰。
  在大里士市緊急疏散前,曾有軍方高層建議再次發射集束導彈轟炸怪獸,但怪獸的移動速度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且大山中溝壑相間,地形復雜,使得他們根本無法準確預測怪獸前進的路線。
  更何況,以他們目前的技術手段,也沒有使用導彈打擊快速移動物體的能力。
  不過若怪獸的目標是大里士市,那么大里士市西北方向的蘇安山口就是它的必經之路。他們可以利用這一點,在怪獸踏出山口的那一刻進行飽和打擊!
  至于放棄大里士市?那從來就不存在于選項里!
  “怪獸即將到達預定區域,聽我指令,三,二,一,引爆!”
  隨著倒計時結束,蘇安山口兩側的炸藥轟然炸響,巨石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試圖封鎖怪獸的前進路徑。
  而這只是開始。
  緊接著,數十枚導彈拖曳著尾焰,如同流星雨般劃破黑暗,集中轟擊在蘇安山口,火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山谷,也吞沒了怪獸那覆蓋著厚重鱗甲的龐大身軀。
  盤旋在半空等候的武裝直升機也開火了。
  爆炸接踵而至,沖天的火光將夜幕撕裂,巨大的石塊伴隨著塵土如雨點般落下,每一次轟鳴都像是大自然的脈搏在劇烈跳動,煙塵與火光交織成一張巨網,將整個山谷籠罩在一片混沌之中。
  然而,當煙塵緩緩散去,怪獸加庫瑪的身影依舊立在那里。無數的爆炸僅僅在它龐大的身軀上留下了幾道淺淺的焦痕。似乎對于這擁有堅不可摧皮膚的古老生物而言,那些高科技的導彈似乎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蚊蟲叮咬。
  它輕輕晃動著身體,抖去那些爆炸灑落的塵埃。每一次的抖動都伴隨著與周圍山壁的摩擦而地動山搖,仿佛在嘲笑著人類火力的渺小。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怪獸加庫瑪龐大的身軀在碎石與塵埃的包圍中緩緩邁出,它的雙爪輕易地推開身體周邊的巨石,山體在它的巨力下仿佛柔軟的泥土,被硬生生地撕扯開來。
  在月光的照耀下,怪獸龐大的影子在崩塌的蘇安山口前,顯得更加猙獰而不可一世。
  這一刻,所有目睹這一幕的人類,無論是現場的士兵,還是通過監控屏幕密切關注戰況的杜勒將軍,都不禁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怪獸加庫瑪展現出來的力量,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它仿佛是自然界法則之外的存在,任何人類的武器在它面前都是如此渺小和無力。
  然而,前線的士兵們沒有一人退縮。
  “開火!”
  隨著一句簡短而有力的指令在無線電中響起,無數炮彈劃破夜幕,如雨點般傾瀉而下,火光與硝煙交織,將夜空染成一片混合著紅與黑的慘烈色彩。

  只是怪獸似乎對這些攻擊并不以為意,它的目光穿透了塵埃與火光,直視著大里士市后方漆黑的山麓,發出陣陣低沉的嘶吼。
  城外突如其來的爆炸震顫著城內每個人的心臟,一名小女孩在擁擠的撤離隊伍中喊出一聲格外刺耳的尖叫,一下子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眼中滿是驚恐。
  “媽媽!……這是又要打仗了嗎?”
  母親迅速蹲下身,溫柔卻堅定地將女兒攬入懷中,輕撫著孩子的背,努力安撫她的情緒。
  “不,寶貝,不用害怕。那是我們的軍隊,他們正在勇敢地戰斗,為了保護我們,為了攔住即將來臨的災難。”
  “他們都是好樣的!”
  小女孩的小手緊緊攥著母親的衣角,把臉深深地埋在母親溫暖而熟悉的懷抱中,但即便如此,也無法完全驅散那隆隆炮聲在她心中激起的恐懼,每一次炮彈的轟鳴都讓她嬌小的身軀不由自主地顫抖。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她們來自鄰國的巴格市。直到一年前,她們仍身處紛飛的戰火當中,好不容易遷居來到了伊國,卻又遭遇了怪獸襲擊的災難。
  此時,一名士兵沖上前來,毫不猶豫地抱起小女孩,催促她們道:“快!撤離點就在附近,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里!”
  ……
  伴隨著引擎的轟鳴,"極晝"坦克如同一頭沖破牢籠的猛獸,嘶吼地沖出茂密的林間,枝葉在車體兩側飛掠而過,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在那輪皎潔的明月之下,一片廣闊而平緩的大地鋪展在他們面前。
  “那就是大里士市了!”洛友看向遠處城市的燈光,又低頭確認了一遍地圖。
  不遠處,怪獸加庫瑪的身影在起伏的山丘間若隱若現,它那巨大的棘狀背鰭如同古老傳說中的惡魔之角,每一次移動都讓大地為之震顫。
  第二旅的戰斗已在另一側激烈展開,炮火與爆炸的閃光在夜空中交織成一幅幅壯觀的畫面,但他們并不打算加入那場混戰。
  洛友的計劃更為大膽——
  他們要利用“極晝”坦克所裝備的高能激光炮,故意激怒怪獸追擊他們,或許這樣才能將前往大里士市的怪獸引開。
  洛友的目光在復雜的地形圖上快速掃過,大腦中飛快地挑選著合適的戰斗陣地。
  突然,他的手指指向右前方的一個不起眼的山坡上,那是一處隱藏于密集樹線下的平緩地臺。
  “我們到那里去。按地圖顯示,那里的半山腰有一個可支撐發射的平地。”
  王熙聞言,抬頭望向那座山坡,眉頭不禁皺起。
  從這個角度看去,山坡陡峭,植被茂密,一旦進入,就如同置身于一個天然的包圍圈,背靠山坡,意味著一旦遭遇危險,撤離將變得異常艱難。
  “那里嗎?背靠山坡,可不好撤離啊!”
  洛友的目光再次看向地圖,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不,就那里。”
  “這是最合適的地點了,我們必須冒這個險。”
  不消片刻,“極晝”坦克如一頭鋼鐵巨獸,發動機的轟鳴與夜風交織在一起,在夜色的掩護下,龐大的身軀緩緩爬上了這方陡峭的土坡。
  而在他們前方,這片被月光照亮的戰場上,怪獸加庫瑪的全貌首次毫無保留地展現在眾人眼前。
  那是一頭酷似巨大蜥蜴的怪獸,它四腳著地,皮膚在夜幕下呈現出灰黑色的巖石質感,兩顆巨大的眼睛在幽暗里散發出幽幽的紅光。
  最為獨特的是,它的頭部中央挺起著一根棱錐狀的棕黃色巨角,三排兇狠的骨質棘刺自頭部開始往尾巴延伸,在背部的最高點達到最大,像極了遠古侏羅紀的劍龍。
  當它從蘇安山口緩緩走出,在場所有人仿佛看到了古老神話中走出的夢魘,感受著它每一次的步伐都讓四周的一切為之震顫。
  山林間的生靈仿佛感受到了來自遠古的恐懼,瑟瑟發抖中不敢發出一絲細微的聲響。
  而在怪獸加庫瑪的背后,一片令人窒息的景象映入眼簾。
  數百輛曾經威風凜凜的坦克與裝甲車,如今卻已化作沉默的石雕,石灰石的外殼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冰冰的光澤。
  這些曾經的戰爭機器,竟沒能抵擋住怪獸的第一輪攻擊,紛紛成為了怪獸得意的作品。隨著怪獸的前進,這些一動不動的石雕在怪獸沉重的腳步下化為齏粉,消散于風中。
  “隊長!第二旅……遭到怪獸的石化光線攻擊,已經全軍覆沒了!”
  孫青青從遠處的戰場飛回,扭頭望向怪獸前方兩架龍鱗無人機的石像殘骸,聲音里透出一絲后怕。
  回想剛才的那一幕,孫青青的心臟仍然劇烈地跳動著。當怪獸突然釋放出藍色光線時,她幾乎是憑借著本能,以極限的速度閃避,才勉強躲過了那致命的一擊。
  否則,她自己也要化作地上的一攤碎石了。
  “知道了。”洛友沉聲應道,迅速調整好火控光瞄系統,將準星精確地套上了怪獸加庫瑪的雙眼。

  那里應該是它最脆弱的部位了。
  “炮塔充能結束,高能激光射擊準備,目標——怪獸的眼睛!”
  話音落下,"極晝"坦克的方形激光炮塔炮口中央開始閃耀起耀眼的光芒,仿佛一顆即將爆發的太陽。強大的能量在炮身內部匯聚,空氣中的分子因高能激光的預熱而開始電離,發出輕微的噼啪聲,
  在他按下發射按鈕的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一道耀眼的光束如同破曉的第一縷陽光,劃破了戰場的黑暗,以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速度直奔怪獸而去。
  怪獸加庫瑪血紅的雙眼在黑暗中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
  面對“極晝”的攻擊,它竟在瞬息間察覺到了這道光束的巨大威脅,只見它巨大的頭顱猛地一側,那道威力強大的光束擦著它頭頂凸起的棘刺掠過,留下了一道焦黑的傷痕,卻奇跡般地避開了它的眼睛,避免了致命一擊。
  加庫瑪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聲音震顫開四周的空氣,甚至掀起了地面的塵埃,將周圍一些早已化為石像的人類士兵卷入其中,將它們拋向更遠處,最終摔得粉碎。
  然而加庫瑪的目光僅僅在“極晝”坦克所在的山坡上停留了片刻,便迅速移開,全然沒有轉身過來攻擊他們的跡象,依然堅定地邁向前方的大里士市。
  “炮塔充能,倒計時十秒準備——”
  突然,通訊器里傳來了楊依琪悅耳的聲音。
  “隊長!我們來了!”
  緊接著,二號車的身影出現在了另一個山坡上,何大海的聲音隨之響起:
  “二號車炮塔充能完畢,高能激光射擊準備,目標——怪獸頭部受傷區域!”
  二號車的激光炮迅速鎖定了之前攻擊所留下的細微痕跡,他們決定對同一位置進行二次打擊,以期造成更大的傷害。
  在眾人的注視下,又一道熾烈的光束瞬間蒸發掉所過之處的空氣,準確無誤地擊中了怪獸眼睛上方的焦黑棘刺,激光的能量在接觸的瞬間釋放,原本怪獸平滑的裝甲上,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凹痕,其上隱約還散發出熾熱的白煙。
  怪獸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吼叫,它的身體微微顫抖,但令人驚訝的是,它的腳步并未因此而放慢。
  它似乎在用自己的行動告訴所有人,即便是這樣的攻擊,也無法讓它停下前進的步伐。
  孫青青在高空盤旋,俯瞰著下方的戰場,心中涌動著不解與困惑。
  “它為什么要固執地向大里士市前進呢?”
  這個問題如同迷霧一般籠罩在她心頭,讓她難以釋懷。
  怪獸在承受了兩次激光炮的重擊之后,本應有所動搖,但它的步伐卻依舊堅定,目標明確地朝著大里士市的方向邁進,仿佛那里有著什么它必須得到的東西。
  她駕駛著戰機,靈活地穿梭在怪獸的側后方,尋找著最佳的攻擊角度。這一次,她精準地將鱗甲彈送進了怪獸腹部受傷的區域。
  隨著一聲沉悶的撕裂聲,原本的傷口在這一刻急劇擴大,幾乎擴大了一倍有余。
  怪獸在劇烈的疼痛中發出了更加痛苦的嚎叫,龐大的身軀在疼痛的刺激下猛地一轉,巨大的鐵爪對準孫青青發起了猛烈的攻擊,但很快就被一號車的激光炮牽制,無法進一步行動。
  它終于被激怒了。
  “沒錯!就是這樣,激怒它,把它引到這邊來!”
  洛友緊握著操作桿,心中暗暗評估著怪獸目前的傷勢,炮火聲與怪獸的嘶吼交織在一起。
  正當方形激光炮塔再次亮起強光,準備發動下一輪攻擊時,加庫瑪那雙紅色的雙眼里閃過一絲警惕,隨即一道湛藍色的光線從它口中奔涌而出,直直地朝洛友所在的一號車射來。
  王熙見狀迅速操控著坦克,想要避開這波致命的攻擊。
  激光與怪獸的光線在空中交錯,但他們還是晚了一步。
  被那藍色光線籠罩的瞬間,時間仿佛凝固,一切都變得異常緩慢,洛友與王熙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體驗——
  他們的大腦似乎在那一刻徹底停止了思考,所有的意識都被一個簡單而堅定的聲音所占據:“石頭。”這個聲音在他們的腦海中回蕩,一遍又一遍,仿佛是某種古老的咒語。
  緊接著,他們驚訝地發現自己的皮膚表面開始泛起變化,一粒粒如石灰石般的細屑從毛孔中冒出,覆蓋在皮膚上,形成了一個臨時的保護層。
  但這層保護并未持續太久,僅僅一秒之后,這種奇妙的感覺便如潮水般迅速退去,他們的身體再次恢復了原樣,一切仿佛從未發生過。
  “極晝”坦克堅固的石材陶瓷裝甲成功抵御了怪獸的攻擊!
  “江博士研制的石材陶瓷裝甲有效!”
  洛友心中涌出劫后余生的狂喜,立刻在頻道內分享了這一驚人的消息。
  怪獸一擊未成,憤怒的目光轉向了另一側山坡上的二號車。
  洛友心中一緊,順著怪獸的目光望去,他清楚地看見了二號車車頂那被“標槍”反坦克導彈撕裂的裝甲,這意味著二號車的石材陶瓷裝甲在之前的戰斗中已經受損,可能無法完全抵御怪獸的攻擊!

  “二號車!你的石材陶瓷裝甲已經在剛才受損,怪獸盯上你了,移動,移動!”洛友焦急地通過通訊頻道高聲提醒。
  然而,何大海的聲音帶著焦躁傳來:“履帶好像卡住了,我正在嘗試,但還是動不了!”
  他用力拉動操縱桿,但坦克卻如同生了根一般,紋絲不動。
  怪獸的嘴巴已然張開,洛友仿佛能看到它喉嚨深處正在匯聚的強光,他知道,留給二號車的時間不多了。
  “來不及了,快棄車!”
  “可是……”
  何大海還想說什么,卻被洛友果斷打斷。
  “執行命令!”
  “……是!”
  在何大海和楊依琪跳出坦克的瞬間,怪獸的石化光線轟擊而來,二號車被瞬間固化成了一座石雕,而他們二人則驚險地躲過了一劫,滾落在地,看著眼前的石雕驚魂未定。
  “快!就地隱蔽!”
  洛友大聲呼喚,同時操控“極晝”坦克的機炮吸引怪獸的注意力,要為他們爭取時間。
  孫青青也駕駛著戰機在怪獸上方盤旋,利用高度優勢不斷騷擾。
  怪獸似乎動怒了,直立起身體,揮舞著巨大的爪子,企圖將孫青青的戰機拍下。但孫青青憑借高超的飛行技巧,靈活地從怪獸肋下閃過,一次次避開攻擊。
  加庫瑪不停憤怒地嘶吼著,很快,它注意到了在山坡上拼命奔跑的兩人,眼中閃過了一絲殘忍的紅芒。
  巨大的爪子帶著毀滅性的力量猛地拍下,仿佛要將整個山坡夷為平地——
  “大海!”
  “依琪!”
  所有人在通訊頻道里高聲呼喚著他們的名字,而另一端,卻只有無盡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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