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看不······”你看不懂還沒有說完。

        李媽媽咆哮：“怎么只有三萬多塊錢？”

        呃，李曉陽頭皮發(fā)麻，驚得幾乎栽倒，滿眶疑問卻不是追問的時(shí)候，忙出聲解釋：“媽，這兩年······”話沒說完，李媽媽面色刷白，眼前發(fā)黑，搖搖欲墜，“咚”一聲，人事不省，暈到在餐桌邊。

        李曉陽霎時(shí)忘了呼吸，片刻，滾水落腳般繞過餐桌，“媽，媽，你怎么啦？媽······”李曉陽急成熱鍋上的螞蟻，手臂一伸，一抬，指尖落在李媽媽的鼻梁下，有氣！還有氣！

        應(yīng)該是情緒起伏太大，一時(shí)暈厥。

        李曉陽滿眼焦灼的痛楚，大拇指哆哆嗦嗦落在李媽媽的人中穴上，牙一咬，眉頭一皺，深深的掐了下去，“唉······”李媽媽悠悠長喘出一口長氣，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盯盯地看著兒子，看著，看著，眼淚如雨，啪啪往下掉。

        李曉陽內(nèi)里崩潰，吸氣努力維持表面的鎮(zhèn)定，“媽，媽，你怎么樣啊？是不是哪里疼？你告訴我，告訴我！”

        “媽······媽，”李媽媽回了神，一手捂肚子，一手錘胸口，“哇”的嚎開了，“陽陽啊，這些事，你怎么不早點(diǎn)跟媽說啊？怎么不早點(diǎn)跟媽說啊？你跟媽說，跟媽說了，媽也不會對琦琦，對琦琦那樣啊······”

        語如尖刺，李曉陽覺得渾身上下都扎成了篩子，“媽，是兒子不孝！兒子死要面子！兒子說不出口。你如果被氣出好歹來，我要怎么？我又要怎么跟爸爸交待？”

        “屁！你別跟我提他。你這孩子······嗚嗚······現(xiàn)在該怎么辦啊？該怎么辦啊？”

        “媽，你別再錘了，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你趕緊跟我說！你一定要跟我講······不是，媽，咱們?nèi)メt(yī)院吧？我?guī)�你去醫(yī)院！”李曉陽急的抓住媽媽的手，不讓她再錘心口。

        李媽媽一聽，瘋狂搖頭，滿眼的拒絕，“去什么去！兒子，你老老實(shí)實(shí)跟媽說，咱們家現(xiàn)在還有多少錢？”

        租了房子，應(yīng)該就沒什么活錢了。

        “媽，我能掙錢！你放心，我們就是搬離這里，兒子也一定不會讓你，為生活操心的。”

        “這又有什么用？”李媽媽泄氣，實(shí)在是接受不了這殘酷的現(xiàn)實(shí)，由奢入儉·····這么一想，頓時(shí)越發(fā)的覺得心如刀絞，呆了一會兒，雙手緊緊抓住李曉陽的手，“兒子，你的工資卡呢？你的存折呢？快看看，還有多少錢？還有多少錢？”話越說越急促。

        李曉陽怔了一下，“媽！你干嗎呀？我都說，我能掙錢！我能養(yǎng)活你，這還不行嗎？”

        李媽媽一聽一看，全身如瀑布一般冒汗，一咬牙，舌頭散開一股濃烈的腥甜，眼珠子骨碌一轉(zhuǎn)一亮，孫女瞳瞳的小臉在眼前顯現(xiàn)，須臾，又歸于死寂，音輕似煙捉不住，“媽，沒事了！你扶媽上床休息一會兒，休息一會兒，休息一會我就收拾行李。”

        “媽，對不起！”李曉陽雙手蓋臉，嚎啕大哭。

        現(xiàn)在哭又有什么用？

        李媽媽強(qiáng)撐著身子，一手抱著餐桌柱子，一手握緊了拳頭，顫抖著音兒咆哮道：“男子漢大丈夫！自然做都做了，就要有擔(dān)當(dāng)?shù)挠職猓瑒e后悔，別回頭！媽相信你，媽還要靠你掙錢，給媽養(yǎng)老呢。”

        李曉陽被李媽媽吼得耳朵麻辣辣的響，忙扶李媽媽起身，送至房間，扯過被子，虛虛道：“那······媽，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下要跟我說。”

        “······好。”李媽媽看著掩上的房門······這些年，她到底都做了什么？琦琦這么好的兒媳婦，就這樣沒了？就這樣沒了嗎？

        “唔”李媽媽一聲悶哼，渾身冒汗，眉毛疼得擰成麻花，身子蜷縮成一團(tuán)，雙手齊齊捂在肚子上，鉆心的劇痛，疼得眼前白茫茫一片，疼得五臟痙攣······她這是招報(bào)應(yīng)了？！

        李媽媽艱難的從床上挪下來，強(qiáng)撐著去雜物房，拿箱子。

        箱子放在柜子頂層，李媽媽咬牙，站上凳子，手往高處揮，青筋隱綻，卻是遲遲夠不著，到時(shí)揮下一個紅色的盒子。

        李媽媽好奇的打開看，盒子里面有塊海綿，海綿里面還包著一個盒子······李媽媽忘了痛疼，三下五除二扯開，這都什么？

        ——值得這么寶貝？

        李媽媽拖出置物架下面的工具箱，拿出老虎鉗子，扭開盒子上的鎖，一樣一樣拿出來，有條粉色圍巾和粉紅色的手套，幾盒老磁帶，各式各樣的鑰匙扣。手機(jī)鏈子居然有二十多條？

        真是有錢燒的！

        買這么多干嗎？

        拿起來，瞇著眼睛看，每一條上面都有不同的動物圖案飾物。花里胡哨的。

        最下面還有幾本厚厚的相冊。

        李媽媽倒出來，一頁頁的翻起來，相冊里面全是兒子跟兒媳婦，他們的合影。有牽著手的、有抱在一塊兒嘟著嘴的、有相互凝視的、還有手指靠手指在一起比愛心的，只是場所和背景不同······簡直就是把幸福寫在臉上。

        這些······都是兒子跟兒媳一路走過來的記錄與回憶，照片上這些甜蜜影像，好像就在眼前，李媽媽呆呆地坐在地板上，好似聽見自己腸子寸斷的聲音。

        ······李媽媽肚子打鼓，看了看窗外，說出去找房子的人，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她安原樣放好，給兒子打電話，“陽陽，你在哪呢？什么時(shí)候回家啊？······哦，好，可別在喝酒了啊，媽在家等你。”

        李媽媽放下電話，抱著盒子，老僧入定的坐在沙發(fā)上。

        風(fēng)追著云朵，魚白又變成金光，空氣中的桂花香味縈繞洇開。床頭框上的鬧鐘叮叮響，李顏瞳小朋友雙手揉著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側(cè)身一看，頓時(shí)笑成一朵花，手腳并用，“媽咪。”

        剛剛?cè)朊叩鸟T煌琦睜開眼睛，看著小兔子似的，一個勁往懷里鉆的女兒，忍不住愛憐，輕輕刮著女兒的小鼻子，“媽咪的公主，昨晚上睡的好嗎？”

        “好，”李顏瞳手腳并用，掛在馮煌琦的身上，“媽咪，昨晚外婆跟我講豌豆公主的故事，可好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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