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危險警報
他們在地上又躺了一會兒,但沒有睡回籠覺。冉阿讓還記得他的旅程。那本黃護照像條無形的鞭子一樣時時刻刻抽打著他,驅使他往前走。
獵戶也醒了。他打了一晚上的呼嚕,冉阿讓搞出的動靜居然沒有吵醒他。
上路前,冉阿讓在木桶里裝滿了水袋又提出想買一塊臘肉在路上充饑。這引發(fā)了獵戶的不滿,“都說了我不要錢!拿東西來換!”
然而冉阿讓和朱諾安身上再沒有可以交出去的東西了,于是作罷。
朱諾安感覺自己身體輕盈了很多,走路都是飄的。她真的很奇怪自己的病。這兩天的連續(xù)發(fā)燒都出現在入夜時分,好像身體設了鬧鐘定點打卡一樣。她有點害怕這是一種慢性病,盡管她穿越前體檢都沒有毛病,但誰知道穿越這種靈異事件會改變什么呢?
她又覺得好笑,網上大神討論穿越都說現代人自帶抗體和超級細菌,穿越回古代走哪死哪,堪稱柯南plus,打個噴嚏就是人形核彈。她一來就被19世紀的細菌們放倒,哪里像核彈了?
她一邊走一邊細細想了一遍這個時代有什么傳染病,天花、肺結核、猩紅熱、痢疾、霍亂、鼠疫……這也太多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招了其中一個。她又不是醫(yī)學生,也不知道每個疾病的具體癥狀。她只知道痢疾和霍亂的癥狀和預防治療方法,這還是通過日劇《醫(yī)龍》和who防疫宣傳片了解的。英國人倒是很熱衷宣傳他們在寬街治理水污染控制了霍亂傳播的歷史……
……不會吧?難道真的是霍亂?朱諾安回想自己在格拉斯小旅館又吐又拉,確實癥狀和霍亂很像。如果是霍亂,路上和她同喝一瓢水的冉阿讓也應該倒下,她瞄一眼前面寬闊的肩背,這鐵打的人么?而且她記得霍亂病人會全程拉吐到脫水而死,但她只有那么一晚,接下來她只是發(fā)燒再沒有腹痛腹瀉……
倒是反復發(fā)燒很可疑,她想到了老媽?吹娜談 堆伞,白血病的癥狀之一就是反復發(fā)燒……
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拉緊了身上冉阿讓的外套。清晨的山區(qū)霧氣沒有消散,空氣很冷。昨天她裹著他的外套睡,今天他也沒要求還,就這樣讓她穿著出發(fā)了。這個外套真的很寬大,至少對于她來說。袖子得卷好幾下才能露出手,衣長都到她大腿了。她仔細看了一下,手肘兩處有綠呢子補丁,針線好粗,應該是大哥自己縫的?磥韯邮帜芰軓娐铮
朱諾安想了想這位大哥手捏繡花針縫衣服的樣子,畫面太有沖擊力了。她忍不住笑出聲。
“嗯?好很多?”冉阿讓聽到她笑轉身看她,雖然她又是夜晚發(fā)燒白天退燒,但他感覺今天她的狀態(tài)好很多。他不自覺地開心但又擔心這種好轉只是曇花一現。
“嗯,我感覺自己休息就能好!边@是她心里大實話,生病需要靜養(yǎng),不帶每天徒步十萬步的。
“等我們到下一個城鎮(zhèn)就好好休息幾天。”冉阿讓估摸著耽擱幾天也應該能如期抵達蓬塔利埃。
“你去那個城市……蓬塔利爾?干什么呢?”
朱諾安想這位流浪漢大哥不管乞討還是找工作選個附近城市就好啊,到哪干活不是干活?非得跑那么遠?他又不像她,她要去港口是為了跑去英國。如果沒有目的,她不相信人會忍受這樣長期艱難的跋涉。
她踢了地上厚厚的落葉一腳。
“……你累了,我背你。”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不用。還能走。”人一生病就脾氣不好,更何況她走山路走了兩天,現在還在為她是不是得了白血病煩惱。
如果真是白血病那也是不治之癥了,她重重地嘆氣,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冉阿讓聽她先前明明心情不錯,但自己沒有回答那個問題后就有點生氣。那個問題……為什么他要去蓬塔利埃?他要如實相告嗎?他要給她看他的黃護照嗎?她知道他的身份后還會對他笑臉相迎嗎?
他放慢了腳步,等她跟上來,兩個人并肩而行。他低頭看她。她穿著他破破爛爛的灰布外套,看起來也跟他一樣了……
他帶她去到蓬塔利埃后要怎么樣呢?她會發(fā)現他是個罪犯,假釋的罪犯?她會和他繼續(xù)做朋友嗎?她也要對他發(fā)出或忍受他人那樣刀子般的眼神嗎?
冉阿讓感覺嘴里苦澀。
“zhu……到下一個城鎮(zhèn),你留下!
“嗯?什么?”朱諾安還在想自己的病,一時沒聽清。
“我說,zhu……”
“等一下,你叫我什么?”
朱諾安聽到這古怪的稱呼,抬頭看他。什么叫“居”,能不能叫她英文名也念全了?
“你昨晚說,你不叫juno,你叫……”冉阿讓很詫異,她不記得了?她的名字好古怪,他得咬著舌頭說:“……zhunuoan”。
朱諾安歪頭想了想,她有朦朧印象,好像她在夢中說的!班牛业恼婷iwu—zhu—nuoan——”
來了來了,中文發(fā)音課又來了。她在人際交往中最心累的事,她聽老外稀奇古怪的發(fā)音真的聽夠了。
“你還是叫我juno吧。”不會說別強求,累人累己。
“不,名字很重要。你是zhu——”
他很認真地看著她。
“……”救命!她不是豬!“zhu是我的姓,nuoan是我的名!
“什么?”
朱諾安深吸一口氣跟他解釋了一下中國人的命名格式。
“你是noan!彼宜{眼睛眨眨。冉阿讓雖然不太能理解這種命名方式,但是她是外國人,她說自己是什么名字就是什么名字。
“嗯嗯,nuoan。”朱諾安覺得他發(fā)音挺接近了,但她還是多說了一句“還是叫我juno吧,方便。”
冉阿讓搖搖頭。
他們沉默著走了一會兒,太陽漸漸爬上來,霧散去了。
朱諾安心想這是阿爾卑斯山區(qū)啊!她早就想打卡的地方,沒想到誤打誤撞來了。她看了看樹林兩邊,又是兩座巨山夾道,不過山上光禿禿的都是裸露的砂色巖石。他們走在山腳下的闊葉林里,現在秋天許多樹葉都變色了。
走的時候獵戶給指了方向,樹林里確實有淺淺的小道,看來平時這里也有人來往。
等到中午太陽一曬,朱諾安就覺得好熱。她現在跟冉阿讓走在山脊上。她都不知道為什么就又爬山了……她是不是可以參加鐵人三項了?旁邊大哥又沒話了,每次對話都得她開頭,就算她跟他稱贊旁邊的風景壯麗,他好像一點都不感興趣,只管埋頭走路。做破冰者真的好累啊。
朱諾安疑心漸重。他這么著急趕路到底為了什么?這時候他一點也不像一個流浪漢,好像肩負任務在身……
太熱了,朱諾安決定脫下他的外套。當她脫下來的時候,她的手拍到了像紙一樣的東西在外套口袋里。她突然記憶一閃,她想起來昨晚她把她的那張警局回執(zhí)塞給了他,現在紙呢?很重要的啊。
她抬頭看向冉阿讓,“john,我昨天給你的紙呢?”
冉阿讓想了一下,他好像放在自己外套口袋里了。他不想收下,但他又不能把手伸回她的褲子口袋……那里貼著她的大腿……
“應該在外套里!
朱諾安想應該就是她手摸到的紙。她得檢查一下她的禮物是不是真的在,畢竟一份心意,還是很貴的心意,弄丟了不好。
當她停下來,手伸進外套口袋在里面摸索的時候,她摸到了一頁紙,應該就是她的回執(zhí)了。她拿出來一看,黃色的紙?封面印著經典的法國皇室鳶尾花標志和幾個法語大字。
冉阿讓感覺朱諾安停下,于是回頭一看,就看到她手拿著他的黃護照!他一步就沖到她面前奪下了那張紙!
朱諾安還在猜這個紙上寫了什么,同樣的字母亂序組合一下她就是文盲了。突然手里的紙被人抽走!她真的嚇了一跳。然后她一抬頭就看到面前流浪漢大哥非常難看的臉。她感覺他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即便他的嘴被胡須掩蓋也能察覺他咬緊了牙,而他的眼睛……又是那種目光,比第一天她問他背包時的目光更鋒利。他為了防曬把帽子戴上了,而他這時候站位逆光,他的臉隱藏在陰影里,那雙眼睛異常嚴厲。她的大腦告訴她,危險。
她突然才發(fā)現自己跟這樣一個人一起旅行有多危險。她心跳如擂,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萬一下一秒他要對她施暴怎么辦?山脊旁邊是懸崖,她無路可去。
她身體發(fā)顫,腳往后退了兩步,做好轉身往來路狂奔的準備。
冉阿讓這時才回過神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看到她見到黃護照就下意識心焦如焚。一切都是下意識反應,他都忘了她不懂法語,她根本看不懂。
“noan……”他抓著黃護照的手垂下,他不知道該跟她如何解釋。他指了指還在她臂彎的外套。
朱諾安立刻把外套遞過去,然后又退后了兩步。她現在全神戒備。
冉阿讓看她的樣子感覺胃里泛酸,喉嚨干澀。他掏了掏另一邊的口袋,拿出了她那張回執(zhí)單朝她揚揚!霸谶@里。”他說。
朱諾安沒有說話,她盯著他點點頭。嗯送給你了,大哥我怕了。當買命錢可以不?
兩人對立站了一會兒。這段時間在朱諾安眼里特別難熬,她在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可以打量冉阿讓的全身,如果這個男人不打算控制他的力量絕對是災難。她想她一開始就錯了,她怎么就相信世界上好人多呢?想想那晚在路燈下……朱諾安突然感覺自己臉上熱熱的,啊啊!不能慫!不能退縮!她站直了努力瞪著面前的男人。
冉阿讓知道自己錯了。他看到了朱諾安的戒備的眼神,她慢慢退后,她在遠離他。本來他想告訴她都拿去看也沒關系的,然后他看到她哭了。
冉阿讓在這一刻知道他已經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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