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諾安把沙威送走后松了一口氣，這時才感覺額角很疼。她摸了一下，腫燙得厲害，那里已經(jīng)起了個大包。

        馬格洛大娘也看到了，趕緊去拿棉布打涼水冰敷。朱諾安轉(zhuǎn)身看主教，當即對這個矮小的老人行了五體投地的大禮，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以后主教讓她往東她不敢向西。

        “朱小姐，您這是干什么？”主教嘆氣，將她扶起。

        “米里哀先生，我不知怎么回報您……”朱諾安低聲說。

        “朱小姐，我只是堅守我的職責。凱撒的歸凱撒，上帝的歸上帝。”主教看她，朱諾安對上了老人溫和的眼。

        “juno姑娘，來敷著。”馬格洛大娘把冰涼的棉紗布貼在她額頭上。

        “馬格洛大娘，您以后別叫我juno姑娘了，您覺得我的姓氏拗口就叫我nuoan吧。”朱諾安意識到馬格洛大娘這個稱呼問題，她得消滅一切潛在隱患。幸好剛剛晚餐，馬格洛大娘沒有跟她說話。

        “誒好……noan姑娘。”馬格洛大娘看了看主教說。

        “時間不早了，朱小姐您早些休息，好好靜養(yǎng)。”主教又一次給她放了假。

        巴狄斯丁今晚沒有說話，異常安靜。朱諾安看了看巴狄斯丁，巴狄斯丁只是朝她點點頭就上樓去了。朱諾安現(xiàn)在心虛，家里其他人還對她的事一無所知，蒙在鼓里呢。這種事她也不好主動開口。

        她準備脫衣，忽然摸了摸胸口，胸針還在。還好別得夠緊，朱諾安松了口氣，這應該是今天唯一值得開心的事。她站在窗前往外面漆黑的街道看，她估摸著沙威的性子，絲毫不懷疑他現(xiàn)在就在外面蹲守，等早上她出門再抓一次。朱諾安想了想書里沙威那堅持不懈追捕冉阿讓多年的勁頭，她渾身一顫，他絕對不會放棄的！她趕緊拉上窗簾。

        主教能庇護自己多久呢？自己要一輩子都不出這個屋子么？

        她皺眉，絞著手指踱步，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漏了什么破綻沒堵上。迪涅的警局文件里都是自己真名，應該沒有什么證據(jù)鏈能把那個假名和自己連在一起，除了通緝令的描述。那天主教翻譯了一遍通緝令，那文書不知道是誰寫的，她敢說見過她的人都能把她對上號。

        朱諾安就怕沙威使用強力把她抓了，帶到受害人面前。只要被受害人指認，她也死定了。朱諾安倒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大包，忽然想到帽子被沙威扯了扔路邊了。她在床上翻滾一陣，思緒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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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威回到旅店，他覺得這案子更加棘手了。

        他可以確定今晚那個女人就是她！但是主教給她做保……主教一定被那個狡猾的女人蒙騙了！他必須要找到證據(jù)證明nuoanzhu就是junonone。他現(xiàn)在手里的文件只有那張拘留單，而鐘表手鐲，這個女人連自己的姓名都可以舍棄，還有什么放棄不了的嗎？

        今天押她去主教那里實在是失策，應該直接逮捕她趕回德拉吉尼昂。即便受害人失憶了，但有案件當晚受害人朋友和其他人指認，她也逃不過法律的制裁。

        沙威心里已有計劃。他拿出信紙和筆，點開房間桌上的煤油燈。他要把這里的情況告訴他現(xiàn)在的上司，馬艾爾警官。畢竟這個兇犯欺瞞主教，又是另一項罪過了。

        他決定接下來留在迪涅喬裝蹲守，他就不信junonone能一輩子不出那扇木門。

        他打開行李，脫下警察制服。他來迪涅時就已做好長期調(diào)查的準備，本來計劃在迪涅找不到人就繼續(xù)向北或在山區(qū)里找，都是天主眷顧。

        這個女人太好抓了，沙威回想了一下今天制服她的過程。下一次，她必定伏法。

        他心情愉快地熄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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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阿讓在里昂的書店買到了地圖。

        他研究了一下，發(fā)現(xiàn)離英國最近的城市是西北角的加萊，那里就是他的終點。他規(guī)劃了路線，他準備從里昂去巴黎，再從巴黎去加萊。

        這距離不短，他點了點自己的錢。在里昂沒有掙多少，反而花了不少錢。如果搭乘馬車，即便是平攤費用的公共馬車，旅程費用也不小。但是他想快點定居下來。

        冉阿讓對于他未來要做的事尚感迷茫，但心里隱隱約約有一個輪廓。他也許可以在加萊建造自己的花園，散播天主的光輝。

        他背好了包袱，走在出城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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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威第二天讓隊員帶著他的信趕回德拉吉尼昂。隊員們昨晚都以為他已經(jīng)擒獲案犯，沙威搖搖頭：“案情復雜了，麻煩讓馬艾爾警官親啟信件。”

        他獨自留下蹲守。他喜歡突立奇功，讓別人知道就不算驚喜了。他身上還有逮捕令和跨省調(diào)查令，如有必要可以讓迪涅警局配合。他喬裝了一番，戴好帽子，走向天主堂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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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艾爾警官見偵查隊回來，以為又是無功而返。

        “沙威呢？”他注意到隊伍里沒有沙威。

        “局長先生，我們在迪涅找到了兇犯的線索。沙威留在迪涅準備抓捕。”隊員率先匯報。

        “真的？！”馬艾爾大喜，這個案子終于要了結了。

        “但是遇到一點小問題……這是沙威托我給您的信。”隊員其實在搜查迪涅主教府時就意識到這個案子可能是個大坑。那可是主教的府邸啊！既然沙威愿意繼續(xù)查案，他們果斷將這個風險留給他。破案是立功，但如果得罪主教，那風險也太大了。

        馬艾爾接過信立馬拆了。

        這是小問題？！他聽到了自己白頭發(fā)唰唰冒出頭頂?shù)穆曇簟?

        他讀著信慢慢坐回了位置上。

        “你們先出去吧。”馬艾爾朝隊員揮揮手。他右手將信拍在桌子上，左手捂著額頭，他感覺一陣頭疼。

        junonone改名換姓后成為了主教學生？換而言之，主教的學生是在逃兇犯？先不說主教有沒有被蒙騙，就只說這個事實。如果強行抓捕和主教有關系的人會不會激起世俗力量和宗教力量的對抗？

        沙威是個盡職盡責的警察，馬艾爾很欣賞他這一點，他明白這個年輕人想立功來為自己掙個好前途。如果他能抓到兇犯，那么自己的職業(yè)生涯也得到挽救了。

        唉可惜啊，這個案子已經(jīng)不是一個警察局長能擺定的了，連若貝爾家都要掂量一下……馬艾爾想到這里忽然輕松了許多，他必定要將這個消息告知若貝爾，給他們打預防針。若是此案無果，罪可不在他頭上。如果若貝爾家有挑戰(zhàn)教會的膽量，那風險也不該由警局承擔。

        不過現(xiàn)在他要趕緊寫信讓沙威停止抓捕，趕緊回來。

        馬艾爾趕緊寫下一行字，就匆匆封上。

        “來人！立即趕到迪涅！一定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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