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用倍速前進，壞心腸的人無論重來幾次都是一樣不知悔改。

        辛樂晚上約見了程卉，定的還是上一次去過的那家餐廳，不同的是這一次換成了她請客。

        江元不能這么快回去，眼下她手里的東西還不足以將尤德勝拍死在案板上，她還要等。

        然而等待總是無聊的。

        尷尬過后，她再一次主動跟上辛樂，努力催眠自己是一塊超級無敵牛皮糖，并試圖靈肉合一。

        辛樂背著單肩包在門前止步，她無奈地微微仰頭望著跟在自己身后的江元。

        “你很閑么？”辛樂的語氣稱不上冷漠，但拒絕的意思相當明顯。她不想帶江元一起。

        仍在堅持給自己洗腦的江元被辛樂的眼神看得瞬間破功，她不自在地低聲解釋：“好吧，說實話，我以前不是這個系統的，有點不太適應……想盡可能多跟你學學。”

        辛樂愣了一下，大概是也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答案，嘴唇微動，放棄那說出來可能會傷人的質疑，沉默地對她招了招手，用鑰匙鎖上了門。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江元可能不太熟悉這里的任務。

        按理說，雙系統任務里也不太可能會出現同主題的兩個任務。

        因為雙系統任務世界的基本要求就是非王牌穿行員不得入，而每個系統主題里只有一個王牌。

        所以，這很矛盾。但偏偏就是出現了，還隨機進來一個跨主題難度的王牌……

        這在辛樂的眼里是有點詭異的，但因為她是受罰又遇上系統大更新，沒有什么發言權，也不好跑去質疑負責隨機系統的是不是出了什么bug。

        坦白后的江元跟著默認的辛樂一起走上了，從戚冰冰家門口經過的藍色公交車。

        同一時間，程卉那邊收到了的尤德勝助理打來的錢款，她毫不猶豫找到公司財務把錢打給新簽約的生產廠商。

        辛樂沒有動用能量時刻監視她的一舉一動，但也推算到了，她坐在公交車的最后排，一邊擺弄手機一邊預想著程卉接下來可能會有的動作。

        她在復仇虐渣的任務世界里輾轉多年，見過的惡人成千上萬，這些年來，她習慣了快刀斬亂麻的解決方式，已經很久沒有這么慢慢吞吞的步步為營了，心底焦躁的同時，面上也是沒什么好臉色。

        江元知道她不喜歡磨蹭，也已經在盡力提高自己的效率，然而整體上還是比辛樂要慢上一點，心中多少有點不甘和難受，呼吸間也悶悶的不太舒服。

        公交車上人不多，江元用力吸氣的同時看著橫在她和辛樂之間的背包，眨眨眼睛打開了她系統內的私人聊天框面板。

        “你，還好嗎？”江元寫寫刪刪，猶豫半晌終于將這短短四個字發了出去。

        辛樂的私人提醒是最高等級，江元那邊還在輸入，她這邊的消息提示音就已經飄起了小小的紅字，提示有人正在嘗試聯絡自己。

        第一眼看到那簡短的問候，辛樂快速眨了下眼睛，她猶豫了一瞬間，不知道該怎么組織語言才能準確表達她現在的想法。

        于是再三糾結過后，她皺著眉頭將時刻懸浮在面板上的禁止條文、一鍵復制粘貼糊了上去。

        江元看著那小作文一樣的回復，瞪著眼睛，從頭往下看。

        禁止條例后面標注的添加日期也就在這兩年，其中的針對意味明顯，幾乎都是為了辛樂這位主題內的王牌所設，作用當然是克制，也不可能會是支持。

        一行行掃下來，江元沉默了。

        ……這樣多限制的條例下，辛樂能找到最高效的解決方式的確不容易，也難怪她對自己一直沒有好臉色。

        江元看著辛樂的側顏，無奈又后悔地捏著鼻根垂下頭。心想，她還真是辛苦，自己也真是傻10，居然在這種時候信她那幫損友的方法，沒話找話只為了湊熱鬧拉近關系什么的，簡直傻死了。

        辛樂余光看到江元的反應，猶豫著打開江元的聊天框，想了想又回了一條：“你做的其實挺不錯的，只是我個人有點問題，看不順眼而已。”

        江元：“……”

        ……怎么說呢，從一開始江元都寧愿辛樂不要對自己解釋，也好比這樣直接聽到她說看不順眼自己而已。

        但是她也毫無辦法，因為從她第一次聽說辛樂這個人的時候她就知道了——辛樂就是這樣一個坦誠的人。

        如果非要說誰有問題的話……好吧，江元覺得還是自己的錯，是她不該多嘴，沒話找話。

        ……這也算是報應。

        公交車在站點停下，辛樂背好包從后門下車，江元緊跟其后。

        兩人之間的氛圍肉眼可見地結了霜。

        辛樂走在前頭，江元沉默地跟在后頭。

        其實江元并不知道辛樂要干什么，只隱隱約約覺得可能她是要見姓程的，又擔心現在都攤上事情的程峰和程卉會走極端，再次做出什么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畢竟這對母子實在太沒下限了。

        兩人沿著熱鬧的街道邊往前走著，走了約莫一條街，辛樂突然止步，朝著巷口里一指，看向了江元。

        江元：“？？？”

        辛樂沒有說話，她只對著手指的方向再次揚了揚下巴，接著退到身后的石墩邊，雙手環胸，面無表情地仰頭看天。

        江元還沒有明白辛樂是什么意思，耳朵就聽到了哭聲和慘叫，那是一個女孩在極度恐懼中發出的求救聲。

        “！！！”

        江元想起剛才看到的大篇要求業內穿行員行為規范的條文，蹙眉走了進去。

        巷子不深，小道不少。

        江元找到巷子最深處才看到一個滿臉是血的女孩正死死地抓著自己的安全褲，下唇被她用力到咬破，抓著褲腰的雙手上青筋盡顯，手指的骨節也帶有明顯的擦傷，正朝外滲血。

        江元小跑著靠進，雙眼一刻不停地沿著墻邊搜索，然而還是沒找到任何可以拿來當作武器的東西。

        她冷著臉活動著手腕，在還有不到十米的距離時猛地加速沖過去，一腳踹飛正趴在女孩身上的畜生，接著左右出腳，把旁白兩個幫兇也狠踹到一旁。

        女孩的年紀不大，看起來應該是附近的女學生，腰間的校服外套站滿了泥沙，她的頭發也被扯得亂七八糟。

        “還好嗎？”江元伸手將她拉起來，說話間斜瞥著倒在地上的狗東西。

        女孩踉蹌起身，靠在身后的墻壁上不斷顫抖。

        江元剛想安慰兩句，女孩忽地尖著嗓子發出一聲驚呼：“小心！”

        江元想也不想地一錯身，反手抓著那爬起來朝她沖過來的小畜生的衣服，順勢往墻上一帶，咚的一聲，那看起來丑陋至極的男人瞬間軟著身子、貼著水泥墻滑了下去。

        女孩嚇壞了，抖動著往旁邊讓著，似乎怕極了那個丑東西會碰到自己。

        江元看著女孩驚恐萬分的樣子，安慰她似的勾了勾唇角：“別怕，沒事了，巷口外面就有藥店，我帶你去處理一下傷口。”

        女孩抿著的雙唇抖個不停，聞言發紅的眼眶啪嗒啪嗒直掉淚。

        江元回頭看了一眼，彎腰將女孩打橫抱起來，旁若無人地往巷子外走。

        女孩縮在江元懷里，整個身子都在發抖，抖得江元心里相當不是滋味。

        她忍著胸口的酸澀，盡量讓把聲音和語氣放柔：“不要怕，該報警報警，知道嗎？這樣的畜生，不能輕易放過，等下我給你留個電話，有需要打電話給我，我幫你做證。”

        女孩哆嗦著看她，不說好還是不好，只不停地掉著眼淚。

        江元輕嘆一聲，沒有再說。

        兩人剛走出巷口，江元一抬眼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辛樂，她們對視一眼，誰也沒有說話。

        辛樂的視線匆忙掃過江元，又在她懷中的女孩身上停了兩秒后才闊步離開，直奔巷子深處。

        江元當即猜到辛樂要去干嘛，雙腳也不由得邁得更快了。

        藥房就在前面一百米左右的路口邊上，江元快步過去把女孩放下，又細心地拍了一張鈔票在柜臺上，接著扭頭就走。

        等她回到巷子口的時候，剛好和辛樂碰個正著。

        辛樂的頭發比先前看起來要亂上一些，腦后隨手束起來的馬尾也微微松散了，額角更是垂下兩縷長發。

        江元透過尤璇的雙眼用能量鎖定了辛樂的精神體，看出那具靈魂氣喘吁吁的樣子，沒忍住笑了笑。

        她繞到辛樂的身后，動作輕緩地把那個淡綠色的發圈解下來，用手當梳子簡單梳理了兩下，重新綁好。

        辛樂配合得站得筆直，一動不動地看著劃過眼前的白皙手指，猶豫了一瞬，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暴力不能解決問題，但能解決傻比。”

        江元輕輕順著她身后的長發，認同地點頭：“你說得對。”

        辛樂左側的眉尾得意揚起，她唔了一聲說：“謝謝你。”

        驕陽下，不知道思維已經發散到哪里去的江元、紅著臉看了眼手心，嘴角微微上揚，跟在她的身側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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