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很快就過去了，劉浩然已經收拾妥當。其實也沒有什么要收拾的，只不過是讓他挑選的書又多加了幾部罷了。至于盤纏，這就是劉博方需要精打細算的事情了。如果寒花還在一切都會更加妥當起來，畢竟自己從未遠游。

        劉浩然走出家門，沿著小路走出小巷。

        映入眼簾的便是，鄉里最繁華的地方。

        小鎮名為鄒鎮

        劉浩然沒有著急進入學堂，而是進入了一家店鋪。

        “呀，小浩然好久不過來了吧。”

        “張爺爺！”

        說話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老人姓張，沒有子女，自己一人開了一個不大的小店鋪。

        店鋪離私塾不遠，每天放學回家的小孩都會，來店鋪里買點糖果，在回家的路上慢慢的吃完。

        不管誰來，老人總是笑呵呵的接待。

        臨走還回，贈送一些自己做的小玩意兒。

        “來，小浩然，幫張爺爺看看這個香是怎么個意思。”

        老人信佛，而看香便是按照三柱香燃燒的長短來對應香譜上的經文。老人沒有上過私塾，不認識字。每當自己燒了香后，自己都會畫下長短，等寒花過來買東西的時候，詢問寒花。寒花對此也是不厭其煩的一一回復。

        老人其實，也想要問那個儒雅隨和的私塾先生，但一想先生都為小鎮里的孩子們授課一天了，便打消了念頭。

        老人沒有讀過書，但是心卻不愚鈍。他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哪件是對哪件是錯。老人遇到壞事時性子急，總是在別人不清楚事情來龍去脈的時候，把事情都猜測出來。導致有心之人，在背后嚼他舌根子，大字認一個哪都有他！老人卻不以為然。

        就如他覺得，劉先生是個好人，寒花也是，小浩然聽話懂事長大了也差不了。

        劉浩然一看不禁皺眉但是很快便掩飾起來欣喜若狂道：“張爺爺好兆頭啊，是祥瑞香！”

        老人已經笑呵呵的說道：“那就挺不錯的。”

        “張爺爺，我來買兩包糖。”

        老人撫摸著少年的頭微笑的說道：“好兆頭，好兆頭，我去給你拿。”

        只見老人從柜子取出三包油紙里面便是劉浩然愛吃的糖了。

        “小浩然拿著。”

        劉浩然剛要掏錢卻被老人制止了，笑著說的：“祥瑞香，還有要別人錢的道理，聽話，拿著，不接的話張爺爺就不高興了！”

        劉浩然只好雙手接住道謝道：“張爺爺謝謝了！”

        老人開懷大笑道：“謝什么？拿回家去吃。你是來找你父親的吧，那快去吧，馬上就要授完課了。”

        劉浩然作勢告退，老人目送著少年的身影消失后，回到屋內。

        老人回到屋內，從柜子上找出了一包煙絲，隨后慢慢的抽屜里翻出來一根銹跡斑斑的煙桿，將煙絲放入煙桿里點燃后慢慢的抽起了旱煙。他拿開那副香譜而香譜下壓著的是六枚銅錢笑道：“真是一個好孩子啊。”

        其實那年寒花來買東西走后，老人便燒了一下香。但是沒多久，寒花便去世了。

        老人在早上燒到這副香的時候，還是有些不相信，正巧劉浩然來此，便忍不住的想要一探究竟，雖然沒有得到正確的答案，但是見到如此懂事的劉浩然，便釋懷了。這是一種常態，無法避免還不如樂觀面對。

        他躺在那個陪伴他多年的竹椅上，喃喃道：“那句話叫什么來著？”

        老人想了半天才終于想出了那句話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寫的真好啊！”

        劉浩然面容沉重的走著，兩短一長，索命香。

        劉浩然來到私塾，劉博方已經授完了課，孩子們都紛紛向先生告退。

        父子兩個一大一小相伴走出了私塾。

        路過老人的店鋪，老人好像在此特意等候似的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開口道：“劉先生留步”

        劉博方停下了，腳步笑問道：“張叔您有事？”

        老人背著一個厚厚的包裹，他把包裹拿下來遞了出去。

        劉博方不解道：“張叔您這是？”

        老人笑道：“雖然老頭子我沒有讀過書，但是心卻不瞎。劉先生你是好人，我知道。你開的私塾，壓根就不怎么賺錢吧。老頭子我在小鎮活了幾十年了，誰們家到底怎么樣，老頭子我是清楚的。要是換了別人那幾個小孩早就不能讀書了，我曾經在你講課的時候，旁聽了一會兒，雖然不懂，但是很有道理。”

        劉博方搖頭道：“他們幾個都心底好學，無奈的是家境貧寒。當先生的怎么能忍心因為錢而阻斷了他們的求學之路呢？這都是我這個當先生應該做的，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張叔真是折煞我了呀。”

        老人亦是搖頭道：“不是這樣的，老頭子我就是打心眼里佩服你。所以才給你點東西。先生莫有推辭，不然老頭子就在這站著不走了。”

        劉博方只能無奈接下

        老人道：“老頭子我這一生只有一個遺憾，便是沒有機會讀那圣賢書。每當我看見那些朝氣勃勃的孩子們，便這么想，如果沒有先生他們是不是和我一樣沒有機會讀那圣賢書了？萬幸有了先生。”

        劉博方連忙道：“張叔真是折煞我了，應該這樣做的，應該這樣做的。”

        老人揮手道：“先生快帶浩然回家吧，不然天黑不好趕路了。”

        父子二人鄭重向老人一拜

        老人哈哈一笑目送父子二人離去后，才回到屋內。

        “父親，張爺爺給我看了看香譜，是索命香，但是我沒有告訴他真相，只是給他說的是祥瑞香。”

        劉浩然望向父親繼續說道：“父親，我這樣做是對的嗎？”

        劉博方思索后答道：“其實你張爺爺他，身體早就不好了，他是知道的。”

        “謊言固然是一種惡，但看你如何去用它，像今天的事情不見得是不對的，相反惡也就成了善。”

        “以后出門在外，父親不在你身旁的時候，遇事不決之時，便問本心就好了。”

        “有的人未讀圣賢書他敢于坦然面對生死這樣的人雖未學可當之為君子，而有些人雖讀圣賢書卻大不如前者。這是為何？”

        劉浩然思索后答道：“圣賢在心中”

        劉博方微笑點頭道：“善”

        父子二人回家之后，天已晚，劉博方去做飯了，而劉浩然望這片星空上那顆最亮的星星與離自己最近的星星怔怔入神。

        也是今晚鎮中一位慈祥的老人，微笑的閉上了雙眼。

        “天上星河轉，人間簾慕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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