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果
“你——”寧茜氣得臉都紅了。
她的語文可是一百分，黎洛居然敢罵她文盲！
寧茜一把將自己的書包拽回來，惡狠狠地罵：“走開！你這個遲到早退的壞學(xué)生！”
“我？”黎洛疑惑地眨了眨眼，“早上起不來床的，似乎不是我吧？”
寧茜忽然啞了火。
為了不和黎洛一起走，她早晨專門在屋里磨蹭了半天。
結(jié)果沒想到這家伙那么鍥而不舍地等在樓梯間，媽媽最后還是拎著她的后衣領(lǐng)把她塞到了黎洛手上。
徐芝蘭賠著笑：“洛洛久等啊，茜茜就是愛睡懶覺，我回頭一定好好地教訓(xùn)她！”
——她才沒有起不來床！
黎洛好整以暇地指著她：“壞學(xué)生？”
寧茜委屈死了：“我明明沒有遲到，可你早退！你翹課！四年級五點才放學(xué)，我要告老師……”
黎洛忍不住笑了。
高年級確實還有一節(jié)自習(xí)，但黎洛專門請了假，理由是準(zhǔn)備奧數(shù)比賽。
他的班主任就是數(shù)學(xué)老師，讓他做了套卷子之后，相當(dāng)輕易地就批準(zhǔn)了。
畢竟他半個小時就答出了大獎賽滿分。
“小沒良心�！崩杪逍χ鴱椓讼滤哪X門兒，“看在我逃課來接你的份上，別舉報哥哥行不行？”
寧茜瞪著雙紅眼睛看他。
于是黎洛又加了碼：“哥哥請你吃骨肉相連�！�
“成交！”寧茜飛快點頭，把書包往他手里一揣，跑得比兔子還快。
-
東苑小學(xué)的門口擺滿了路邊小吃。
但是，不管是好脾氣的爸爸還是一貫嚴(yán)格的媽媽，都不肯給她買。
寧茜饞那家“釣魚島魷魚”的炸串好久好久了！
今天終于有機(jī)會一飽口福，寧茜歡天喜地地擠進(jìn)了人群中，快活地舉手：“大叔，我要骨肉相連——”
大叔：“哎！幾串！”
寧茜這才想起錢的事兒，忙回頭找黎洛。
她小聲地問：“你帶了多少哇！”
黎洛比她個子高，一眼就看見了大叔小鍋里不知道炸了多少輪的地溝油。
黃得都發(fā)黑了，居然還在下。
黎洛拍了下她的肩膀：“我們先走……”
就算要買，也不該在這種地方。真吃出毛病來怎么辦？
寧茜的小臉一下子垮了：“你該不會沒錢吧！”
黎洛倒不是個差錢的主兒，但又怕小姑娘真在這兒撒潑不肯走。
于是他沉吟片刻，春風(fēng)得意地同大叔打了個招呼。
“大哥！我?guī)Я宋迕X，能給我妹妹做幾串骨肉相連��？”
周圍的學(xué)生哄堂大笑。
大叔的臉色很不好看：“五塊一串！沒錢別擋著后面人排隊！”
黎洛毫無被嘲諷的自覺：“哎？我們還是學(xué)生，不能少點嗎？抹個零，就當(dāng)交個朋友唄�！�
周圍高年級的學(xué)生快笑噴了：“小屁孩！回幼兒園去吧！”
寧茜丟人丟得頭都抬不起來。
哪里有五毛錢能買的肉串！黎洛不可能不知道！
他絕對是故意的！就是想叫自己丟人！
寧茜快氣哭了，可是她低著頭，把全身上下的口袋都摸了一遍，也沒找出來一個硬幣。
“走了啦�！彼犚娎杪鍧M不在乎地招呼她。
“我不！”寧茜紅著眼眶，固執(zhí)地在口袋里翻找。
一定有的，至少有一塊錢的吧……
黎洛嘆了口氣，捏了捏她的耳朵，壓低聲音說：“哥哥真的有錢，哥哥沒有騙你�！�
寧茜正傷心的厲害，又被黎洛捏了耳朵，渾身都跟著一麻，難受得不行。
她憤怒地追著黎洛走出人群，狠狠地在黎洛鞋面上跺了一腳。
“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壞！”
寧茜的聲音帶著哭腔，“欺負(fù)人也不帶你這樣的！”
黎洛趕忙哄道：“噓，我真的有錢�！�
“你看啊�！�
他從公交卡的口袋里慢慢抽出了一張紅彤彤的紙幣。
一百塊！
這是寧茜第一次看到這么多錢！
寧茜瞬間止了哭，抽了抽鼻子：“那你為什么不給我買�！�
黎洛舒了口氣，刮了下她的鼻尖：“我本來打算帶你去肯德基的啊。”
肯德基！
寧茜大為震撼。
黎洛居然能隨隨便便自己去肯德基！
也太幸福了吧！
“誰要你跑這么快啊�！崩杪鍩o奈地笑了下，“門口的零食，阿姨不會讓你吃的吧？”
“是真的不衛(wèi)生。你看那個叔叔，他都不帶手套口罩的�！崩杪逑肓讼�，“說不定他拉完屎都不洗手，然后就給你下串串�！�
寧茜齜牙咧嘴：“yue！”
黎洛見恐嚇有效，故意板著臉說：“知道怕了吧？好好聽哥哥的話，我們在中心廣場下車，去吃肯德基�！�
寧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又覺得自己不能高興得太明顯，于是甩了下小辮子，傲嬌地說：“我才不聽你話！是你欠我的！”
黎洛挑了下眉：“小壞蛋�！�
寧茜振振有詞：“誰要你掐我耳朵。”
剛才黎洛捏自己耳朵的仇，她可還記著呢。
黎洛：“？”
“小朋友，不帶這么污蔑的�！�
“你倒是說說，我哪個動作叫掐？”
寧茜提高了音調(diào)：“就有！”
她氣哼哼地嘟囔：“在釣魚島大叔的攤子前面，你掐了我好幾下！”
黎洛：“……”
他第一反應(yīng)是這小丫頭又在不講道理耍賴皮。
然后他仔細(xì)回憶了一番，忽然想起自己確實捏了捏她的耳垂。
這叫“掐”？
中華文化還真是博大精深。
“喂小朋友�！崩杪逡荒樥J(rèn)真地跟她探討，“旁邊的人都快把你碾過去了，你還站在那兒不肯動。”
“我好心提醒，你說我掐你？”
“這都能叫掐，你豈不是天天校園暴力我��？”
黎洛說著，又在她耳垂上捏了一把。
寧茜的頭皮緊跟著一炸。
她捂著耳朵上躥下跳：“你滾開！離我遠(yuǎn)點��！”
黎洛一頭霧水。
寧茜一腳踹向他的小腿肚，抓耳撓腮地拍著胳膊上層出不窮的雞皮疙瘩。
“瘆死我了！我警告你！你以后別碰我耳朵�。 �
黎洛無辜地看著自己的手。
……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奇妙的開關(guān)？
-
一直到坐上公交車，寧茜才覺得從自己耳朵附近傳來的那陣小螞蟻爬似的癢癢感好了一些。
她氣鼓鼓地坐在靠窗的單人座上，故意望著窗外的風(fēng)景，不想搭理站在身旁的黎洛。
黎洛握著扶手，拎著兩人份的書包，好脾氣地道歉：“對不起，我知道錯了，茜茜耳朵摸不得，是吧？”
寧茜剛打算原諒他，一瞬間又生氣了。
明明是“老虎耳朵摸不得”！
黎洛這個討厭鬼，居然敢罵她母老虎！
寧茜憤怒地轉(zhuǎn)過頭，正準(zhǔn)備回嗆，車卻忽然一個急剎。
眼看著她的腦袋就要撞到前面的座椅上。
砰地一聲悶響。
寧茜的額頭筆直地撞進(jìn)了黎洛的掌心里。
而黎洛的手背則是重重地磕上了前排座椅。
“……”寧茜有點不敢說話。
黎洛甩著自己的手，故意齜牙咧嘴地小口抽氣。
“祖宗……您練得是鐵頭功吶？”
好半天，她終于別扭地丟下句話，小小聲的。
“謝謝�！�
“不客氣�！崩杪逍θ轁M面地應(yīng)了，活像只大尾巴狼。
-
說話算話，黎洛果真帶著她在中心廣場下了車，兩人一起走進(jìn)了肯德基。
“骨肉相連。”黎洛向店員點了單，“要幾串？”
寧茜眼巴巴地看著肯德基擺滿了金燦燦炸雞的后廚，咽了口口水，很“大氣”地喊：“五串！”
黎洛：“……”
黎洛：“您好，兩串，堂食謝謝。”
寧茜氣得直冒煙。
——你還問我干什么！
肯德基的骨肉相連比釣魚島小攤上的要大多了，肉也鮮嫩緊實。
寧茜貪婪地捧著一大串肉，意猶未盡地吃完了自己手上的一根。
然后她發(fā)現(xiàn)對面坐著的黎洛拿著的那根居然還一動未動！
寧茜眨巴著眼睛，甜甜地喊：“哥哥？”
——反正你也不吃，給我唄！
黎洛看著她一副饞兮兮的樣子就好笑。
“這時候會喊人了？”
寧茜：“其他時候也可以喊的。”
拿不出好東西就別做夢了。
寧茜壞壞地想。
黎洛懶懶地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地瞥了她一眼。
寧茜立馬改口：“一直喊、一直喊。”
“哥哥，我還要嘛�！�
在有好處的時候，一直都可以喊！
黎洛逗夠了，把手上的這串也遞給了她。
他本來也不饞，兩串都是買給寧茜的。
寧茜心滿意足地享用起了第二根粗粗的骨肉相連。
肯德基的醬料和火候一如既往得好，寧茜恨不得把竹簽上的肉絲兒都舔一遍。
直到吃到最后一小段肉，她才想起來，黎洛似乎一點兒也沒吃到。
寧茜戀戀不舍把簽子啃了一遭，把最后那塊兒遞給了黎洛。
黎洛：“吃不下了？”
寧茜哼哼唧唧的：“嗯啊�！�
黎洛抬手接過來，把最后那點兒風(fēng)卷殘云地消滅了。
“大小姐，我是你的垃圾桶哪？”
寧茜心痛地看著被黎洛囫圇吞棗吃掉的最后一小塊寶貝肉肉，氣鼓鼓地一甩頭。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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