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拿到了清大數學系的預錄取，黎洛依舊參加了高考。

        按他自己的說法是，“想要挑戰自我，感受一下青春的激情。”

        按寧茜的說法是，“閑著無聊想裝b。”

        黎洛從考場出來的時候，等在外面的寧茜表情嫌棄：“你走得好慢，我都接了一大把傳單了。”

        黎洛給她打著太陽傘：“什么傳單？”

        寧茜一個字一個字地讀：“勤學復讀中學，考幾百分，獎幾千塊。”

        “考上清北，送大眾汽車一輛。”

        黎洛閑閑地“喔”了一聲，問：“大眾汽車，你喜歡什么顏色？”

        寧茜的中考在三天前結束，批改試卷加上綜合藝考分，估計和黎洛的高考一樣，都是在六月底放榜。

        于是在這個清閑到史無前例的暑假里，寧茜決定和朋友們一起出門玩。

        ——不帶家長的那種，很刺激。

        鄭雨萌和陳子豪自然是滿心歡喜地加入了。

        一個旅行計劃被他們討論得慷慨激昂，從祖國由南向北的大好河山到南極科考隊冰船企鵝、還有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海蝕谷和極光。

        黎洛就這么看著他倆爭執了整整一下午是南非淘金還是玻利維亞天空之鏡。

        黎洛：“你們考慮過訂房住宿的問題嗎？”

        鄭雨萌和陳子豪異口同聲：“這能有什么問題？”

        黎洛心累：“你們還不到十五歲。”

        未成年，別說出國，連國內的酒店都沒法登記入住。

        陳子豪想了想：“這不是有你嗎！用你的身份證！你給咱們當監護人！”

        黎洛拿看笨蛋的眼神看著他：“不好意思，你可能忘了，我提早上學。”

        “還有半年，我才能拿到獨立護照。”

        安分了半天的寧茜忽然砸過來一個大大的抱枕：“啊！黎洛！我就說你前幾天唬我什么呢！”

        黎洛：“？”

        寧茜：“你個未成年！還要我挑大眾汽車！”

        -

        因為沒有成年人帶隊定房，四個人的旅行被迫變成了臨城周邊的野營。

        臨城城郊的山區清新涼爽，夏夜的星空璀璨漂亮。

        黎洛和陳子豪各背著一頂帳篷登山，女生們則是帶了藥品和防寒衣物。

        山頂的人不少，還有不少和他們相似面孔的學生。

        鄭雨萌和陳子豪租了燒烤架，結果燒廢了三十塊的煤都沒弄出一根東西下口。

        還是等著從山頂繞了一圈的黎洛回來，他們才吃上了一頓美味bbq。

        鄭雨萌一邊瘋狂噴著花露水，一邊滿臉憂傷地感懷青春。

        “真好啊，感覺初中是我過得最快樂的一段時光了。”

        “等到上了高中，我們就不會這么悠閑了吧？還能這個樣子出來旅行。”

        “到那時候，大概每個假期都被補習填滿了。對吧，茜茜哥哥？”

        哪怕是過了很多年，鄭雨萌有的時候還是會習慣性地把黎洛喊成“茜茜哥哥”——“茜茜的哥哥”的簡稱

        畢竟在她從小到大的認知里，“黎洛”這個人，天生就是和“寧茜”綁定著的。

        黎洛笑了下，音色很溫沉：“是啊。”

        雖然他自己不是那種學得死去活來的刻苦實干派，但他清楚他周圍這樣的人才是大多數。

        陳子豪忽然問：“那大佬你呢？”

        黎洛瞥了他一眼：“我也一樣，需要很努力才行。”

        “只是和一些人努力的方式不一樣。”他仰頭看著滿天燦爛的星河，“我會先確定一個方向，然后再去拼盡全力地靠近。”

        “畢竟，如果方向不對的話，太過努力就成了錯誤。”

        他的聲音不大，似乎帶著點難明的情緒。

        鄭雨萌似有所悟：“啊！我明白了，學習方法很重要！”

        陳子豪也被鼓舞了：“原來是這樣……嘿嘿，說來不好意思，我還一直以為大佬都是不用學習的呢。”

        黎洛輕聲笑了：“怎么會呢。”

        他朝正往這邊來的寧茜揮了下手，隨口說：“我只是學得早一點快一點罷了，不信你倆問茜茜。”

        隔著不遠的距離，寧茜很燦爛地回了一個笑，噠噠地朝他們跑來了。

        練舞的女生纖細又高挑，在人群里漂亮得顯眼。

        她穿著雙沙灘涼鞋，襯得那條長腿格外地筆直白皙，宛如自帶舞臺氣場，渾身耀眼得閃光。

        “鹽水菠蘿，來來來！我挑了最新鮮的幾片。”

        “好哎謝謝茜茜！”

        “給我片大的，嘿嘿！”

        鄭雨萌和陳子豪接了菠蘿，往他們的帳篷里去了。

        黎洛從兩人的帳篷里拿出一小瓶花露水：“有沒有被叮到？”

        寧茜不客氣地把兩片菠蘿都揣進他手上，兇巴巴道：“你那塊我也要咬一口！”

        “好好好。”

        花露水清清涼涼的，風一吹，寧茜凍得打了個寒噤。

        黎洛嘆了口氣，無奈地取了件外套，替她扎在腰上。

        “怕冷還非要臭美，小心你年紀大了得老寒腿。”黎洛責怪道。

        寧茜把兩個菠蘿最飽滿的位置都啃了一大口，“大方”地讓黎洛選了一根：“這不是有你嗎。”

        黎洛沉默了一會兒，直到寧茜有點疑惑地啃完了自己的菠蘿，開始舔牙縫中間的植物纖維的時候。

        黎洛忽然說：“以后我不在你旁邊了，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寧茜愣了一下，繼而沒好氣地踢了他一腳。

        “把帳篷拉上啦，全是蚊子。”

        “你是去念書，又不是不回來了。”她嘻嘻笑著，眼里亮晶晶的。

        “畢竟，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對不對？”

        她很篤信地望著黎洛。

        黎洛垂下睫毛，那顆漂亮的小痣逆著光一晃，就像是要融進他眸子里倒映的星河一樣。

        “是啊。”

        “我不會的。”他輕聲地說，熄滅了帳篷的小燈。

        “睡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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