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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來了。
寧茜給唐緣遞了個眼神, 讓她退開。
唐緣的目光里有不舍，更多的是擔憂。
“讓開點讓開點。”寧茜低聲道，“這可是盛宇給我們準備的大直播, 你頭發(fā)都亂了，沒資格上臺了，遺憾離場吧。”
唐緣被她一句打趣逗得又想哭又想笑：“你一定小心。”
“放心。”寧茜微微向前一步, 長靴踏出輕響。
她穿著雙修長漂亮的長筒靴，頂端覆著鮮紅的人造毛。
大概沒人看得出, 靴筒里，藏了副保護支架。
香檳塔前, 徐徐走來了一個被一眾記者簇擁著的身影。
秦笑陽穿著灰色的西裝, 領帶夾是漂亮的鮮紅色，亮眼又明銳。
“寧老師。”秦笑陽彎起笑眼, “又見面了。”
他的話音里帶著自然而然的熟稔。
倒是演技不錯。
寧茜暗自吐槽。
“秦老師好。”寧茜沒理會他伸過來的手，故意從香檳塔上取下兩杯新酒, 將其中一杯遞去, “不了解您的愛好，但這兒的酒確實不錯。”
彈幕飛快地滾動著。
[看啊他倆的套裝！小羊是紅色領帶夾，和茜茜靴筒上的毛毛一樣！]
[磕死了啊啊啊啊啊]
[他倆之前沒合作過吧？]
[cp粉收收, 沒聽寧茜說不了解么]
秦笑陽伸出的手尷尬地頓了會兒, 不失風度地接過了金色的香檳, 高腳杯在指尖轉過一個靈巧的弧度，磕上寧茜的那杯。
攝像機定格在兩人交錯的手上, 秦笑陽用尾指勾了下寧茜的手背。
“寧老師很懂我的口味哦？”秦笑陽笑著趨近了她的面孔，意味深長地將酒一飲而盡。
寧茜壓抑住內心的火氣, 她清楚, 方才的攝像一定會留下秦笑陽與自己指尖相錯的特寫。
[交杯酒交杯酒交杯酒！！！]
[大家好一眼鐘情佳偶天成了解一下]
[不吹不黑, 這倆顏值真養(yǎng)眼啊]
唐緣蹲在旁邊看直播，急得大氣也不敢出。
寧茜卻輕巧一笑，反身把手中的酒也遞了過去。
“請便吧，秦老師。”她嬌俏地眨了下眼，“看您確實喜歡，都忍不住來搶、我、的、了。”
寧茜輕點著自己的手背，意有所指道：“我就不橫刀奪愛了，這杯也給您。反正秦老師來這兒之前，我已經喝了不少。”
秦笑陽面色變幻了一瞬，抬手接過酒杯，又故伎重施，想要在寧茜手上揩油。
這一回，寧茜毫不留情地直接甩了手。
酒杯啪嚓一聲，砸在地磚上，崩裂的聲音脆響，周圍盡是一滯。
寧茜忍不住輕輕勾起唇角。
幾家盛宇專程帶來的媒體對視一眼，目光里都是慌亂。
“這算直播事故吧？”
“切閃屏畫面，快快！”
唐緣緊盯的直播間換了視角，極快地掠過了這一茬，轉向了熙熙攘攘的人流和金碧輝煌的水晶階梯。
只有少數(shù)媒體還在記錄，寧茜故作夸張地退了一步，先發(fā)制人道：“哎呀！”
“秦老師不是說喜歡么，怎么這么不小心哪！”
“助理，快來一起收拾！”
唐緣連忙上前，大廳里的保潔也反應過來，一時間都涌到香檳塔前。
寧茜不動聲色地隔開了兩人的距離。
礙于鏡頭，秦笑陽根本沒法發(fā)作，只能強行憋住怒意，一字一句道：“抱、歉。是我手滑了。”
[你們管這叫cp感？]
[我替人尷尬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們小羊是前輩好嗎，這女的一點禮貌沒有]
[？樓上說禮貌的，曉不曉得有個詞叫職場性騷擾啊？]
一場秦笑陽處心積慮的見面就這樣被輕輕揭過，cp詞條熱度非但沒漲，反而是超話里的黑子越來越多。
四下里有窸窸窣窣的議論，寧茜微微一笑，轉身而去。
——沒關系，大老板許她隨便造-
傍晚時分，紫荊公館臨近閉館。
閉館后，直播和媒體方都會離開，意向合作的雙方會在包間里共進晚宴。
因此，晚宴場的邀約，相當于是隱形的“合作許可”。
“……程伯父有勞了。”秦笑陽彬彬有禮地同一位資深電影制片人鞠躬，“晚輩代父親向您問好。”
程總抬抬手，便隨秦笑陽而去了。
除去程總，秦笑陽身后還跟著上十人，都是知名上市公司的合作方。
寧茜仔細一看，果不其然，是白天給她遞過代言和影視邀約的那些人。
——秦笑陽這是帶著一堆會走路的籌碼，來給她施壓了。
“寧老師。”他笑容很燦爛，眼中卻閃過一絲陰狠，“這位是影方程總、這位是愛裳服裝總代理，這位是……”
“幾位資方都希望，我們能一同參與項目合作。不如，我做東，咱們一起共進晚宴？”
“一層白玉廳。”秦笑陽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微笑。
寧茜早就料到了這個場面，但看著眼前呼啦啦的一片人，還是有點可笑。
雖然秦笑陽拉的人多，但是她早就提前在香檳塔下和不少合作方洽談過。
又有黎洛和萍姐在背后評估，值得合作的，只有其中三家。
順便，某位不知名的sp老板連人家總資產都扒出來了。
那頭的籌碼們還在喋喋不休。
“我司希望邀請二位協(xié)作代言旗下新品牌，預計的代言費是五千萬。”一位合作方道。
“我們明年會推出一檔雙人綜藝，片酬三千萬起步。”另一位合作方道。
“我們計劃發(fā)行一套雙人唱片，潮流頂配……”
秦笑陽笑得像只禿鷲：“寧老師，不考慮一下嗎？”
不考慮。
鑰匙十元三把，你配嗎？
什么，你配？那你配幾把？
寧茜在心里默默吐槽。
但面前數(shù)十人鷹視狼顧地圍著，身后又跟著有心編排的娛記，寧茜在這個場合下貿然甩臉色，肯定是不妥當?shù)摹?
就算某不知名sp老板說他賠得起也不行。
她可心疼錢呢。
更何況，大概是自己拒了太多品牌方的舉動，讓秦笑陽意識到了什么。
這趟來的人里，還恰好多了一個電影制片人、程總。
——這是以她的身份，確實無法拒絕的對象。
寧茜猶豫了片刻，就聽制片人程總悠悠道：“有部片子我打算投。叫《你知春》，我很看好。”
“現(xiàn)實向，能沖獎的。”
程總的話術顯然較前幾位合作方厲害的多，他不緊不慢地磕了下煙斗，抬起細溜溜的小眼睛，挑剔又平淡地從寧茜臉上審視過去。
“女一番……你勉強夠格來試試，懂嗎？”
寧茜默了會兒，似是下定了決心，點頭道：“好。”
一行人自紅毯上齊退，又是一通咔咔的攝像聲，延綿不絕。
秦笑陽故意走在寧茜身旁，還若有若無地替她托著懸垂的毛呢大衣后擺。
在cp粉還沒來得及刷起彈幕之前，寧茜就毫不留情地站定在了紅毯中央，干脆利落地將外套脫給了唐緣。
“助理，你怎么這么不懂事呢？這衣服都打著人家秦老師的手了，也不曉得替人拿開。”
唐緣愣了下，飛快會意，一板一眼地站在原地，跟秦笑陽大聲道歉：“抱歉秦老師！是我沒看好寧老師的衣服，碰傷您了！”
“……”
秦笑陽氣得牙疼-
一行人走進白玉廳。
這個包間位置靠里，只有一扇半透的雕花小窗朝走道，屋內盡是墻壁。
地形很不利。
寧茜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想了想，決定給黎洛發(fā)了消息。
[寧茜：程制片人也在，我將和秦笑陽一同參加晚宴，在紫荊公館一層白玉廳。]
[寧茜：大概率有信號黑箱，我把唐緣留在外面了，出事她會喊你。]
紫荊公館正對面，黎洛坐在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里。
看到消息，他微微垂下眼，在平板上輕點幾下，調出了幾臺攝像。
廚房的攝像頭a107、一樓走廊的安全監(jiān)控a114，都能夠照到“白玉廳”的邊角。
黎洛凝神翻閱著算法破解的資源鏈，眼睛微微瞇起。
盛宇高層齊聚，這一趟風險不小。
但眼下才到時裝周第二日，輿論也不夠成熟。現(xiàn)在動手掀牌，對秦笑陽來說并不是最好的選擇。
黎洛沉吟半晌，徐徐呼出口氣。
心率依舊過快。
他很不放心。
[黎洛：不可以拒絕嗎？]
雖然是疑問句，但他清楚寧茜的回答。
[寧茜：我想親自去會會他們。]
[寧茜：有你在，秦笑陽傷不了我。但是他背后的人不除干凈，總還會有人受害的。]
[寧茜：你給我的視頻里，他絕對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我會努力收集，能將他們定罪的證據(jù)。]
看到那行字，黎洛有點無奈，更多的是心疼。
像是郁結著團氣，不上又不下，一陣陣地發(fā)痛。
理性上他想要支持寧茜。
換成他站在這個位置，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以身犯險。
但是當那個可能遭受傷害的人是寧茜。
他反而如驚弓之鳥、如履薄冰。
……有一瞬間，黎洛想過把寧茜打暈了扛回家去。
永遠永遠地、鎖在他筑起的安全島里。
不讓任何人看見。
黎洛掐了下眉心，壓下了躁郁的心緒，繼續(xù)飛快地解析著廳內的可用信號源。
一串跳動的代碼吸引了它的注意。
黎洛很快破解了發(fā)射器的防火墻，意識到，那是一臺極其清晰的紅外線攝像頭。
位置藏在廳頂?shù)幕馂膱缶骼铮『媚芘臄z到包間的每個角落。
黎洛的神色倏然一動，毫無負罪感地接管了這臺設備的控制權，順便反手設了個禁止向原始ip發(fā)射信號的指令。
然后，他極緩地向寧茜回了條消息。
[黎洛：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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