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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眾小說網(wǎng) > 飛升到了魔法界 > 第74章 回不去了不是嗎

第74章 回不去了不是嗎


禁牢之中。

        那個叫艾拉的小精靈從她的姐姐被帶走以后,  就一直縮在墻角沉默不語,像是死了一般,任憑科林斯怎么著急地低聲喊她,  她也不回應(yīng)了。

        她這幅模樣,幾乎和她腳邊的死魚一模一樣,  若不是還能察覺到她時不時顫抖的肩膀,  科林斯都要懷疑這孩子要死了。

        “唉……”

        看著遠處那些黑袍人身上可怕的氣勢,科林斯也只能慢慢地挪回來,非常隱蔽地嘆了口氣。

        藥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  卻沒多說什么話,仿佛真的沒心沒肺似的靠在潮濕的墻壁上一副休憩打盹的模樣。

        科林斯還是有點不安。

        他和藥檀在傳送陣啟動的時候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通常來說,兩個傳送陣距離越近,傳送的速度也就越快,從迷霧之森傳到外面,  想來距離再遠也不過數(shù)百里,  應(yīng)當(dāng)是瞬息就能抵達的。

        可偏偏這個傳送陣的光芒足足亮了了數(shù)息。

        在踏入陣中的瞬間,  科林斯手上的荊棘玫瑰魔杖和空間戒指就被藥檀猛地奪下來了,而后放入了他腰間的芥子囊中。

        那個叫芥子囊的東西科林斯知曉,沒有魔法波動,  而且只有使用靈力才能打開。

        在他們站穩(wěn)之后,出現(xiàn)的人不是西普那或是綠色尖塔的精靈們,而是一群被黑色袍子遮蓋得連一雙眼睛都不露出來的人,  且每個人身上的氣息都是高級魔法師及以上——換句話說,  任何一個人都能隨便捏死他和藥檀。

        就在科林斯擔(dān)心藥檀要被嚇暈過去時,他卻只看到自己的好友露出了久違的虛假微笑。

        是的,  虛假,  就是那種華萊士魔法學(xué)院剛?cè)雽W(xué)的愣頭青新生才會露出的單純又無辜笑容。

        “咦?是傳動陣又壞了嗎?怎么把我們傳到別人的村子來了!

        在藥檀精湛的演技下,  兩人還是沒逃過被黑袍人們用禁魔鎖鏈扣住,又被魔法屏蔽了知覺,在連續(xù)通過了數(shù)道傳送陣,最后才被帶進了這座濕漉漉的禁牢之中。

        好在藥檀這一路的弱智也沒有白演,剛才科林斯進來的時候,看到很多間禁牢中被關(guān)押的不少人都只穿著單薄的內(nèi)衫,而他們的衣服沒被扒下來,芥子囊也因而得以保留,真是萬幸。

        只是眼下兩人都被關(guān)進了這間禁牢,也不知道該怎么出去,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科林斯不敢說話,只能用手指沾了沾沿著石壁淌下的水漬,在略干燥的石板上畫了一株小樹苗的模樣。

        他眼巴巴地望著藥檀,他從來的時候就沒發(fā)現(xiàn)小樹人的蹤影了,那小東西又不能塞到芥子囊里,也不知道藥檀把小樹人藏哪兒去了。

        藥檀搖了搖頭。

        他其實也沒發(fā)現(xiàn)小樹人的蹤影,原本塞在懷里好好的,但是在傳送過來的時候,竟突然沒有蹤影了,而它引發(fā)的強烈魔法波動也歸于沉寂,那些黑袍人似乎壓根就沒察覺到。

        不過或許是因為這是自己養(yǎng)大的小樹人,它身上除了魔法波動外,還有另一絲靈力波動。藥檀能感應(yīng)到那絲靈力波動的存在,這就說明小樹人非但沒事,甚至還距離他們不遠。

        就在兩人當(dāng)啞巴不言不語地靠坐在一起時,忽然有腳步聲在朝這邊靠近。

        藥檀眼尖地看到那邊的傳送陣亮了一下,隨后,便又是幾個探不出真容的黑袍人隱蔽地朝禁牢另一邊走去。

        不過在這一隊黑袍人路過的時候,原本還在裝瞌睡的藥檀的眼皮微不可查地一抖。

        而后,一股熟悉的藥味飄到了他的鼻尖。

        藥檀的記憶力強到驚人,雖然在天才輩出的修真界不算是是多可怕的天賦,但是他的記憶力的確好得驚人,但凡是讀過的藥材書冊,見過的藥材,嗅到過的藥味,都決計不會弄混淆。

        所以他瞬間想起了上次是在哪里嗅到了這股味道。

        上一次飛舟出事,臨時靠落在位于東塔城和南塔城之間的邊界山時,西普那帶著他們一起去見了駐扎在那兒的邊界山小隊,在那些隊員身上,藥檀嗅到了這個氣味。

        現(xiàn)在想來,他們應(yīng)該是刻意在用這種強烈的藥材味道遮掩自己身上的魔獸味道吧?

        當(dāng)時西普那放走了他們,他們說要去找亡靈法師救命……所以他們出現(xiàn)在這兒并不奇怪,就是不知道這隊黑袍人中哪一個是邊界山小隊中的人。

        藥檀垂著眼,用余光注意著那邊的人,在對方視線落過來且停頓了瞬間時,他知道,對方認出自己和科林斯了。

        也就是這非常細微的一個停頓,最前方的那個黑袍人竟然敏銳地察覺到了。

        他突然止步,回頭用沙啞的聲音冷冷質(zhì)問。

        “三百二十一號,你在看什么?”

        疑似是邊界山小隊隊員的那個黑袍人語氣很平淡:“回大人,我剛才在想,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竟然連最鮮嫩的魚肉都不會享用,還不如喂草給他們吃算了。”

        黑袍之下,他伸手指了指距離藥檀隔壁,那條被啃了一半的死魚。

        “呵!

        帶頭的人似乎終于笑了一下,卻只是冷漠地駁回三百二十一號的提議:“少在這里邀功討好,只有進了凈土接受洗禮后,你才算是真正取得各位大人的信任,在這之前,你和你的朋友們不管擁有的能力多么強大,也什么都不是,懂嗎?”

        “是!

        被嘲諷的人好似全無脾氣地低頭應(yīng)承下所有冷言譏諷。

        帶頭的人似乎很喜歡他這幅唯唯諾諾的模樣,于是不再搭理,只是繼續(xù)朝著禁牢的另一邊走去。

        然而也僅僅只有這一段小小的插曲罷了,他將手揣在黑袍底下往前走的時候,好似全然不認識藥檀和科林斯一般,那道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轉(zhuǎn)角處。

        角落的暗處,藥檀的眉頭逐漸皺起。

        不對勁,剛才那人視線停頓那一霎,藥檀確定對方認出自己了,但是既然在這種地方認出知曉他過往舊事的“熟人”,按照道理不是應(yīng)該打擊報復(fù)甚至滅口嗎?

        就算真的不在意,也沒有必要冒險撒謊說不認識才是,畢竟剛才的黑袍人頭頭看起來態(tài)度并不友善,但凡藥檀剛才多說一句話,那個三百二十一號的謊話就會被戳穿,自引麻煩上身。

        藥檀靠著冰涼的石墻,逐漸陷入了沉思。

        而禁牢漫長狹窄的暗道之中,在穿行了無數(shù)次,又經(jīng)過了數(shù)道陣法之后,黑袍人們抵達了目的地。

        此刻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間大到離譜的封閉密室。

        密室之中,魔法陣的光輝不斷閃現(xiàn),其中最常見的便是木系和水系魔法元素。

        這也是最適合修行治療魔法的兩系魔法元素,因為它們足夠溫和,幾乎不會太過暴戾,不用擔(dān)心魔法元素反傷到了患者。

        而角落,則是有無數(shù)個大籠子。若是有去過角斗場地下室的人,就會辨出這籠子和角斗場關(guān)押魔獸的籠子極其相似,不同的是,此刻籠中關(guān)押的人不是魔獸,而是幾個已經(jīng)陷入深度昏迷狀態(tài)的精靈。

        一個矮胖的黑袍人走過來,似乎有些不滿:“最近的這些精靈身體素質(zhì)太糟糕了,甚至還不如東塔城的游民,不是說精靈是最長壽活躍的種族嗎?”

        一聽這話,剛才的那個黑袍人頭領(lǐng)便聽懂了他話中的含義了,看樣子,這幾天的實驗全部失敗了,一個成功的都沒有。

        “你放手去做就是,凈土那邊在忙著南塔城的事,暫時也不會過來!焙谂廴祟^領(lǐng)看樣子對此事并不在意,順便點了點后方的幾人:“這幾個新人,你帶一下!

        矮胖的黑袍人興致缺缺的模樣,擺擺手:“行,你走吧,我要忙著處理剛送過來的那些魔獸呢!

        黑袍人頭領(lǐng)很快離開。

        在他走后,矮胖黑袍人沒好氣地對著這群新人開口:“我是十三號,你們接下來就跟著我做事,先說說自己擅長的魔法是什么。”

        送到他這兒來的人通常都是魔法師,戰(zhàn)士們都是被外派出去的,到密室來。

        “我是二百四十四號,擅長木系治療……”

        “我是三百七十號,擅長的魔法是……”

        序列排在十三,足以證明他是亡靈法師中的“先驅(qū)者”,也就是主動嘗試融合的那一批人,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一個接一個新人匯報著自己的能力,輪到站在角落的那個黑袍人時,他開口:“我是三百二十一號,最擅長的是魔法是【禁魔之雨】!

        “咦?”聽到這里,十三號似乎有點驚訝:“你也是被二號救回來的那五個新人之一?”

        “是的,大人!比俣惶柟Ь椿卮稹

        來了這么久,他自然知曉當(dāng)初輕描淡寫殺掉那頭圣階魔獸,又救下自己的人就是排行第二的那人,在整個亡靈法師的隊伍中都算是主導(dǎo)者。

        “嘖,運氣可真好,整個小隊都獲得了禁魔能力!笔枃K了一聲,而后似乎想了想,揮手道:“既然你能夠禁魔,那今晚就由你去看守那些魔獸吧,把它們?nèi)拷Я,也省得再鬧騰。”

        語罷,他指了指另外一邊的小房間,又隨便給其他人指派了些許任務(wù),自己則是抖了抖沾著一身血氣的袍子,出去了。

        黑袍新人們都默不作聲地走到自己被分配到的地方,三百二十號掃了一眼,在看到那些籠中的精靈后腳步一頓,不過很快便拐去了另一邊的密室。

        和隔壁比起來,這里就吵鬧得多了。

        這里是一座巨大的水池,上百個大小不一的精鐵籠牢被浸泡在水中,而其中關(guān)押著的,則是無數(shù)的怪魚。

        那些怪魚身上散發(fā)著危險的氣息,不斷地沖撞著牢籠,水面上還飄著它們啃食剩下的碎肉。

        全都是生活在水底的魔獸。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甚至是今晚,這些魔獸便要和那些精靈一道成為試驗品了。

        三百二十一號靜靜地站在原地,過了會兒,他摸出了魔杖。

        他低沉著吟唱著魔法,逐漸的,這間密室中飄起了牛毛般的細密雨絲,而魔法氣息也逐漸變得微弱。

        隔壁密室中監(jiān)視精靈的那兩個黑袍人似乎對這邊魔法元素的變化有點好奇,卻沒有過來看,畢竟規(guī)矩很嚴,不能亂跑。

        也就是這時,三百二十一號取出魔杖,杖尖點在巨大的水池面上,無聲地吟唱起了另一道魔法。

        水池上逐漸出現(xiàn)些許冰花,水下的魔獸們似乎預(yù)感到什么不妙,瘋狂地沖撞著籠子,然而在【禁魔之雨】持續(xù)的時候,這些被困在籠中的魔獸壓根沒有反抗的能力,這周圍的魔法元素全部在他的掌控之中。

        黑袍人巋然不動,一邊維持著【禁魔之雨】,一邊低聲吟唱著另一道魔法。

        冰花開始以越來越快的速度蔓延開來,最后幾乎覆蓋到了整個水池,而后再逐漸深入……

        最后,整池水都變?yōu)榱艘粔K晶瑩剔透的堅冰,細密的小雨飄在冰塊的上面,很快化作一陣陣極寒的白霧。

        三百二十一號垂眸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一直等到那些被冰封的魔獸已經(jīng)到了垂死邊緣時,他才解除了最后這道魔法。

        不過即便這樣,等到十三號遲遲歸來后,那一池子的魔獸也都焉了吧唧,一副要死的樣子了。

        “怎么回事?!”十三號震驚地看著那些魔獸。

        “我不知道,大人!比俣惶柨雌饋砀裢馓撊酰贿^他依然艱難地舉著魔杖,像是在維持【禁魔之雨】。

        “行了,你別繼續(xù)飄這個雨了!”十三號很不喜歡被禁魔的感覺,他也是切身體會到這道魔法后才知道這有多可怕。

        若是三百二十一號有異心,十三號都不確定被禁魔的自己能不能活!

        好在新人很懂事,非常聽話地停止釋放魔法了,這讓十三號很滿意。

        不過在看到池子里面都快翻白肚,明顯只剩下半口氣的魔獸,十三號又惱怒起來:“我不是讓你看著它們嗎!怎么都這樣了!”

        “大人,為了不讓這些魔獸們暴動,我一進來就開始施展【禁魔之雨】,在這期間我必須一直專心吟唱魔法,所以也沒有注意到池子里的動靜!彼椭^,一副很惶恐的模樣。

        十三號并沒有輕信,而是問了問外面的人,得到里面的確一直在飄著雨后,懷疑才淡了一分。

        三百二十一號有點無措道:“是不是因為這些魔獸之前都生活在海底,驟然間換到了這樣的小池子里,又被禁魔了,所以不適應(yīng)了?”

        “……”十三號沉默了一下,最后點點頭:“這倒是有可能,算了,你以后別對著魔獸用禁魔了!

        “那我還要守著它們嗎?”

        “守什么守?這些半死不活的魔獸全都不能用了!接下來只能等外面再送來新的魔獸才能繼續(xù)試驗了!笔枦]好氣道。

        三百二十一號的緊握著魔杖的手似乎松了一些,不過黑袍籠罩下的他卻半點沒表露出真實情緒,而是好似非常遺憾道:“太可惜了,本來想向大人請教拯救他們的方法呢,我之前聽好多人提及,您在東塔城曾挽救了無數(shù)游民,賜予他們新生!

        這話顯然讓十三號很受用,他語氣也變好了許多:“倒也不用急,過幾天南塔城那邊就會送來更多魔獸和等待挽救的精靈,到時候我慢慢教你就是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毙氯诵老驳厣钌顝澭。

        “行了行了,反正接下來這幾天得等南塔城的人回來,這批海底魔獸也全不行了,做不了試驗,你們先回去休息幾日吧!

        十三號打了個哈欠,看樣子也非常疲憊了。

        “那我等這些魔獸死了,就將它們的尸體帶出去處理掉。”三百二十一號恭敬地回答。

        “別等了。”十三號看了一眼那些魔獸,而后手中魔杖一揮,剎那間,一股強大的力量爆發(fā),那些本就沒幾口氣的魔獸霎時徹底沒了氣息。

        “辛苦大人了。”三百二十一號又鞠了一躬,而后好似突然想起什么,自然而然地看著那邊的精靈:“那些還有用,不如我先把他們關(guān)回禁牢,過一日再帶過來吧?”

        “行!

        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存在,十三號渾不在意地擺擺手,而后慢悠悠地往密室深處踱去,嘴里還嘟囔著累了兩個月總算能休息之類的話語。

        三百二十一號動作自然地將那些魔獸的尸體取出裝入空間戒指,而后又和其他兩個新人一道打開關(guān)押著精靈們的籠子,將他們喚醒后,押著他們往禁牢的方向走去。

        這一次,再路過藥檀和科林斯的禁牢前,他目不斜視,再也沒多看一眼。

        出去的時候,他一如既往地被封閉了所有的知覺,而后被領(lǐng)著穿過數(shù)道傳送陣……

        “五!

        他在心中默默地感受著那些短暫的眩暈次數(shù),即便沒有知覺,也確定了傳送陣的數(shù)量是五。

        在通過最后一道傳送陣后,束縛住他的魔法也跟著解除。

        此刻,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不再是昏暗潮濕的禁牢和密室,而是一片蔚藍清透的天空,幾縷潔白的浮云如飛鳥般緩緩飄在上面,遠處的山坡上生了不少白色的小野花,讓微涼的空氣也染上了些許清甜的香氣。

        再遠點,則是數(shù)百座石屋,零零落落地壘砌著,規(guī)模遠勝過尋常村莊,竟有點像是東塔城那片平民居住的舊城區(qū)。

        只不過舊城區(qū)是如此繁華,處處都有擺攤叫賣的小販和忙碌的塔民,不似這里,所有的石屋都是空蕩蕩的,偶爾有披著黑袍子的人走出來,看到這邊的他后,又很快地躲回去了。

        他似乎嘆了口氣。

        和那些人不一樣,他的手中握著魔法杖,袍子上也繡著“三百二十一”這個編號。

        某種意義上來說,擁有編號的人都是將那些石屋中的人禁錮于此的人。

        三百二十一號并沒有表露出任何異樣的情緒。

        在路上看到那些守在邊上,編號比自己靠前的人,他便恭敬又討好地問候,遇到那些沒編號的人,便趾高氣昂地訓(xùn)斥他們幾句。

        就這樣,他沿著這座小城靜悄悄的巷道一路往前,最后停在了一個極其荒僻的角落。

        這里有一個深坑,若是有孩童不幸來到此地,大概整個童年都會背負上徹底的陰影。

        因為

        坑中,一股幾乎能掩蓋掉所有氣息的腐臭熏天似的涌上來,即便是來過好幾次了,他都需要屏住呼吸才敢靠近。

        至于那些守衛(wèi),也都不愿意靠近這附近。

        三百二十一號竭力不讓自己去看坑底那些尸體,只是飛快地從空間戒指中取出方才水池中撈出的魔獸尸體,挨個往下拋去。

        那股味道越發(fā)濃烈,他幾乎腦子都快被熏得發(fā)麻了。

        就在這時,似乎有一股風(fēng)迎面揚來。

        三百二十一號的眼眸驟然一縮,然而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一股勁風(fēng)便赫然從坑底襲來。

        下一刻,一只沾滿污漬的手猛地拽住他的腳腕,徹底將其拉入深坑最底端!

        巨大的沖擊力讓三百二十一號腦袋都被砸得懵了,耳畔嗡鳴聲陣陣。

        他手中的魔杖幾乎是在剎那間被奪走丟遠,一股冰涼的刺痛從他的脖頸上傳來。

        對方想殺他!

        這一瞬間,他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個猜測和念頭。

        難道是隊長在南塔城那邊的事情暴露了?還是說自己剛剛沒忍住在密室中對魔獸動了手腳還是被十三號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在他們準備把他清剿了?!

        然而下一刻,當(dāng)他視線逐漸聚焦,看清眼前的人的容貌時,差點驚呼出聲。

        “……天劍宗?!”

        他沒有開口,而是說出了這三字的口型。

        “……”

        此刻,這個用膝蓋半跪抵著他心口,左手持劍逼在他脖子上的,赫然是個少女模樣的劍士!

        盡管渾身都是恐怖骯臟的血污,那一身飄逸的白衫也早看不出當(dāng)初的顏色,外面和他一樣套著一件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黑袍,那張臉上更是沾滿了血漬,可是那標志性的黑色長發(fā),還有那雙冷淡得像是冰雪一般的黑色眸子,太好認了。

        雖然不知曉對方的名字,可是三百二十一號卻記得這個人是天劍宗的學(xué)生。

        當(dāng)初,西普那大人帶著那群孩子到石頭堡壘內(nèi),當(dāng)時他在樓上,還聽到

        對了,他說——

        “自你們之后,又被我找到一隊厲害的年輕人啦,和你們一樣都是游民出身的,以后可得互相照應(yīng)!”

        此刻,這個被西普那大人看重的少女劍士,正面無表情地拿劍準備了結(jié)了他。

        不過或許是因為她還想盤問些東西,又或許是看懂了他的口型,那把本該立刻切斷他脖子的血色長劍,突然松了。

        黎離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神危險。

        靈力烙印不會持續(xù)太久,當(dāng)初留在邊界山小隊身上的靈力烙印早就隨著時間消散了,此刻她并沒有認出眼前這人,只是被對方剛才無聲道出的“天劍宗”三字給壓住了殺意。

        “你是誰?”她冷冷發(fā)問。

        三百二十一號卻并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異常憤怒地開口:“大膽!大人們賜予你新生,你竟然不好好珍惜,到處瞎跑來這么危險的地方做什么?”

        “你問我是誰?呵,我是拯救你們的人,無知的雜蟲,還不趕緊扶我起來?”

        他的聲音是如此的囂張又傲慢,若是換成西壬或者艾瑞爾在場,指不定就要罵他腦子有問題了。

        然而黎離察覺到了不對,沒動。

        下一刻,她看到眼前的黑袍人緩緩地抬手,將黑袍的兜帽往后一掀。

        她愣住了。

        出現(xiàn)在她眼前的并不是一張兇狠或者狡詐的臉,而是一個蒼白又枯瘦的中年魔法師,和語氣的囂張傲慢不同,他的眼底是深深的倦意和羞愧。

        這是邊界山小隊的那個叫格魯?shù)哪?dǎo)師。

        中年人的眼神是如此的悲傷,他卻仍在繼續(xù):“該死的家伙真不長眼了,沒看到大人我腳崴了嗎?趕緊扶我回我的石屋,然后我再慢慢地跟你算賬,說說到底該怎么懲罰你!”

        他的眼神中帶著深深的祈求和期待。

        黎離愣了愣,她隱蔽地指了指格魯?shù)淖,而后又指了指耳朵?

        格魯?shù)难凵衤杂行牢,他動作很緩慢地掀開了自己黑色袍子的一角。

        出現(xiàn)在黎離眼前的并非是正常的人腿,而是兩根如同蛛足般的節(jié)肢,難怪……剛才她拽著他腳的時候,覺得手感很不對勁。

        格魯指著被銘刻在左腿上面的一道陣法,是非常簡單的一道傳音陣,通常都是被附魔在傳訊卷軸上的,只是此刻,這東西卻在他的蛛足上。

        黎離垂眸,沒有再說話,而是扶起了格魯。

        格魯示意她將黑袍子上的兜帽戴好,想了想,又隨便從腳下密密麻麻的魔獸堆里塞了只死魚魔獸讓她藏在袍子里,以便讓她身上也擁有魔獸氣息。

        而后,他深深地看了黎離一眼,無聲道:“跟我走!

        其實格魯也不確定黎離會跟自己走,還是會心生懷疑,在此地就解決了他這個東塔城的叛徒。

        其實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他緩緩地將自己的兜帽戴上,擋住自己發(fā)紅的眼眶。

        畢竟當(dāng)初邊界山小隊可是離開得那么決絕又無情,讓西普那大人那么多年的栽培都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失望和笑話。

        只不過,讓格魯意料之外的是,黎離也不知道把劍收到了什么地方,而后便沉默地跟在了格魯?shù)纳砗蟆?

        甚至在格魯艱難地沿著深坑往上攀爬的時候,她還順手提溜了對方一把。

        “……”

        格魯?shù)男那橛悬c復(fù)雜。

        興許是因為他自己也沒有完全得到信任和重用,所以他也居住在普通的石屋中,而且還是位于角落的位置。

        格魯有心避開其他人,于是帶著黎離繞著城外的小路逐漸朝石屋靠近。

        越是往里走,格魯?shù)男木驮绞遣话病?

        很快,在看到一個標著編號的身影朝這邊靠近并看過來的時候,這份不安攀升到了最高點。

        格魯強忍著不安,繼續(xù)一副淡定姿態(tài)領(lǐng)著黎離往前。

        “三百二十一號!蹦侨斯婚_口了:“你身后怎么還帶了個人?”

        “還不是這個該死的家伙!”格魯厭憎地怒罵道:“我奉十三大人的命令,卻處理廢棄的試驗失敗品,結(jié)果這家伙走錯路跑去深坑周圍,嚇了我一大跳,害我掉下去了!”

        他似乎咬牙切齒:“我非得讓這蠢貨給我把袍子舔干凈不可!可不是我小心眼,不信您聞聞這味道,這是人能聞的味……”

        “行了行了!”格魯突然把沾滿污穢的手湊過去的動作,把對面這個黑袍人給惡心到不行。

        他隔了老遠都能聞到那股惡臭幾欲作嘔,更別說近距離感受了!

        居然失足掉到深坑試驗者。

        不過他還是嚴肅地叮囑了一句:“教訓(xùn)一下這些試驗者也可以,但是不要太過火,畢竟你知道的,每一個成功的試驗者都是大人們的心血所在,而且有覺悟的強能力者還可能被賜予編號,以后成為我們的同伴,悠著點。”

        “我知道的,謝謝您的提醒。”

        格魯客氣地同這個黑袍人道謝,盡管對方的編號也只比他高幾十位,但是這樣謙卑老實的態(tài)度明顯讓他在這群黑袍人中獲得不錯的人緣,至少沒人刻意刁難他。

        待黑袍人走遠后,格魯對著黎離招招手,而后加快腳步回到了自己分到的石屋內(nèi)。

        黎離在黑袍底下默默地打量著這里。

        非常簡陋空曠的一間石室,屋內(nèi)除了一張尋常的石板床和簡單的盥洗室外,別無他物。

        格魯進屋后便把兜帽摘下來了,默默地拿著魔杖揮舞了幾下,還略小心地看向黎離,似乎是擔(dān)心自己施法的動作讓黎離誤會,又被劍割脖子。

        不過黎離沒有制止他,因為對方吟唱的咒語她非常熟悉。

        【水球術(shù)】

        這個只能砸死咕咕雞的魔咒,著實沒法讓黎離誤會。

        兩個晶瑩剔透的水球從黎離和格魯?shù)念^頂砸下,而后的水痕汩汩地在兩人身上每一處流淌著,很快便帶走了他們身上的所有污漬和那股熏天的腐臭味。

        原本狼狽不堪的黎離和格魯,也擺脫了剛才的凄慘模樣。

        不愧是魔導(dǎo)師,操縱水球術(shù)的本事的確是比科林斯要強很多,黎離心中給予認可。

        不過將黎離袍子上的污漬弄掉后,格魯也看到了那上面繡著的數(shù)字。

        “九十”。

        格魯?shù)难壑懈〕鲆唤z驚訝,很想問黎離是怎么搞到這個袍子的,又想到自己蛛足上的那個傳音魔法陣,于是只能眉頭緊皺地四處尋找紙筆。

        黎離看出他的不方便,于是抬手制止了他。

        下一刻,她利落地掀起格魯?shù)呐圩,手上靈力涌動,而后便是一道強悍的金丹巔峰境靈力附著在了蛛足的魔法陣上!

        格魯錯愕地發(fā)現(xiàn),自己腿上的魔法陣似乎被某種奇特的力量遮擋住了,他甚至感應(yīng)不到它的存在!

        而后,黎離又非常謹慎地在石屋內(nèi)用靈力隔絕了聲音和氣息,以防外面有人偷聽到談話。

        做完這一切后,她面無表情地搬了塊石頭當(dāng)?shù)首,坐下了?

        “好了,現(xiàn)在可以放心說了。”

        頓了頓,她又取出了枯榮,眸子清亮卻冷漠:“里面的動靜傳不出去,所以你若是想騙我,我殺了你也能再溜出去的!

        “……”

        格魯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一方面是被黎離身上的氣勢震住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段時間開口便是說鬼話,他現(xiàn)在甚至有點不太敢和人真正地“交談”了。

        清了清嗓子,強忍住內(nèi)心激蕩的情緒,他才皺眉看著這個該算是自己后輩的年輕人:“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

        黎離淡淡回答:“從傳送陣過來的。”

        “……”格魯被這個過于直白的回答弄得默了一下,天知道他想知道的根本不是這個。

        于是他只能更仔細地問:“如果是和你隊友一樣被傳送過來的,那你絕對不可能還能自由走動,還有,你這身黑袍怎么回事?”

        格魯知道排名前一百的黑袍人都是很強大且深得信任的存在,按理說不該被一個學(xué)生撂倒的。

        然而黎離臉上卻并無任何欣喜的表情,只是語氣尋常地開口:“原來的主人被我殺了!

        “嘶……”

        格魯?shù)刮艘豢跊鰵,若是沒記錯,九十號再差也該是魔導(dǎo)師當(dāng)中的強者吧?

        然而下一刻,黎離便甩出又兩件分別繡了“八十三”和“七十二”的袍子。

        “這也是你殺的?!”

        “是。”

        看到黎離點頭的那一瞬間,格魯心情又是復(fù)雜又是欣慰,他終于知道當(dāng)時西普那大人會那么興奮又驕傲了……是啊,游民之中在他們之后又涌現(xiàn)出這樣天賦驚人的年輕人,這可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嗎?

        格魯?shù)吐曉儐枺骸澳闶菤⒘怂麄,順便從他們嘴里知道了亡靈法師們進出迷霧之森的傳送陣所在,扮作他們混進來了?”

        黎離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

        然而唯獨她自己知曉這是多么艱難的一件事。

        她想要尋找藥檀他們的位置,奈何毫無頭緒,她也不蠢,知道直接從之前的傳送陣進入,很可能過去就被人綁住等死,所以只能另尋他法。

        黎離披著亡靈法師的黑袍,緊握著枯榮,在魔獸肆虐的迷霧之森整整奔尋了兩天兩夜,瞬息的時間都不敢停歇。

        但凡遇到黑袍人,她就以最快的速度砍掉對方握魔杖的手,而后襲殺到對方的面前,在對方錯愕震驚的時候,用殺意凜然的靈力侵入對方的意識中。

        這些亡靈法師的修為都不低,自然是在意識的記憶被入侵的瞬間就選擇封閉,然而因為她動作太快,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一些支離破碎的消息。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這些亡靈法師來到迷霧之森的傳送陣位置。

        于是,她披著黑袍,在一個極深的暗夜,進入了那座傳送陣。

        “然后你就騙過了守陣的人,溜了進來?!”格魯震驚不已,現(xiàn)在亡靈法師們都這么蠢,光是披著黑袍子就被騙過去了?

        “沒有!

        黎離搖頭否認,再丟出一件袍子:“守陣的那個人正準備驗證我身份,我就把他解決了。”

        而后,她清理了血跡,趁著夜色帶著尸體撤離傳送陣,并且借著劍修的快如鬼魅的身手混入了這座城中,白日的時候就躲在沒人的深坑中,夜里便四處搜尋著藥檀和科林斯的蹤跡。

        只是依然沒有任何收獲,所以今天她才準備抓個活口,沒想到一抓,就把格魯抓下來了。

        “……這里的亡靈法師彼此間少有溝通來往,而且因為最近南塔城的事件進出傳送陣的人不少,少一個人的確不會被發(fā)現(xiàn)!

        格魯心中已是肅然起敬。

        竟然敢孤身前往此地,而且足足待了這么多天還沒被人發(fā)現(xiàn),甚至還能悄無聲息地制服自己這個資深魔導(dǎo)師!

        此刻,她沉靜如水地坐在這里,膚白墨發(fā),一副干凈又透徹的模樣。

        他光是在深坑前站一會兒都覺得窒息,可是眼前的她,卻能為了隱秘行蹤以便尋到友人,硬生生在那種鬼地方蟄伏數(shù)日!

        這個年輕劍士太果敢且謹慎了,讓他這個前輩都自愧弗如。

        黎離不說話了,靜靜地看著格魯。

        她從格魯幫著隱瞞自己行蹤的舉動,隱約猜到了他之所以待在此處是別有隱情。

        現(xiàn)在看來,當(dāng)初費克爾頓臨走前的說的那些狠絕的話語,也很可能是礙于身上的傳音魔法陣的存在。

        黎離猶記得,當(dāng)時費克爾頓曾無比堅定地注視著西普那,祈求般地說了那句——“信我一次,大人!

        格魯嘆了口氣,知道該輪到自己交代了。

        “這里是亡靈法師們的一處巢穴,如你知道的那樣,前去南塔城的亡靈法師都是從這里出發(fā)的!

        “另外,這座城里現(xiàn)在居住的,那些有編號的,是已經(jīng)信奉亡靈法師所謂“不死教義”的信徒,沒有編號的,則是剛剛成為試驗體,變成像我這樣半人半魔獸怪物的精靈或是人類……”

        “你的同伴,還有其他幾支隊伍的學(xué)生,都被關(guān)押在一處神秘的禁牢之中,但是我現(xiàn)在也未得到他們的信任,所以并不知道那地方究竟該怎么去!备耵?shù)哪樕悬c蒼白。

        “亡靈法師派了大量人手去南塔城,如果不出意外,等到他們歸來那日,禁牢中的其他人就要被迫成為試驗體,開始接受他們的改造了!

        至于他自己為何待在這里,他卻沒有開口辯解半句。

        畢竟,在那個可怕的夜晚,他們死而復(fù)生活過來的那個夜晚……

        從那時起,就再也回不去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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