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歲半的寒小豆在賀家已經待了快半年了，如今和蓮花關系特別親近，有時叫她蓮花媽媽，有時叫她蓮花嬸嬸。

        蓮花也成了公社里有名的人物，大家都夸她對寒小豆這個外來的孩子好得沒話說，是個心善的。

        “月兒，過來。”蓮花招呼著女兒過來，同時把手中的殺蟲藥用錘子捶碎。

        待月兒磨磨蹭蹭地過來，蓮花將殺蟲藥粉末使勁揉在月兒頭上，均勻涂抹后，蓮花拿過薄膜一把將女兒頭發給包住。

        月兒掙扎著要扯，被蓮花給打了手板心，“讓你別在外面瘋玩，招惹一頭的虱子回來，還把哥哥姐姐都傳染了，再有下次看我不揍你！”

        此時其他幾個哥哥姐姐們也都撓著頭排隊等蓮花給他們‘殺蟲’。

        蓮花將小豆拉扯過來，將殺蟲的粉末輕輕涂抹在小豆腦袋上，“小豆你這頭發有點長了，頭上的虱子都不知道躲哪去了，難找得很。”

        小豆難耐地使勁撓頭，有些生氣地嘟嘴看向月兒，“月兒妹妹，下次不要和鹿兒隊里的人玩了，他們都臟兮兮的，把頭發上的虱子傳到我們頭上了。”

        “我就要！就要！”月兒眼淚嘩啦啦地流，“偏心，媽媽偏心。”

        給自己頭上抹藥的時候那么用力，給小豆姐姐抹藥的時候那么輕，月兒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你個小兔崽子，你知道什么叫偏心吶？小小年紀不學好，凈學會怎么氣你媽了。”蓮花瞪了親女兒一眼，把小豆拉開，隨即把星兒扯了過來，幫他上藥。

        家里5個孩子，一個個搖頭晃腦地癢得要死又不敢拆了頭上的塑料袋，等一個小時過去，蓮花估摸著頭上的虱子也應該差不多殺完了，開始拉著幾個孩子過來給他們洗頭。

        洗完頭神清氣爽，正巧胖嬸過來買花生，洗完頭的小豆飛快跑過去，“胖奶奶我幫你拿。”

        “誒，”胖嬸看看小豆不停撓著的頭，“怎么，頭上長虱子了？”

        “被小豆妹妹傳染的，可癢了。”小豆有些委屈，明明她很愛干凈的，還是被傳染了。

        “來來來，胖奶奶幫你找找。”胖嬸最愛給別人抓頭上的虱子了，一把撈過小豆拽過來，開始扒拉著她的頭發給她找頭上的虱子。

        趁著給小豆扒拉的時候，胖嬸悄悄問，“小豆，蓮花嬸嬸對你怎么樣啊？”

        “蓮花嬸嬸很好。”小豆想都不想地答道。

        “我看你們家昨天吃了一只雞，兩只雞腿都給誰吃啦？”胖嬸又借著給她抓虱子的功夫偷偷問。

        “嗯……”小豆抓了抓頭想了想，“我一只，星兒哥哥一只。”

        胖嬸欣慰地點點頭，看來別人說的不錯，這蓮花確實良心好，對小豆沒得說。

        扒拉了半個多小時，抓虱子上癮的胖嬸把小豆那小腦袋翻來覆去檢查了好幾遍，終于是把所有的虱子都給掐死了，才帶著花生離開。

        胖嬸一走，蓮花立馬把小豆拉過去問，“剛才胖奶奶和你說什么了？”

        “她問我昨天有沒有吃雞腿。”小豆仰著小腦袋把話全說啦。

        她也搞不懂為什么一個兩個地都來問她這個問題，今天早上去小會場玩的時候好多村里人都小聲問她這個問題，好像是什么大秘密一樣。現在胖嬸問蓮花媽媽又問，實在是不懂，小豆那小腦袋瓜可想不通這么復雜的事，所以大人問什么她就說什么。

        蓮花眼神閃爍了下，摸了摸小豆的頭，“那小豆是怎么說的？”

        “我說兩只雞腿星兒哥哥一只，我一只。”

        “乖孩子，真乖。”蓮花心中得意，她知道公社不少人等著看她笑話呢，她偏不，對小豆，她可算得上是天地良心，看以后誰敢說自己的不是。

        賀柴和賀小棗這倆孩子，蓮花稍微有些微的偏心也沒人說啥，畢竟人家親爹賀隊長還在呢。可小豆是個可憐孩子，大家都盯著賀隊長和蓮花，就想抓住這倆人對小豆不好的證據來奚落嘲笑他們不是什么好人，所幸，蓮花一直做得很好，現在不僅外人沒話說，就連小豆這孩子也很親近蓮花，有時都會怯生生地喊著‘蓮花媽媽’。

        神清氣爽的蓮花把幾個孩子的洗頭水倒了，開始進廚房做飯。

        幾個孩子開始推著柜子朝外走去，幾個孩子也沒走多遠，圍著大隊走了一圈。

        “寒小豆，過來，給我拿四包瓜子兩包花生。”知青點一個男知青看到推著柜子經過的幾個孩子，招招手。

        賀小棗拉著柜子停住，小豆從柜子里拿出瓜子花生，吃力地抱著東西走進了知青點，“叔叔，兩小包是一市斤。”

        “知道知道。”知青隨手給了小豆票和錢，他不缺錢，就是嘴饞。這破鄉下窮，離公社供銷社遠得很，沒車，每次走路一去一回也得一兩個小時了，懶得走就只好在小豆這里買點吃的。吃的零食除了小豆賣的花生瓜子就是些劣質糖，也只能買這些破玩意兒吃。

        小豆最喜歡的就是知青點的大哥哥大姐姐們，雖然很多都窮，但是偶爾也會有家里條件不錯的知青，而那些有錢的知青每次買東西都很大方。

        拿著錢和票興沖沖地跑了出去，看著賀小棗姐姐在那記賬，小豆將錢放在了柜子下面的小抽屜里，隨即又小心翼翼地拿著腰間的鑰匙鎖好抽屜。

        “小豆，咱們回去吧，要吃飯了。”賀小棗聽到了遠處蓮花媽媽的呼喊聲，準備回去。

        倆孩子便急匆匆地推著柜子回去吃晚飯。

        小豆最先吃完，然后從抽屜里拿出15塊錢，當著賀家人的面給了賀小棗姐姐，“這是給小棗姐姐的工錢。”

        “………”賀小棗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她知道錢代表著什么，代表著可以買好吃的好玩的。

        賀隊長皺皺眉，當然不會要一個3歲小孩的錢。

        小豆卻很固執地把錢塞到賀小棗手中，“小棗姐姐，是梅奶奶讓我給你的，她說以后有人幫忙的話都要給工錢，這是上個月的，你拿著。”

        不去管賀隊長不滿的眼神，賀小棗大膽地把錢收了起來折好放進口袋里。

        賀隊長本來想阻止，一聽小豆是主任兩夫婦的意思，也沒再說啥，只是，賀隊長想到小豆這么小就被迫懂得討好別人實在是可憐，便對小豆更好了，把昨天剩下的雞湯都給一股腦地給小豆舀了去，“小豆，來，給你喝雞湯。哥哥姐姐都沒有，就給你吃。”

        星兒眼神陰沉了下來，咬牙切齒地咬著筷子，家里好幾個月沒有吃過肉了，昨天好不容易弄來一只雞，結果今天這剩余的雞肉和雞湯都給了小豆，讓星兒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蓮花看著賀小棗兜里的錢，也有些不得勁。她這半年來對小豆好得不行，結果除了賺個好名聲，就什么都沒有了。對比賀小棗拿到的那實打實的錢，蓮花感覺自己有點虧本。

        晚上睡覺，賀隊長讓蓮花去把小棗的錢拿過來，“她一個孩子拿那么多錢干什么，你去把錢拿來。”

        “我不去，”蓮花不想做惡人，“要去你自己去。”

        賀隊長嘆了口氣，自己去女兒房間把那15塊錢要了回來，“爸爸給你攢著，等你以后長大了用。”

        賀小棗雖然有些不舍，但是不敢不聽爸爸的，所以好脾氣地松開手把錢給了爸爸保管。

        小豆從被子里探出頭，看著悶悶不樂的賀小棗，“姐姐，他們只是給你保管，長大了會給你的。”

        “蠢，”同一個房間另一張床上的星兒冷哼，“錢給了大人就別想要回來了。”

        一向和星兒不對付的賀柴也點頭，“那錢肯定要不回來了。”

        5個孩子在房間里說了很久大人們的壞話，一向不太和睦的5個孩子在對抗大人的時候難得團結起來。

        第二天一早，小豆是孩子里最先起床的，因為今天虎子叔叔會把進來的貨給她送過來賣。

        賀隊長正在院子里干活，見小豆起來了讓蓮花給孩子洗臉。

        蓮花把臉盆端了過來，用洗臉的在小豆臉上用力搓了搓，隨即滿意地捏了捏乖巧的小娃，“來，去刷牙。”

        正當這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候，虎子來了，主任也來了，同他們一起過來的還有兩個小豆從沒見過的陌生人。

        蓮花瞅著那兩個陌生年輕人覺得有點子印象，但又感覺陌生得很。

        小豆乖巧地站在蓮花嬸嬸腿邊，小手扯著蓮花嬸嬸的衣角，疑惑地看著那兩個邋里邋遢的‘流浪漢’。

        此時那兩個寒磣得不行的年輕人拘謹地站在一旁，也在那打量寒小豆。

        賀隊長一見那兩個落魄的年輕人就瞇起了眼，這倆人，化成灰他都認識，不正是小豆那不懂事的親生父母嗎？


　　(https://www.dzxsw.cc/book/53359910/3114568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