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花尚需綠葉襯
前段時間,有個商界大佬,突然謝世于工作崗位。死人沒意思,有意思的是,媒體在連篇累牘報道他是一個金融奇才、成功人士之類的所謂新聞時,無不冠以"著名歌手某某某丈夫"這一定語。
這種"借用乙的影響力,提高或打壓甲的知名度"做法,其實也害過我。當年就讀高中時,化學老師布置背誦化學元素表,我貪玩,沒背出,結果被罰站。遇到有人問原因,化學老師就說:"這是某丙之弟。"于是"某丙會讀書,其弟是飯桶"的新聞,不脛而走。某丙是我姐,三年前就讀該校,學習成績特棒。
最近閱到有涉《三國演義》人物楊彪的一篇文章,內中一句"楊修之父楊彪",引發了我的開篇之感。其實就官職與成就而言,楊彪甩了其子楊修幾條街,但基于"雞肋"故事影響巨大,作者就將楊修作為襯托楊彪的"定語"使用,由此可見"紅花尚須綠葉襯"一語的厲害。
楊彪,出生于公元142年,字文先。弘農郡華陰縣,即時下陜西省華陰市人。妻子袁氏,東漢末年軍閥袁術之女。楊彪曾祖父楊震、祖父楊秉、父親楊賜三代皆官至太尉,且都以忠直聞名。因楊氏家族世居弘農郡,故稱"弘農楊氏"。楊家世代研習《歐陽尚書》,與居住汝南郡的"汝南袁氏",即袁紹、袁術家族,同為當時知書達理的名門大族。
楊彪成年,即被舉為孝廉,州里推舉其為茂才,公府征辟,但這些榮譽與職位,因不合博學的楊彪心儀,故皆不應命。直至被征辟儀郎一職,楊彪方才赴任,與馬日磾、蔡邕、盧植、韓說等才學名士一起,續寫《東觀漢記》。之后遷任侍中,轉為京兆尹。
公元179年,楊彪獲知黃門令王甫唆使部屬敲詐勒索有關州郡財物的證據,向上作了舉報。朝中大臣陽球,早就對飛揚拔扈的王甫恨之入骨,有了楊彪的"實名舉報",如獲至寶,上奏漢靈帝劉宏。靈帝震怒,下詔誅殺王甫及其黨羽。朝野上下為此歡呼雀躍、拍手稱快。楊彪因此揚名天下。
這以后,楊彪先后擔任侍中、五官中郎將、穎川太守、南陽太守、永樂少府、太仆、衛尉等職。公元185年,楊賜去世,楊彪世襲其父臨晉侯爵位。四年后,接替董卓為司空。同年十二月,接替黃琬任司徒。
公元190年,反董陣營弄了個"酸棗會盟",董卓驚懼之下意欲遷都,楊彪與太尉黃琬據理反對,結果兩人皆被免去官職。不久,董卓復用楊彪、黃琬,兩人伴隨漢獻帝進往函谷關。期間楊彪又因生病、遭遇地震等原因,數次被免官職。
公元194年七月,楊彪升任太尉,錄尚書事。蒞年三月,董卓舊部李傕與同為董卓舊部的郭汜失和。李傕仿學董卓,指派侄子李暹帶兵包圍皇宮,欲將漢獻帝劫往李傕大營"以令諸侯"。楊彪責問李暹:"諸位做事,安能如此不懂規矩?"但李暹不理,強行挾持漢獻帝出宮,楊彪不得已,伴護獻帝同往。
時隔不久,漢獻帝遣楊彪等四位大臣,前去郭汜大營,勸導郭汜與李傕復和。郭汜不僅不同意,反而將四位大臣扣為人質。楊彪斥責郭汜:"群臣共斗,一人劫持天子,一人扣留公卿作為人質,天理何在?"郭汜惱怒,欲斬楊彪。楊彪大義凜然:"你連陛下都不在乎,我又何必祈求生命呢?"好在郭汜手下中郎將楊密力勸,郭汜才未加害楊彪。
同年,李傕、郭汜在也是董卓舊部的張濟斡旋下,李傕讓步,郭汜、張濟所部監視漢獻帝移駕東遷。楊彪一路盡力服侍漢獻帝,途中最危之時,君臣幾乎差點遇害。抵達洛陽后,漢獻帝感念楊彪忠心,任其代理尚書令。
不久,李傕反悔,聯合郭汜、張濟,欲再次挾持漢獻帝。為避此厄,漢獻帝復又蒙受顛沛流離。公元196年,曹操采納謀士荀彧之計,指令曹洪率軍西迎漢獻帝,并定都許昌。
結束了居無定所的流浪窘境,漢獻帝大宴百官。因曹操赴宴遲到,楊彪責詢何因?弄得時為兗州刺史的曹操,尷尬不已,只得悻悻離開宴廳,但內心則埋下了仇恨楊彪的種子。
隨著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步伐加快,所擁權力越來越大。到了袁術僭越稱帝之時,曹操緊抓楊彪是袁術女婿這點關系,將其下獄。負責審理楊彪一案的曹操親信令滿寵,用盡各種刑罰得不到證據后,提醒仍想殺掉楊彪的曹操:"處決一個沒有罪證的人,你將會大失民心。"又加上荀彧、孔融等名人出面擔保,曹操只得釋放楊彪。
公元205年,已經完全控制漢獻帝言行的曹操,免去楊彪太常一職。次年,又剝奪楊彪爵位。眼見漢室衰敗,楊彪詐稱腿腳抽筋,行走不便,隱家不出。
楊彪之子楊修,文才燦然,素與曹植交好。其時曹操有意培養曹植為接班人,加上離間漢獻帝與老臣們所需,便將侍奉漢獻帝的楊修,調到丞相府擔任主薄。后因曹植常與楊修等文人縱酒作樂、不理政務,遂對曹植失望。漢中之戰中,曹操以擅解"雞肋"口令、擾亂軍心為由,處斬楊修。
可憐年近八十的楊彪,遭遇白發送黑發的巨痛。但曹操不忘在其傷口上撒鹽,一次偶遇楊彪,曹操故意問道:"你為何如此消瘦?"楊彪答了一句留傳至今的名言:"我慚愧沒有金日磾的先見之明,到老了還要有老牛舐犢的感情。"成語"老牛舐犢"因此出現。
曹操死后,繼位的曹丕怵于士族階層勢力,屢次征召楊彪"發揮余熱“,楊彪以"年老多病"推辭。如此過了數年,洛陽城中的靈芝池中,突聚成群鵜鶘。曹丕聽從術士所言,下詔公卿舉薦有堅定操守的君子。司空王朗舉薦楊彪。曹丕便特置官吏、士兵,以確保楊彪人身安全。
公元225年,楊彪去世,享年八十四歲。借用孔融關于"楊公四世清德,海內所膽"之評,結束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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