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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譴


1922年,民國十一年。

        蘇悅出了醫(yī)院,腦海里還回蕩著阿淺稚嫩的聲音。她勾唇一笑,心情也不錯。

        “唔……”

        蘇悅猛地一震,感覺心臟里有一道電流刺過。她捂著胸口,扶著墻壁,往無人的小巷走去。

        蘇悅一個重心不穩(wěn),摔倒在地上。

        她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試圖用神力瞬移回尤令小筑。可神力此刻仿佛沒有了用處,她彎下身子,不知道自己發(fā)生了什么。

        此刻她感覺身子里冷熱交替,一會兒像被火燒了一樣,額頭也布滿了一層汗;一會兒又像被扔進了冰窟,冷得不行。

        身體就像被無數(shù)只小蟲子啃噬著一般,疼痛使她幾乎快沒了知覺。就當她要失去意識的時候,突然有個人拉住了她的臂彎。

        “蘇小姐。”那個男人穿了一身毛領皮大衣,蘇悅的手蹭到了那冰冷的皮料,瞬間清醒。

        蘇悅靠在墻壁上,看向這男人。

        這男人伸出手,覆在蘇悅的額頭上。一股暖流傳入蘇悅的腦中,蘇悅閉上眼睛,感覺到身體的疼痛減輕了許多。

        半晌,這男人收回了手。

        蘇悅睜開眼,“你是什么人?”

        這男人面無表情道:“冥界擺渡人,吳又。”

        “冥界?”蘇悅緩了一下,又說道,“原來世界上真的有冥界。”

        吳又點頭:“蘇小姐,這世上既然會有神賜予,那么自然也會有人來收回。而收回是由冥界來負責的。”

        “所以,你們要收回我的命嗎?”

        吳又搖了搖頭:“你的存在是天地間的一個意外,你不歸任何人管。”

        “我今天是怎么回事?”

        吳又問道:“蘇小姐,你應該是第一次將神力用于詛咒一個人吧?”

        蘇悅點了點頭。

        “蘇小姐,你本來就只是一個凡人,讓您擁有了神力本就違背了天理。你突然大程度使用神力,你的身體是負荷不住的。”吳又說道。

        蘇悅說道:“那我以前也曾懲罰過一些作惡的凡人,為何那時的我安然無恙?”

        吳又道:“你對他們只是小懲與警告。這次不同,你使用的力量過多,一時恐怕適應不了。”

        蘇悅冷哼一聲,靠著墻喘著氣。

        “但是,蘇小姐。神是博愛的,你既然擁有了神的力量,你不該這么由著自己性子來,而是應當博愛些。”吳又思考了一會兒,像是終于尋找到了一個恰當?shù)脑~,“你這樣憑著自己的喜好來,是會遭天譴的。”

        天譴……

        蘇悅抬眸:“盧員書作惡多端,我替老天爺懲罰一下他,有問題嗎?”

        “蘇小姐。”吳又沒有一絲語調上的感情,仿佛一臺沒有感情的機器,“神負責保持這個世界的平衡,讓這個世界不是只有單一的顏色。神要創(chuàng)造好的,必然也要創(chuàng)造壞的,不然就沒有好壞之分了。神可以創(chuàng)造這些事物,但是這些事物都有自己的命數(shù)。就像神能決定一個人的出生,但是命運如何,只能由凡人自己決定。但是,神總會偶爾給這些事物一些驚喜,大多都是祝福與希望,看凡人怎么理解吧。”

        他頓了頓,隨即才沉聲道:“而命運的終點,只有冥界才能插手。”

        “神真的有給予凡人祝福與希望嗎?”蘇悅不屑道:“放縱壞人作惡,無視好人從善,神在乎的,只是有沒有人不遵守世界的規(guī)則吧?”

        吳又無奈:“你要這么理解就這么理解吧。但是,蘇小姐,詛咒是冥界才能做的事,神界都是給予祝福的。”

        蘇悅不想再就這個話題爭辯下去了,因為她覺得毫無意義。她扯開話題,又問:“所以,為什么你要幫我?”

        “我奉冥王之命。”

        “冥王為什么幫我?”

        “冥王的心思不能猜。”

        “……”蘇悅無語,這才仔細打量了一下吳又,看著吳又這身裝扮,奇怪道,“你怎么穿成這樣?”

        吳又攤手:“不好看嗎?”

        蘇悅勉強地牽了牽嘴角:“你們擺渡人都那么隨意的嗎?”

        “擺渡人的職責就是收魂。我們要裝作普通人在人間生活,提前找到將死之人。若遇良善之人,我們會破格為這個人續(xù)命;若遇十惡不赦之人,我們會詛咒他,送他入地獄;若遇含冤而死之人,我們會為他懲罰傷害他的人。”

        蘇悅這下明白了。

        這擺渡人倒是比神更恩怨分明一些。

        “哦對了,”吳又提醒道,“因為現(xiàn)在你身邊那個叫阿淺的女孩子受了七色花的影響,生死簿上已經(jīng)無法查到她的名字了。以后,她會很容易遇到惡鬼,得依靠你去護著她。”

        哦,原來使用過七色花的人就再也沒法被冥界管著了,只能順其自然死亡。

        蘇悅點了點頭。

        “謝謝。”

        吳又詫異地看了一眼蘇悅:“不客氣。”

        ——

        現(xiàn)代。

        蘇悅回到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黎璨璨沒在,才想起來她是去上美術課了。她躺在沙發(fā)上,刷著朋友圈。手指劃過屏幕,熟悉的頭像一閃而過。

        她摁住屏幕,往前一劃,手指頓住。

        半晌——

        “黎璨璨!”

        蘇悅幾乎以咆哮的方式吼出黎璨璨的名字。

        黎璨璨這個點本來應該是在上水粉課的,但是蘇悅居然刷到了黎璨璨發(fā)的在外面玩的朋友圈!朋友圈照片的定位還是市中心的大商場。

        蘇悅給黎璨璨瘋狂發(fā)消息。

        正在和朋友吃飯的黎璨璨看了眼手機,忽然說道:“糟了,我發(fā)朋友圈忘記屏蔽我家里那位老祖宗了。”

        黎璨璨一把拉起包,從座位上跳起來:“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一會兒我把錢轉給你們。”

        和黎璨璨一起吃飯的幾個人一臉懵逼,看著黎璨璨莫名其妙地沖了出去。

        “黎璨璨!你給我站住!”

        黎璨璨剛出門,就看到蘇悅從電梯口朝她狂奔過來。黎璨璨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蘇悅停了下來,她忽地打了個響指。

        四周一切全都靜止了下來。

        還在狂奔的黎璨璨愣在了原地。

        周圍的人全都不動了,連正在倒水的服務員也停住了,水壺里的水就這么凝固在半空中。

        蘇悅一個瞬移,一下子到了被靜止住的黎璨璨面前。她得意地笑了笑,又打了一個響指,一切回歸了原狀。黎璨璨一抬眼發(fā)現(xiàn)蘇悅忽地出現(xiàn)在眼前,暗罵一聲,剛想轉身,就被蘇悅一把抓住了衣帽子。蘇悅罵道:“小畜牲,你跑什么呀?嗯?跑什么呀?”

        黎璨璨雙手合十,大喘著氣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天吶你放開我……”

        蘇悅翻了個白眼,松開了她。

        黎璨璨彎下腰扶著膝蓋不停地喘著氣,看著身后有公共座椅,立馬坐在了椅子上,“天……天吶,蘇悅,你怎么還帶開外掛的……”

        蘇悅拍了拍她的腦袋,罵道:“小畜牲,我要是今天不開外掛,你是不是直接逃到外面去,家也不要回了?”

        “你還有讀心術這個功能呢?”黎璨璨下意識地說道。

        說完這句話,兩個人都沉默了。

        明明是熙熙攘攘的大商場,此刻仿佛只剩下了她們倆。

        黎璨璨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向蘇悅。

        “黎——璨——璨——!”蘇悅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喊出黎璨璨的名字,朝黎璨璨抓去。

        黎璨璨尬笑一聲,猛地跳了起來,“我錯了,我錯了!我開玩笑的,我沒有想不回家!”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不把我放眼里了是嗎!”蘇悅在黎璨璨背后一把勒住黎璨璨的脖子,把黎璨璨往后面拖,“黎璨璨,你真是連逃課都想出來了!”

        黎璨璨扒拉著蘇悅的手,一邊扒拉一邊求饒道:“我錯了,姐……姐,姐!我錯了!”

        蘇悅把她拉到了一個正在維修的廁所拐角處,松開了她,“說吧,為什么逃課?”

        黎璨璨嬉皮笑臉道:“唉呀我這不是……想放松一下……”

        “黎璨璨!”蘇悅怒斥道,“畫畫是你自己要學的,現(xiàn)在你又不認真學!你要干什么!”

        黎璨璨回嘴道:“可是我說的是我想當設計師,我又沒說我想學這種什么水粉素描啊!”

        “你還敢頂嘴!”蘇悅氣急了,也不顧及黎璨璨的顏面,“你不學這些基礎的東西你就直接想當設計師,你哪來的自信的?這些最基礎的東西你都學不會,你就想一步登天,你說你要當設計師,你憑什么?憑你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憑你這嘴在這里跟我狡辯、跟我頂嘴?你……”

        蘇悅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黎璨璨帶著一絲尖銳的嗓音怒吼出來:“你憑什么這么說我!”

        蘇悅頓了一下,意識到自己似乎言重了,她慌亂道:“璨璨,我……”

        黎璨璨紅著眼眶,顫抖著打斷道:“你有什么資格說我?你不就憑借著什么狗屁神力來搞設計嗎?你以為學這些很簡單嗎?你有本事不用神力你自己設計啊!你和我又沒有沾親帶故的,你憑什么指責我!”

        蘇悅看著黎璨璨,眼里流露出一絲難以置信。她往后退了幾步,點著頭喃喃道:“好……好……黎璨璨,我和你一起這么多年,你就是這么想我的……”

        蘇悅轉而怒聲大罵道:“那你有本事就永遠別回家,你那么有能耐你自己去生活!”

        她往后面的衛(wèi)生間跑去,猛得打開廁所門,“砰”一聲,衛(wèi)生間門被她在里面摔上。

        “不回家就不回家!你以為我……”黎璨璨一邊跑上前,猛得打開廁所門,卻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人。

        蘇悅瞬移回家了。

        黎璨璨的淚水打著轉,終于流了下來,她擦干眼淚,擰開水龍頭洗了把臉。

        “你以為我那么稀罕和你住一起嗎……”黎璨璨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她戴上口罩,坐上電梯走出商場。

        蘇悅回到家之后就坐在沙發(fā)上。手機被放在桌子上,她的眼神一刻不停地盯著手機屏幕,生怕錯過什么消息。

        “叮——”手機提示音響起,她立馬拿起手機,發(fā)現(xiàn)只是一條廣告信息。

        她扔下手機,有些無語地嘆了口氣。

        她順勢斜躺在沙發(fā)上,拿起一旁的抱枕,抱在懷里。她看著天花板,腦子里全是黎璨璨的那幾句狠話。想著想著,她一陣迷糊,緩緩閉上了眼睛。

        黎璨璨走出商場后,天色開始慢慢暗下來了。她一路走著,一路扒拉著身旁的綠化帶。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她的身后跟著一只惡鬼。

        走著走著,走到了尤令集團的大廈。她看著這么高的大廈,嘆了口氣。

        決定了,今晚她找程彥收留一晚。

        但愿程彥看在他倆好歹是遠親的份上,收留她一晚。

        想著,她走進大廈,對前臺的員工說道:“你好,我想找一下你們程總。”

        “不好意思,你有預約嗎?”前臺的員工問道。

        黎璨璨頓了一下,然后說道:“你行行好,你給程彥打個電話,跟程彥說黎璨璨找她。”

        “……”這員工無語,她又說道,“那你在大堂等一會兒吧。”

        黎璨璨順著這員工的目光,看向大堂的沙發(fā)。

        她坐在大堂沙發(fā)上,深深地嘆了口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已經(jīng)全部暗下來了。黎璨璨看著這公司里陸陸續(xù)續(xù)下班的人,幾乎已經(jīng)對于程彥能收留她這件事絕望了。

        一個穿著高跟鞋的女人拿著文件從公司出來,她本來還低著頭,忽然一震。抬頭看向了大堂處。

        這個女人往沙發(fā)走去,彎下腰對黎璨璨笑道:“你是……黎璨璨是嗎?”

        黎璨璨坐了起來,“你認識我?”

        “我怎么會不知道你,上次你還和蘇小姐一起到程總辦公室呢。”這女人勾唇笑道,“你是要去找程總嗎?”

        黎璨璨點了點頭。

        “你跟我去,我?guī)氵M去吧。”

        黎璨璨跟在這女人,這女人和前臺的人打點了一下,刷卡把黎璨璨帶了進去走到了電梯門口。

        她一邊走一邊說道:“像我們這些人是沒有坐專用電梯的權利的,你就委屈一下坐員工電梯吧。”

        “沒關系沒關系,”黎璨璨連連擺手,“能讓我進來就很不錯了。”

        電梯開門后,這女人刷了一下電梯卡,幫黎璨璨摁了頂樓。黎璨璨站在電梯外,這女人退了出來,對黎璨璨說道:“我就不陪你上去了,我還急著回家呢。”

        黎璨璨愣愣地點了點頭:“謝謝……”

        她走進電梯,電梯門緩緩關上,她轉過身。

        電梯關門的縫隙里,這女人勾起唇邪邪一笑。

        電梯門合上。

        “不對!”黎璨璨暗喝一聲,連忙去摁開電梯,可是早已來不及了。電梯一層一層地緩緩上去。

        黎璨璨來尤令集團之后,除了程彥知道她的名字,她沒和任何人說過自己的名字。程彥肯定不會那么無聊去告訴尤令集團的員工她的名字,這些員工知道蘇悅的名字可以理解,可是知道她的名字就明顯是不對勁的啊。

        她的心七上八下的,看著電梯緩緩上升,內心只希望不要出事。

        然而,不好的事情總歸會發(fā)生。

        就在到達頂樓的那一瞬間,電梯門緩緩打開,電梯外面一片漆黑。

        黎璨璨不敢出去,她待在電梯里緊緊攥著電梯里的扶手。

        她已經(jīng)想好了,外面只要不亮燈,她今天打死也不會出電梯門。她倒要看看,電梯門什么時候合上。

        然而這電梯門怎么也不關上,黎璨璨慌兮兮地去摁電梯的關門鍵,然而電梯毫無反應。

        突然,這層樓的燈光全亮了起來。

        黎璨璨定睛一看,是她之前來過的那層樓的樣子沒有錯。

        她小心地邁出電梯一步,又試探著的往外面走了一步。

        “哐當——”在她走出的一瞬間,電梯門瞬間關上。

        黎璨璨壯著膽子往前走去,大聲喊道:“程彥?程彥!”

        忽地,走廊里出現(xiàn)了一個穿著黑色旗袍的女人。那女人神色冰冷,膚色蒼白,直勾勾地盯著黎璨璨。

        “你……你好……”黎璨璨小聲打招呼問道,“你知道程彥在辦公室嗎?”

        那女人沒說話,黎璨璨想起之前看到蘇悅除鬼,在想自己是不是遇到鬼了。她往后退了一步,結巴道:“沒事……沒事……我先走了……”

        黎璨璨一個轉身,朝電梯門口沖去。

        “你想去哪?”那女人忽地閃現(xiàn)到黎璨璨面前,擋住了黎璨璨的去路,臉上的面皮一層層褪下,出現(xiàn)了一張猙獰的鬼臉。

        “真是見了鬼了。”黎璨璨朝反方向逃去,一邊跑一邊打開手機,緊張感包圍著她,她慌張地打開通訊錄。

        那惡鬼不緊不慢地一步步走上前,她的手臂猛然伸長,把黎璨璨打倒在地上。

        黎璨璨手里握著手機,幾乎不帶思考的爬了起來。那惡鬼嗅了嗅黎璨璨的氣息,“七色花……”

        惡鬼猛地一口,剛要咬黎璨璨,突然有束光從黎璨璨身后閃過,擊中了這惡鬼。

        黎璨璨以為是蘇悅,心里狂喜,猛地轉頭。

        模模糊糊中,女人的身形倒是與蘇悅有幾分相似。那張臉緩緩地清晰在黎璨璨的眼眶里。

        這是一張人畜無害的娃娃臉,眸子大大的、圓圓的,干干凈凈,十分天真。甜美可愛的樣子,淺笑的勾著唇,嘴角還有淺淺的酒窩。

        她走到黎璨璨身后,看了一眼黎璨璨。帶著笑意說道:“你和蘇悅,是什么關系?”

        黎璨璨沒有說話,緩緩站起身。

        這女人依舊說道:“你身上有七色花的味道……”

        此時那惡鬼以扭曲的姿態(tài)從地上爬了起來,它抬起頭,定睛一看:“林念瑗!這個孩子我已經(jīng)跟了她一路了,她身上有七色花的味道,是我先發(fā)現(xiàn)她的!她歸我吃!”

        林念瑗歪了歪腦袋,雙手背在身后。她說道:“不急,她身后有一個擁有七色花的人……你吃了她,我們還怎么找七色花呀?”

        黎璨璨趁著這功夫,連忙給蘇悅打電話,連續(xù)打了兩個蘇悅都沒有接。她聽著兩人的對話算是反應過來了,敢情這兩人是一幫的唄。

        黎璨璨靠著墻壁,趁林念瑗沒注意,朝著電梯口跑去。

        那惡鬼見狀,立馬就想沖上去。林念瑗攔住了它,“我去處理。”

        林念瑗猛一個閃現(xiàn),一把揪住了黎璨璨的頭發(fā),黎璨璨不愿意走,緊緊攥著手機,因此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林念瑗就拽著黎璨璨的頭發(fā),把黎璨璨在地上拖。黎璨璨不知道是被疼的還是被嚇到的,瘋狂尖叫起來。

        林念瑗猛得把黎璨璨甩開,黎璨璨連忙給蘇悅打電話。林念瑗見狀,一把抓住黎璨璨的手腕,長長的指甲鉗進黎璨璨的肉里,疼得黎璨璨倒抽一口涼氣。

        林念瑗笑得依舊清純無害,她彎下腰,直視著黎璨璨的眼睛。黎璨璨聽說過直視惡鬼的眼睛就會被窺探到腦海中的想法,她干脆直接閉上了眼睛。

        林念瑗被黎璨璨這一舉動給弄笑了。

        她抬起手,一把扼住黎璨璨的脖子,站起身把黎璨璨往墻壁上摁。黎璨璨緊閉雙眼,怎么也不肯睜開。

        林念瑗的手掌覆在黎璨璨臉前,林念瑗的眼前忽地出現(xiàn)了許多不同的場景、不同的人以及不同的事情。

        這些都是黎璨璨的記憶。

        林念瑗猩紅著眸子,眼前的畫面不停閃爍變換。

        最終定格在一個眉眼彎彎,笑著對黎璨璨說話的女孩那里。

        林念瑗勾起嘴唇,得意地笑了笑。臉龐還是那么可愛,猩紅的眸子里仿佛看不出一絲狠意,倒是眼角帶著一絲惡毒。

        “蘇悅,找到你啦……”

        她狠狠道,松開了黎璨璨。黎璨璨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林念瑗蹲下身對黎璨璨說道:“看在你認識蘇悅的份上,我放過你。”

        黎璨璨抬起頭,帶著一絲戒備看向林念瑗。

        林念瑗靠近黎璨璨的耳旁,柔聲道:“別害怕,我是蘇悅的好朋友。我只是九十多年沒見到蘇悅了,我很想她,只好通過你去找她。”

        說完這句話,她對著黎璨璨揮了揮手。

        “叮——”

        身后的電梯門忽地打開,黎璨璨往后一看。

        林念瑗也看向了那扇電梯門。

        黎璨璨不顧身上的疼痛,往電梯里面奔去。

        林念瑗背著手,站得筆直,那惡鬼也在她身后。

        她穿著一身連衣小洋裙,彎彎的卷發(fā)垂落在肩上。明明是那么可愛、那么天真無害的樣子……黎璨璨卻害怕得不行。

        黎璨璨心態(tài)崩了,瘋狂地按著電梯關門鍵,在電梯門關上的剎那間,林念瑗笑著和她揮了揮手。

        黎璨璨喘著粗氣,刪了自己一巴掌,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咚——”電梯一聲巨響,里面的燈也忽閃忽閃。

        黎璨璨打開手機,又給蘇悅打了三個電話,但是蘇悅就是不接。

        黎璨璨把電梯所有樓層都按亮,內心喊著菩薩保佑。恐懼感一寸一寸的在心底泛濫,她眼眶漸漸泛紅,開始反思起自己的所作所為。不一會兒,她就開始后悔不好好上水粉課,后悔不好好和蘇悅說話,后悔和蘇悅慪氣……

        她內心暗暗罵自己。嘴巴是真賤,當時怎么就一時腦熱對蘇悅說出那種話的?

        在電梯里面這點時間,黎璨璨用最短的時間基本上把所有事情都亂想了一遍。

        她如果活著出去,以后一定好好上課,好好聽蘇悅的話。

        “哐當”一聲。

        電梯燈沒了光亮,電梯里面也再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

        蘇悅在沙發(fā)猛地驚醒。

        她難以置信地轉了轉眼珠子,立馬從沙發(fā)上爬起來。她拿起手機一看,黎璨璨的五個未接電話。

        此刻她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起身穿鞋,一邊披上了外套,一邊連續(xù)回撥了兩個電話,黎璨璨都沒有接。

        她掛斷電話,關上門出去。

        這時,電話里出現(xiàn)了一個陌生號碼。

        “喂?蘇悅女士嗎?”

        蘇悅一邊開門,一邊上車說道:“是我,有什么事?”

        “您來一趟市中心的公安局吧,你妹妹從尤令集團的電梯上摔下來,她說是有人故意把她帶到正在維修的電梯里,現(xiàn)在尤令集團的人也在,你先過來看看你妹妹吧。”

        蘇悅心里一驚:“好,我知道了。”

        為了掩人耳目,在黎璨璨的信息表上一直填寫的和蘇悅的關系是姐妹。

        蘇悅立馬開動汽車,一路上腦子很亂。

        黎璨璨從尤令集團的電梯上摔下來了,尤令集團她非常清楚,怎么會出現(xiàn)這種事情?還有她怎么今天突然會睡著,在這么要緊的時刻,她居然會睡著。

        忽地,她瞥到了紅燈。

        她猛得停車。

        “該死!”她的手猛一下打在方向盤上,咒罵一聲。

        等她趕到警察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腿上纏著繃帶,身上不知道披著一件誰的大衣,驚慌未定的看著地上。

        “璨璨!”蘇悅喊道。

        這聲叫喚聲引來正在處理黎璨璨這件事的警察的注意。有個男刑警正拿著資料出門,看到蘇悅,猛得一怔。

        蘇悅沒顧及那么多,在這個男刑警面前迅速跑過。

        黎璨璨抬起頭,眼淚終于忍不住地流了下來。她哭著說道:“蘇悅,你怎么才來啊……”

        蘇悅抱住她,拍著她的背脊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都是我的錯,我以后不會這么說你了……”

        黎璨璨聽到蘇悅先跟自己道歉一時哭得更兇了。“哇”一聲大哭起來,公安局里的人有些甚至跑出辦公室看了一眼。

        “好了好了……”蘇悅松開黎璨璨,一旁的那個男刑警扯了扯嘴角,有些無語地遞了張紙過去。

        “謝謝。”蘇悅沒看男人,接過餐巾紙,給黎璨璨擦了擦眼淚。

        負責這件事的張警官對蘇悅說道:“蘇小姐是吧?”

        蘇悅點點頭。

        “你妹妹命也挺大的,三十九樓摔下來居然只是腿骨折了。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張警官一邊翻著資料一邊說道,“你妹妹說是有個女人把她帶到了電梯里,然后我們查了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就是尤令集團總裁辦的楊秘書。現(xiàn)在她人在我們辦公室里,她愣是說自己見過你妹妹,但是不知道你妹妹的名字,對剛剛那件事沒記憶。”

        蘇悅皺了皺眉頭。

        “不對。”黎璨璨又說道,“不止是這個女的,還有一個女的。”

        張警官也皺起了眉頭。

        黎璨璨說道:“我出電梯之后,有個女的,她掐我。”

        張警官道:“我們調出了電梯里的監(jiān)控,你沒有出電梯過。”

        “不可能!”黎璨璨伸出手,擼開袖子,“你看,我……”

        話未說完,她愣住了。她的手臂上根本沒有受傷。

        “那我的頭發(fā)……”她摸摸自己的腦袋,也沒有痛的感覺。

        “你可能是從電梯上摔下來,有點腦震蕩,出幻覺了而已。”一旁的女警察解釋道。

        幻覺嗎?

        黎璨璨撇著眉頭,腦海里涌過一些記憶。她瞳孔放大,像是記起了什么,猛地看向蘇悅。

        蘇悅被黎璨璨突然的一眼弄得一愣。

        黎璨璨又低下頭,喃喃自語道:“哦……哦……可能真的是我搞混了……”

        “你在這里坐會兒。”蘇悅皺眉,又看向張警官,“能讓我看一下監(jiān)控嗎?”

        監(jiān)控里面從楊秘書如何跟黎璨璨搭話、如何把黎璨璨帶進電梯到黎璨璨在電梯里面發(fā)生了什么拍得一清二楚。

        蘇悅瞇了瞇眼睛,突然明白了黎璨璨那個眼神是什么意思。

        “張叔叔。”程彥一把推開辦公室的門,朝張警官喊道,同時又對上了蘇悅的眼神。

        張警官說道:“程彥。”

        “你們認識?”蘇悅問道。

        程彥點了點頭:“張叔叔是我父親的朋友。”隨后又跟張警官介紹道,“蘇悅,我們公司的珠寶設計師。”

        張警官連連點頭。

        “怎么樣?黎璨璨沒事吧?”程彥問道。

        “她沒事。”蘇悅一手叉著腰,一手靠在桌子上朝程彥問道,“黎璨璨下午去找你,你知道嗎?”

        程彥答道:“我也是剛知道。”

        蘇悅嘖了一聲,想說些什么,話到嘴邊又沒有說,擺了擺手道:“哎算了,員工也是按規(guī)矩辦事,沒跟你講就沒跟你講吧。”

        程彥抿了抿唇。

        蘇悅對張警官說道:“我能見一下程彥的秘書嗎?”

        張警官把蘇悅帶到另一間辦公室,楊秘書一看到蘇悅和程彥,立馬就說道:“蘇小姐,程總,我是真不知道那個女生叫黎璨璨,我也真不知道黎璨璨居然還是蘇小姐的妹妹。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會和她說話的。”

        蘇悅打量了一番楊秘書,嘆了口氣。又走出了辦公室對張警官說道:“這件事情應該就是個誤會,璨璨和楊秘書其實是認識的,她們之前見過的。應該是璨璨從電梯上摔下來,然后有點腦震蕩,記憶錯亂了。”

        程彥聽到蘇悅這么說,有點奇怪。

        走廊里的黎璨璨聽了這話,瞬間明白了蘇悅的意思。她也起身走過來說道:“應該是我記錯了,楊秘書之前我見過她……電梯正在維修的牌子被拆掉了,然后楊秘書可能也不知道,就把我?guī)нM去了。”

        張警官狐疑地看了面前的三個人一眼:“你們確定?”

        “確定。”

        蘇悅肯定道。黎璨璨點了點頭。

        程彥聳了聳肩。

        “行吧,一會兒簽個字就走吧。”當事人都發(fā)話了,張警官也不好再說什么。

        就這樣,大晚上的,楊秘書迷迷糊糊地進了趟警察局,簽了個字。

        蘇悅看了她一眼,拉著黎璨璨徑直出去。楊秘書一臉茫然地看著蘇悅和黎璨璨的背影。蘇悅嘆了口氣,松開黎璨璨,一把拉住了楊秘書的手。

        楊秘書不明所以,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蘇悅。

        蘇悅凝聚了力量在手心,楊秘書感到一陣暖流劃過手掌。

        半晌,蘇悅放下了楊秘書的手,“楊秘書,今天這個事情是個烏龍,不好意思。”

        “哦……沒關系……”楊秘書還沒反應過來。

        “你等一下。”蘇悅匆匆地跑到車里,然后在車里變出了一個禮盒,禮盒里面裝了條項鏈。她匆匆回到楊秘書面前,把這個盒子遞給她,“這條項鏈就當是賠禮,記得天天戴著。”

        楊秘書打開禮物盒,發(fā)現(xiàn)是一條淺紫色的寶石項鏈,看樣子就知道是蘇悅自己設計的。她連忙推脫道:“不行不行,太貴重了。”

        “拿著吧。”程彥突然開口,“蘇小姐都說了送你,你還不收下。市面上蘇小姐的珠寶可是沒那么好容易拿到的。”

        楊秘書心動了,“那……好吧……謝謝蘇小姐。”

        “那你記得天天戴哦。”蘇悅囑托道。

        楊秘書點點頭。

        幾個人又寒暄了幾句,楊秘書開著車離開了警局。蘇悅摟著黎璨璨的肩,意識到黎璨璨身上的皮衣是別人的。

        她讓程彥和黎璨璨在警局門口等了會兒,一個人拿著皮衣走回警局。

        警局的二樓彎彎繞繞,蘇悅一時頭大。

        “喂,這位小姐。”一道男聲從蘇悅身后傳來。

        蘇悅猛地轉過身。

        這男子的眉眼長得十分俊秀,蘇悅瞇著的眼睛緩緩放松,瞳孔驟然放大。

        藏在心底深處的、十分久遠的回憶被慢慢喚醒。就像一只剛出生不久的小鹿,在陽光撒下來的那一剎那,緩緩睜開眼睛;又像已經(jīng)停止流淌了好久的小溪,忽然重新開始流淌,滴滴答答歡聲一路,還有魚兒跳出水面。

        “蘇小姐?”那男人再次問道,奇怪地看了眼蘇悅,指了指她懷里的皮外套,“你手里這件衣服,是我的。老張看你妹妹太可憐了,從我這搶過去給你妹披著的。”

        蘇悅回過神,把外套滴給他:“哦……哦哦,謝謝你!”

        這男人撇著眉頭,接過了外套。

        “你怎么知道我姓蘇?”蘇悅問道。她印象里,剛剛這男人不在場啊。

        “老張那里看到的。”這男人看蘇悅一臉疑惑的樣子就知道蘇悅在想什么,“你妹妹剛才擦眼淚的紙,是我遞給你的。我剛剛在場。”

        蘇悅低頭笑了笑:“對對對。”

        “謝謝蘇小姐把外套送回來,我還有事,先走了。”那男人用食指勾住外套的領子,把外套甩到身后,“再見。”

        蘇悅笑了笑。

        她一把拉住路過的警察,問道:“剛剛這個警官,他叫什么名字,負責什么的?”

        被抓住的警察看了眼離開的男人,說道:“哦,你說梁警官啊。他就是我們刑警隊隊長,梁忘。他呀,可是我們刑警隊的王牌,他處理的案子,就沒破不了的。他還有個外號,您知道叫什么?”

        這警察和蘇悅嘮了起來,蘇悅眨巴著眼睛搖了搖頭。

        “梁忘,梁王啊!”

        “哦,謝謝。”

        那警察嘖嘖兩聲:“不過,小姐您來二樓干嘛的?”

        “哦哦,我剛剛辦完事,現(xiàn)在正要走。”

        “那行,您自便,我忙去了。”

        蘇悅點點頭。末了,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梁忘離去的地方,笑了笑。

        梁忘啊梁忘。

        你終于活成了自己喜歡的樣子。那就一直忘掉過去,快樂地過你自己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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