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傳來了劇烈地咳嗽聲。

我匆忙地走了進去，韓建軍還坐在外地喝著水，并沒有去看望的意思，韓建國倒是在我之前進入了爺爺的屋子。

此時爺爺正躺在炕上咳嗽著，我定睛一看，他好像比昨天還要消瘦、精神萎靡。

臉上依舊是痛苦的神色，我相像不到他會有多痛苦，根據我的想法，大概比我喝多了胃里翻江倒海還要難受的多。

我坐在炕沿上，眼睛有點酸酸的，

“爺。”

“咳咳，唉。我乖孫子回家了。”爺爺勉強地對著我笑了笑，寵溺地說道。

我點了點頭，盡量掩蓋住自己的悲傷。

回家了，我想回家，爺爺也想讓我回家。

“爸，你有哪里不舒服嗎。”韓建國此時滿臉焦急地問道。

“還行，還行。沒啥大不了的。咳咳···小雪那孩子呢？”爺爺抬了抬眼皮，對著我身后瞅了瞅說道。

“爺爺，我在呢。”夏初雪快步跑了過來。

夏芳緊緊跟隨其后，臉色陰沉。她也看到了坐在外地的韓建軍。

爺爺強撐著要坐起來，韓建國急忙向前攙扶著他靠在被子垛上。

他緩了口氣滿臉內疚地說道，

“我這個糟老頭子到底是麻煩你們了。小雪啊，你在這邊還習慣不，北方可不比你們南方，秋天的早上和晚上可是很冷的，你一定要穿厚實一點。”他又緩了口氣，看了看夏初雪身上穿著半袖，然后繼續開口說道：“你帶著厚衣服了嗎？沒有的話明天讓一鳴帶著你去買幾件。”

夏初雪點了點頭，說道，

“爺爺您說的哪里話，沒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還有我帶著厚衣服呢，都在我的行李箱里，一會我就換上。”

“好，咳咳，好，小國小芳你們也帶著呢吧，晚上可別凍著。”

韓建國和夏芳也都點了點頭。

“小雪是個好孩子。”爺爺沒來由的感慨了一句。

“是啊爸，我和建國都慶幸有著這么好的女兒，一鳴也是。”夏芳漏出滿足的笑容感嘆道。

我轉過頭不搭理她，夏初雪羞澀一笑。

“爺爺，我更慶幸的是我遇到了爸爸媽媽，我覺得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好孩子，在我這里你也是爺爺的親閨女。”爺爺又努力擠出一個微笑，隨后話鋒一轉，充滿愧疚地繼續說道：“可是爺爺這輩子都沒出息，種了一輩子的地，沒有什么好給你的，你心里可別怨爺爺。”

“不會的爺爺，爸爸媽媽對我超級超級好，我不需要別的了。”

爺爺點了點頭，韓建國和夏芳對視一眼會心一笑，好像真的是由衷地喜歡夏初雪這個孩子。

爺爺靠在被子垛上，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軟綿綿缺很大聲地對著外面說道，

“進來吧，讓爸也看看你。”

韓建軍聞言，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著頭進入了屋子，徑直走到縫紉機旁邊一屁股坐了下來。

臉色陰沉始終沒有說話。

韓建國站在旁邊怒氣沖沖，好像在怪罪韓建軍沒有照顧好爺爺，夏芳微微嘆了口氣把頭轉向一邊，夏初雪不知道該怎么辦，走到我身邊輕輕拽著我的衣服。

“小軍，你也是爸的兒子，你以前怎樣爸不管你也不怪你，就希望以后你能跟你大哥多來往來往，別再像仇人一樣了，畢竟你們小時候是一起長大的，再怎么說也是一家人。咳咳，還有一恒那個孩子，考上了大學，有了出息，抽空你也帶他回來看看爸，爸倒是想去看看你們，但是走不動了。”

韓建軍還是默不作聲。

韓建國直接氣不打一處來，直接走到他身邊，一把就揪起他的衣領，咬牙切齒怒吼道，

“韓建軍王八蛋！爹都這樣說了，你他嗎到底想怎樣？！”

韓建軍一把拍走韓建國的手，指著他的鼻子大聲吼道，

“我想怎樣？你倒是他嗎的一走十幾年，拍拍屁股啥幾把也不管了，不就是想把這兩個累贅丟給我嗎？你他嗎的現在哪里來的逼臉說我？你倒是瀟灑去了，憑什么讓我管著這兩個累贅。老子我又不是大款！”

我急忙站起身，我死死握住拳頭，夏初雪死死地拉住了我的衣服，對著我微微搖頭。

“我操你···”，韓建國滿臉通紅，瞪著眼睛作勢就要打過去。

“建國！”

“爸！”

夏芳和夏初雪同時喊出口，上前拉開了韓建國。

此時韓建國的手還停留在韓建軍的身前，兩人被拉開的時候，韓建軍被狠狠地拽了個趔趄，他里面穿著看不出是紅還是黑色地毛衣被扯了個大口子，狼狽不堪。

稍微穩住身形后他又準備破口大罵。

就在此時，炕上傳來一陣劇烈地咳嗽聲。韓建國趕忙停下爭吵，跑到爺爺身邊，于此同時我也坐回炕上，焦急地看向爺爺。

韓建軍冷哼了一聲將倒在地上的凳子扶起來繼續坐回了縫紉機旁邊。

歪著頭又準備默不作聲。

爺爺擺了擺手示意沒事，持續了大概一分鐘后咳嗽聲停了下來，夏芳趕忙遞過去水杯，爺爺接過水杯只是微微抿了一口。

我又怨恨地盯向韓建國和韓建軍。

夏芳怕韓建國再一次情緒失控，便找個理由支走了他，此時屋子里剩下我們幾個人，都有沒說話，爺爺本就難受，我不想再讓他開口說話。

我低頭看看站在我身側的夏初雪，她清澈如鏡的眼眸里充滿了焦急，我嘆了口氣。

我也很想打他一頓，但是爺爺在，我不想讓他著急。

韓建國這個王八蛋不懂，非得在這時候鬧這一出。

韓建軍默默抽出一支煙，剛要點著時候仿佛意識到了什么，便攥緊了拳頭，將嶄新的香煙折斷，最后將其隨意地扔在了地上。

緩緩站起身，我仿佛已經猜到了他要說什么。

只見他理了理被韓建國拽到滿是褶皺的毛衣，走到炕沿邊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不懷好意地說道，

“爸，”

爺爺此時正瞇著眼睛休息，聽到了有人叫他一聲“爸”后，身子微微一顫，急忙睜開眼，臉上有點欣喜，他也意識到了叫他的是韓建軍，可是韓建軍隨后的話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你看現在這個情況啊，說句不好聽的，你也快入土為安了是吧。你看看這件老院子，要不你就給你孫子一恒留著吧。反正也值不了幾個錢。你人走就走了吧，好歹也得給你孫子留點家產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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