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周五，沈千鈞和徐釗提前來到了禮堂，找到自己班級所在的區域，徐釗本想坐后面，卻眼睜睜看著沈千鈞直接坐下了，還是他們班區域的第一排，于是只好跟著坐下了。

        天氣有些熱，沒一會兒禮堂里就坐滿了人，更加顯得擁擠和悶熱。

        開學典禮，上輩子沈千鈞沒來參加，而是去做了個臨時工，典禮結束后直接放假，而且也不點名，他就托徐釗幫自己簽了到。

        典禮的開場校長發表講話，聽來聽去都是些老套的話，沈千鈞對徐釗說：“你覺不覺得，去年他說的好像和這一樣？”

        “是嗎？我不記得了。”徐釗撓了撓頭。

        只是開個玩笑罷了，沈千鈞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物理公式小冊子，開始看。

        徐釗愣住了，問道：“有必要這么拼嗎？”

        當然有必要，沈千鈞想，他缺的可是十幾年的知識��！不抓緊每一分每一秒能行嗎？

        他可不想復讀，更不想再次被人瞧不起。

        這個“人”，指的是他的親生父母。

        沈千鈞道：“反正也無聊�！�

        徐釗不解：“無聊你還這么著急拉著我來，還占了個前排？”

        “為了等會學習經驗分享會能聽得清楚點。”沈千鈞解釋道。

        徐釗被這個理由說服了，點點頭，“說的也是，不過你還有其他的資料嗎，借我看看？”

        沈千鈞抬頭看向他，一臉無辜地說：“沒了�！�

        “……”徐釗只好繼續發呆。

        在講了高二一年是多么重要，以及不要早戀不要打架，督促大家抓緊時間之后，便是高二代表演講，而后……是高三代表。

        但沈千鈞并不知曉，他正專心看著與各種力的公式，忽然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擾亂了他的所有思緒。

        他抬起頭，看見演講臺后，穿著校服的男生抑揚頓挫，吐字清晰，溫潤動聽之余，帶著少年時的生機，讓人無端便向往著未來，想要在青春時奮斗一把。

        很顯然，他的演講帶動了全場的氣氛，沈千鈞隔著距離，視線有些模糊，一直看著他，像是在專心聽他的演講，實際上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他從未見過明柘這一面。

        原來再陰沉的人，也有過明媚的時候。

        忽然，明柘的視線朝他這個方向掃過來，沈千鈞沒有準備，猝不及防與他撞上了。

        但明柘很快移開了，仿佛只是隨意的一眼。

        沈千鈞低頭笑了笑，問徐釗：“你覺得明柘是個怎樣的人？”

        “啊？他嗎？”徐釗指了指臺上的人。

        沈千鈞點頭。

        徐釗說：“年級第一啊，長得又帥，聽班上林璐說以前和他一個初中，那時候就很出名了。”

        “還有呢�！�

        “還有我怎么知道，我又沒和他接觸過�！�

        沈千鈞篤定他還知道點什么，繼續問：“既然這么出名，總有傳聞吧，說來聽聽�！�

        “這么說起來，我好像聽說過一個笑話，明柘成績好，脾氣好，長得好看，就是人如其名，對感情一竅不通，又木又硬，不管多優秀的女生和他告白，他都只會溫柔一笑，說，對不起，我不談戀愛，每次都一模一樣，所以這句話，都快成名言了。”徐釗無聊得很，既然沈千鈞問起，索性把自己聽說過的傳言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又木又硬，剛好是他名字拆開，木，石，這形容可真形象，沈千鈞沒忍住笑出了聲，拿書擋住自己的半張笑臉，說：“那他有說過，為什么不談戀愛嗎？”

        “那倒沒有，你關心這個做什么？”

        “八卦一下而已�！�

        “真的？”徐釗懷疑，他認識的沈千鈞可不像是八卦的人啊。

        “騙你干嘛？”

        徐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過等會經驗分享會我不想參加了，想回去復習一下物理老師上午講的那個知識點……”

        “好，沒事，我一個人也行。”沈千鈞答應得爽快，剛剛還在想等會怎么把徐釗支開，和明柘制造一個偶遇。

        上輩子明柘在床上把他吃得透透的，他還稀里糊涂的覺得沒什么，覺得自己也沒吃虧。這輩子，借用一下學神的資源，幫自己補補習，應該不算什么過分的事情吧。

        他得把本錢和利息都討回來。

        —

        學習經驗分享會。因為不是必須參加的，所以走了很多人，沈千鈞拿著筆記本走到更前排坐下。

        這個位置，就可以看清臺上人的臉了，沈千鈞轉了轉筆，然后在第一頁第一排寫上，明柘兩個字。

        明柘上臺的時候，很顯然也注意到了他，這次沒再移開視線，而是與他對視了幾秒。

        是他……明柘想，那自己沒看錯，喉頭一緊，他忽然覺得背好的稿子都生澀了起來，但不過是錯覺，他的分享依舊很流利。

        沈千鈞拿起筆，在本子上潦草地記錄。

        —

        忽然響過一聲驚雷，沈千鈞提前看了天氣，知道今天有場暴雨，白天一整天都陰沉沉的，烏云鋪在天上，壓抑得很。

        可沈千鈞沒有傘，他站在禮堂門口的走廊上，看著眼前大雨漂泊，雨水砸在樹葉上，壓得枝葉彎了彎，但隨著雨水滑落，枝葉又重新挺起了腰。

        他在等待一個契機。

        人漸漸走得差不多了，可還是沒有見到明柘。

        這也是為什么沈千鈞愿意在這里等待的緣故——明柘的喜惡很難猜，但有幾點是眾所周知的：討厭人多，討厭嘈雜，討厭濃郁的香水味。

        所以明柘一定會等到人少的時候再離開。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禮堂里也開始清人，沈千鈞從走廊上走出來，將悠然自得的心情收起來，換上了一副略顯焦急的表情。

        雨遠不及剛才大，沈千鈞拿出手機，看了幾眼后卻又收了回去，在原地踱了幾步，最后伸出手去試了一下雨的大小。

        明柘就站在他身后的樓梯上，看著這一幕。雨水很容易將視野模糊，他又看了眼手中的傘。

        又等了一會兒，沈千鈞似乎是等得不耐煩了，沖進了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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